却说萧太后自咸平三年正月被高琼截败,回国后一直耿耿于怀,乃于当年子月,复遣梁王隆庆,率轻骑三万攻取河北。
隆庆甚仇杨延昭,于是率大军先趋遂城,方至羊山之北,正遇杨嗣、延昭赶来。隆庆见其所率人马不过老弱,不由大怒,用枪点骂道:“尔等止引残兵弱骑敌我,甚隙我乎!”于是命将士围住宋军,自拍马舞枪,力敌二将。
这隆庆心怒征前辱,不敢再惜身,舞动宝枪起旋风,恨不取人命;那方豁命将,今却别有心,遗下余勇待用时,且战且退身。
隆庆赶杀急,延昭、杨嗣顾逃忙,隆庆只想他二人兵少,恐惧不敢恋战,遂全不生疑,只顾追杀。谁料两军移杀至羊山西面,忽闻炮响,涌出无数宋军。杨嗣、延昭亦回身立马,不再后退。
隆庆惊讶,定睛看去,左边一马咆哮,上坐骁将秦翰;右边众军拥簇,杀出悍猛李继宣。原来四将早设圈套,杨嗣、延昭作饵诱敌,继宣、秦翰伏兵两路,专待隆庆来。
隆庆见四猛聚齐,不禁大愕,一刻不敢迟豫,拨马便逃。那四将怎舍,各挥本部追杀,叹契丹兵将:远来卖狠求富贵,别亲争功恃勇强;未捷成鬼哭异地,弃命骸骨葬他乡。杨延昭、杨嗣等杀敌近万,表奏宋廷。
却说真宗自回汴京,整日诗歌功,词颂德,艳舞太平。是日,忽感其母生时怜微,故下诏为其广阔陵墓,乃命呼延赞掌护仪卫。
赞闻旨哭奏道:“臣恶徒也,当去边疆闹处卫土,何以都监静地哉!”真宗闻言大怒,斥道:“汝何以戍边为荣,而视护銮为耻耶!”乃强命其行。
赞无奈,都建坟陵,却整日哀愁怨泣,不日而终。真宗闻之,却责怨道:“唯以护国为荣,而不以近宠为忠,岂非愚者乎?”乃少赐金帛而葬。呜呼,赞不得逞虎狼之用以完志,非真宗之昏欤?!
罢此,却说隆庆中计败北,回国见母,萧太后见之大怒,责骂道:“汝乃我朝大将,家中良驹,奈何屡败宋师,今又何颜见我?”
隆庆以头触地,切齿誓道:“儿愿稍得休整,旋即再去;若不胜,必葬尸宋土,永在征途!”母子抱首痛哭,少顷,隆庆拜别母亲,自回南京整军。
次年夏月,隆庆率精骑三万,避开遂城,直趋镇州。马踏处,宋朝人民哀嚎;骑飞过,赵家将校逃命。隆庆杀人泄愤,烧掠复仇,祸望都,害行唐,遗难不休。
时王超帅定州路行营,职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闻报即命镇州都部署桑赞率兵迎阻,又令定州副都部署王继忠率军猛击其后,隆庆首尾不能相顾,恐复败事,遂疾兵还国。
渐离宋界,隆庆命大军暂驻歇整,仅一日,复命回身南下。将士不解,隆庆道:“兵者,诡诈也,用则出其不意。宋以为我受迫而退,必不复出。我今偏逆而行之,兵出迅雷,必能胜也。”遂又挥军疾取保州。
杨延昭闻之,与杨嗣道:“契丹骑兵袭保州,不如我二人率兵击其后,可破之也。”杨嗣然之,遂率精骑八千往保州,不想方至半途,却闻四下里炮响,既而杀出无数兵马。
为首银甲白马,手中夺魂枪,乃是隆庆。原来隆庆只遣少许兵马扰保州,却于半路设下埋伏,专待二杨来。
延昭、杨嗣察觉中计,慌忙命所部回退,却早被契丹重兵包围。隆庆催马在前,用枪点指二人道:“汝二人中吾声东击西之计也,今若投降,必不失富贵。”杨嗣闻言大怒,抡刀直奔隆庆,隆庆见状,拍马舞枪相迎。
延昭见契丹兵多,回身谓众军士道:“今如背水之战,向前尚可求生,惧后必死,此时不赴冲杀,复待何时!”众军闻言,皆奋勇卖生,不遗余勇。
延昭抖枪,与杨嗣双战隆庆,隆庆豁命相战,又命兵将紧围宋军不放。延昭见状,急中生智,指隆庆呼宋军道:“擒贼擒王,杀此人可破万军也!”
