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见萧延晖不过一个坐轮椅的瘸子,身侧仅几名侍女及一名看起来不太壮实的小厮伺候,胆子也逐渐大起来。他难得理会萧延晖,径自跳到正溜走的倾城面前,将她死死拦住。
“娘子,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家吧。”壮汉伸手过来,试图去拉住倾城的手,另一手悄然握紧了匕首抵到她的腰侧。
“你……”这明显的威胁,倾城愤怒地向他瞪视却没有办法挣脱。
“娘子,这小白脸生的是不错,但你我二人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你若是跟我回家,一切我既往不咎。”壮汉笑得狰狞,原本倾城一直埋着头他看不清楚她的长相,方才她一抬头他便将美景尽收眼底。想不到他今日还撞上件好事,这小娘子生得着实动人心魄。反正那些人都以为她是自己的娘子,待会儿将她顺带拐回家更是美事一桩。他心里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大起来,竟然毛手毛脚地又摸又揉起倾城被他攥紧的手。
“放开我。”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倾城都觉得十分恶心,她几下挣扎却都没能挣扎掉,只得出声怒喝。
“你做什么!”
萧延晖也发现这边的情况,不过比他话语声还快的是另一道身影。水银色的衣袖拂过,少年公子冷然地看向地上“哇哇”大叫的壮汉。
他手法很快,再加上这群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不仅将壮汉从倾城身边隔开还顺带削打了壮汉的手筋。
“你是谁!敢坏老子的好事!”壮汉躺在地上握住手腕,额头上是疼出来的冷汗,然而他嘴上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仍旧恶意满满地怒喝道。
少年公子慢慢地转过身,不屑地看向地上乱叫的壮汉,眉头轻皱:“我是你口中娘子的夫君。”
“啊?”壮汉忽然傻脸,他望了望少年公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倾城。方才那番争斗后,倾城身上的披风已然落下,露出妇人的发髻。
这一幕不止壮汉看呆,围观的众人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摸不着头脑。
怎么又来了一位夫君?这位小娘子到底有多少位夫君?
正当众人看傻眼时,官府的一行人匆匆赶到,为首的正是京畿巡检使手下的捕快头子陈孝丞。
“何事如此喧哗?”陈孝丞一到,壮汉便觉得有了靠山随即爬到他的脚边,哭诉道:“陈大人您可来了,小人就要被当街打死了。”
平日里,壮汉也是给他上着贡的,陈孝丞自然不会给他太难看的脸色,更何况方才出来之前已有人送上了打点的银子,嘱咐他带队前来帮助捉奸。
“陈大人,我家娘子与人私会,那情人更是大胆地不让我娘子随我离开。还,还将我打伤了。”壮汉将受伤的手腕举到陈孝丞的面前,万分委屈地叙述着。
“竟有这等事?”陈孝丞大义凛然地向前一步,训斥道:“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等事,必定严惩不贷!贼子在何处?”
壮汉得了陈孝丞的撑腰,顿时又耀武扬威起来。他指着少年公子嚷道:“就是他,就是他!”
“来人,给我抓回去。”陈孝丞向前一指,身后的捕快们便蜂拥向前,直奔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这下却不动手了,任由捕快们将他五花大绑地送到陈孝丞的面前。
“咦,等等。”他本是让人送回府中关一阵子的,但灯火摇曳时他却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他提着灯笼走到少年公子的面前,仔细地想了想,但见少年公子微微侧头朝他无声地笑了笑。
完了。
陈孝丞扔开手里的灯笼,马上换了一张笑脸凑到少年公子面前,讨好地说:“原来是颜五少,看来是场误会了。”
身为京畿巡检使辖下的捕快头子,成日在城中晃悠,对于这些公子哥们自然都要熟记于心,免得捅了篓子。他曾自诩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却没想到今日一捅就捅了个大的。
“误会?”颜之闵望着他,似笑非笑。“方才陈大人不是说要严惩不贷么?”
“那完全是场误会,误会。”陈孝丞随即向身后围观的众人高声训斥道:“还不快点散去,都要去京畿府呆几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瞬间就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壮汉还不死心地缠着他。“陈大人,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这……这是公然强抢良家妇女啊!”
陈孝丞被他拖累,心里正恼怒不已,当下就好一阵痛骂下去。“你知道什么!这是颜五少,颜相家的公子,当今长公主的驸马,陛下的乘龙快婿!”
“他就算是驸马爷不能抢我家娘子啊。”壮汉知道今日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还不如伸着脖子被陈孝丞宰也免得被那神秘人算账。
“你是说本公主是你的娘子?”倾城由玉意搀扶着,缓缓地走到颜之闵的身侧,冷冷地看向壮汉。
陈孝丞愿以为是颜之闵出来寻花问柳被人抓个正着,哪知道人家是夫妻双双而来。一个颜之闵已经得罪不起,再来一位更难伺候的长公主。
“下臣参见永乐长公主。”陈孝丞拉着壮汉一同跪在倾城的面前,不停地磕头赔罪。
“陈大人,你不知者不罪,本公主也不会怪你。只是……”倾城转眼看向此时已吓得浑身颤抖的壮汉,轻声有力地说:“这个人冒犯了本公主,本公主慈悲饶他性命,但他的双手就不必再要了。”
“什么?”壮汉一听瞬间就失神地坐了下去。“公主殿下,求您开恩。小人……小人也是胡乱说的,想讹您一点银子来花的,小人……小人……”
他被吓得语无伦次,颜之闵知此事他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便向倾城开口求情:“父皇大病初愈,我们应该多为他老人家积福才是。”
他这悲天悯人的性子还是一点都不改,倾城郁闷地转头看着他不语。方才那壮汉是如何对她的,他也是亲眼所见,竟然还要她放过这等可恶之人!
壮汉听见颜之闵为他求情,急忙爬过来抱着他的大腿,情真意切地哭起来。颜之闵见自己被他缠住,亦是郁闷不已,后悔自己怎么就帮他求情讨饶。
倾城见两人纠缠不清,气闷地转身离去。可怜颜之闵挣脱不开壮汉的死缠难打,只得眼睁睁地望着倾城离去。
“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经过的马车中传了出来。陈孝丞寻声音望去,装饰破为奢华的马车缓缓地前行,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味。这股香味,陈孝丞捏紧鼻子都能猜得出,那是紫衣侯府的小侯爷专用香料。
看来今夜他还真是倒了大霉,不仅遇上颜之闵与长公主,还有那位常年不出府却是紫衣侯心尖肉的小侯爷萧延晖。
陈孝丞用可怜的目光看向了还傻愣抱住颜之闵大腿的壮汉,可谓自作孽不可活,幸好他还算聪明及时认出了颜之闵,否则下场也不会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