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阿丑偷偷溜出房,躲在假山石上,看日落,却与云飞扬不期而遇。
“我们离开这里吧!”云飞扬突然说,带着终于说出口的释然与明知道答案的沉重。
“我不走。”她干脆的回答,坚定果断。
云飞扬用情颇深地看了她一眼,转了头,去看那余晖下的天空,是呀,她怎会离开,近日来,宫中传言四起,他便知道自己终归还是没有跑得过命运。
许久的沉默。
云飞扬突然伸手拉住了阿丑的胳膊,望向她略显惊恐的眸子,似要看穿她一般,注视着她。
“你干什么?”她不悦,因为胳膊被禁锢,也因为她无端的心虚。
“是因为他?”云飞扬扳过她企图逃避的脑袋。
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却尴尬异常:“怎么会?我是因为……成了通缉犯,离开这里,要是被抓,后果很严重,你也不想我被抓住折磨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就更不会吃了!是吧?”
他的心好疼,就像被火炙烤过的石块,又被丢进冰水里,他问:“为什么偏偏不是我?你为什么就不等我?”
她一愣,他这是几个意思?怎么个情况?他这欲语还休的表情太那个什么了吧?难道他也喜欢她?不对不对吧?她都这么对不起观众了,没想到品味颇为怪异的月老大人竟然还这样不辞辛苦地,捞来帅哥丢给她,她这是上辈子救过月老的……妈妈呀!
“如果我帮你洗脱嫌疑,你会乖乖随我离开吗?”他按住她的肩头,迫使她直视自己。
阿丑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会!”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连骗我都不愿意?”他抓住她的胳膊的手颤抖着。
他的手抓的好紧,弄疼了她的胳膊,可她知道有些事需要说的清楚说的明白,否则只会更痛,为了曾经有恩于她的他,也为了她自己。
她不再躲闪,不逃避,迎上他的目光:“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些年我寻寻觅觅,为我的被抛弃,为我的孤独,找寻一个出口;也为我的活下去,为我的幸福找寻一个理由。我曾以为仇恨是我最好的理由,可是我错了,时时刻刻怀揣着昔日的仇恨,满脑子对世界的敌视,只会让我更加的狼狈不堪。可是……现在我真的找到了,我觉得很充实,很快乐。因为他,我原谅了很多人,很多事,更加原谅了自己,我曾经是那么的鄙视我自己,恨不能毁了这上天给我唯一的礼物,可当我放下仇恨时,才是我真正快乐之日,
你猜的没错,我爱的人是他,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属于我,但这有什么关系?我爱他就足够了。我会离开这里,但不是与你一起。“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忘记司马天佑一样忘记他?我们重新开始不行吗?”
“那你又为何喜欢我?为何不能忘记我?”她看看他,极认真地问。
“我不能,我不想,你早已成为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奋斗的目标。”他说的动情。
“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了解我吗?”她看着他的眸子,缓缓地说,“你喜欢的不过是一个只存在你头脑里的假象,一份你以为的美好,就像信徒们对圣人的朝拜,你不舍的是那份习惯,不愿接受的是改变,你爱上的或许是为之奋斗的自己。”
“不!不是的!”他慌乱地否认,“我爱的是你。”
“那我来问你,在我最需要你的那几年,你为何要弃我而去?”
“为了你!我不能以一只鸟的身份陪伴你。”
“为什么不能?”
“没有人会嫁给一只鸟。”
“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她吗?”她苦笑几声,“我也曾经这样想过,也曾经这样深信过,也曾这样义无反顾地恨过,可是现在我才发现爱便是成全,爱他你就会成全他的快乐。我可以忘了天佑,因为我还不够爱,因为我只是想得到,想得到与付出同等的回报。这样的爱,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更深的痛苦,就像一株依附于大树的藤蔓,树枝往哪里活,它就向哪里生,**越多,它长得越快,爬的越高,遗忘了自己也有根,也有枝条,终有一日它再也站不起来。”
“你不想得到?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伟大?”
“ 不,我一点都不伟大,我只是在爱他时,没有忘记也爱自己,如果相爱不能给彼此带来快乐,又何必在一起?我是爱他,但与他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他有他的家国天下,他的万般无奈,我有我的双宿双飞,我的任性妄为,即便他爱我,他又可以在我与江山之间游走几时?到头来,也终是两不顾两相负。”
“嫁给我,我成全你的双宿双飞,我容忍你的任性妄为。”他执起她的手。
“如果我违心地嫁给你,便真是误了你。爱不仅仅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而是日复一日的陪伴,一个索取一个不愿给的两个人,你认为会一起走多远?”
云飞扬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这么多,这么深,在他的想象中,他和她只要在一起就应该是天天玩耍,日日开心,怎么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事?
她望向远山薄暮,吸了吸鼻子,“注定抓不住的,又何苦为难自己?”这句话送给自己也送给云飞扬,她转身看云飞扬,风中的他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阿丑知道她这番连自己都骗不了的鬼话,却骗到了他。人呐,究竟什么是爱?谁又爱着谁?连篇的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