宋军将士闻言,于是忘命拥向隆庆,隆庆见势胆怯,拨马远避。二将趁势冲出重围,至遂城,却只剩百余人马。隆庆乘势追击杀掠,得胜回归辽土。
却说消息传至汴京,真宗闻二杨大败,不禁大怒,参知政事王钦若趁势奏道:“二杨损兵败阵,当以严惩,使后来者不敢惰命也。”
参知政事王旦闻则力奏道:“二杨虽有此败,然戍边守土,累造功勋,岂可因小过而掩大功乎!”钦若欲辩,真宗止之道:“朕若尽死勇士,日后谁人可堪疆土?不如暂罢其职,以示惩戒,可也。”
于是传诏,命李继宣、王汀代二将,罢二杨京城养闲。正是:斥文骂武耍尊严,临敌却是丧肝胆;若待群狼垂涎来,猛虎困训不在山。此事不表。
单说隆庆两番得胜,回国报母,萧太后为其庆功。兰陵郡王萧挞凛奏道:“臣近观天文,战则利我,朝廷当厉兵秣马,乘势再图中原。”
萧太后道:“国人俱知卿独晓天文,既得明察,必无虚言,且卿言甚合我意也。”挞凛道:“若复将兵,臣愿请得机会。”
萧太后笑道:“我契丹将士争功若鹜,唯恐遗后,若此景象,何愁草原牛马,不能饮食中原水草耶!”群臣迎声拜贺。
宋咸平六年,萧挞凛请命为统帅,南府宰相耶律奴瓜为先锋,率精骑十万,直取望都。王超闻报,即命镇州桑赞、高阳关周莹率部助战,自则率步骑两万,与契丹前部对阵望都。
时桑赞率人马至,周莹唯遣使来,报称未奉朝廷亲旨不敢出兵,王超大怒,骂退来使。镇州副都部署李福见状,即劝道:“不若各退守城内,以待援军也。”
王超怒道:“我等军汉行伍,见民危国难,宜顾上前,岂能思后?今狭路相逢,勇者为胜,有再敢言退后者,吾先斩之!”众将遂不敢言,王超命桑赞率兵五千,先攻契丹前部,自率众将观阵。
桑赞领命,率军攻杀过去,耶律奴瓜见宋军来,命萧孝穆迎战。孝穆举刀战桑赞,却不十合,拨马便逃,奴瓜鸣金收兵,桑赞疑惑,然闻后面进军鼓催进,不敢怠缓,便挥军追杀。
王超率部观战,忽闻报粮辎起火,不禁大惊,忙遣王继忠引一队人马前去救应。这边方走,那方探报又来,言契丹重兵围困定州,王超惑道:“吾中其调虎离山之计耶?”于是不敢迟豫,命李福与指挥使王升率五千人接应王继忠,自率人马回救定州。
却说继忠引人马正在半途,忽闻炮响连天,数万精骑杀出。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手持开山斧,拦住去路,指继忠笑道:“尔勿急去,某相待多时矣。”言讫,命契丹军马将宋军重重围住。
原来挞凛命奴瓜引前部,至望都饵诱王超,自却潜他后面,放火烧粮,又遣少许兵马造势袭扰定州,却惑言大兵攻城。王超不知挞凛疑兵之计,引兵去救定州,却使继忠陷入重围。
继忠见中计,谓众军士道:“吾宁战死,绝不受辱,尔等名节,亦自掌握。报国忠君者可随我一战!”众军士应诺随奔,挞凛望之一笑,命军围十重,不许放脱一人。继忠舞枪死战,血溅袍铠;契丹困围不怠,宋兵或死或降。
却说李福、王升早有逃遁之心,实不敢违抗军令,继忠被围,正踌躇间,见挞凛自引一队至前,用开山斧点指二人道:“谁来一战!”李福、王升一狠心,双战挞凛。
未过五合,挞凛大斧将李福长刀磕飞,李福抱头鼠窜。王升见状,也拨马便逃。挞凛挥出一军追杀,自却回身复困继忠。
继忠人马犹如血浸过一般,力尽不能再战,契丹兵拥上,刺倒战马,生擒了继忠。挞凛命将其捆绑看护,命大军即攻桑赞。
却说桑赞正追杀奴瓜,闻后面声势如怒涛赶来,回看却是无数敌兵骤至。前面奴瓜又反身来杀,桑赞见势不好,即率所部逃回镇州不提。
挞凛见走脱了桑赞,即命大军回契丹,顺势掠民劫物,狂卷如风。正行间,却闻前方炮响,杀出数千兵马,为首两员宋将,命将士排下阵势。
挞凛见则笑道:“宋军见我兵至,皆躲难不出,今何来送死者耶?”那边出来一员小将,指挞凛骂道:“我家门前,何来野狗狂吠?今不杀汝,岂不乱了道理!”
挞凛大怒,却闻一旁怒吼一声,飞出一匹战马。正是那方但有豁命人,这边不少愣头青。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