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一人脸皮堪比城墙厚的跟在后头,一人隐忍不发拳头握紧的走在前头,亦步亦趋,居然很快就到家了。看到小区楼下的灯光,萧年墨终于愿意转头正视身后的男人了。
“好了,我已经到家了,你现在没有理由继续跟下去了。”
“是没理由了。”季暄礼一脸落寞,跟被弃置不管的小狗一样,两耳朵都耸拉下来了:“那我先回去了,你赶紧上去。”
萧年墨:“……”他这副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是闹哪样。
忍住胸腔之处片刻的心软,萧年墨面无表情的回过身。
咕噜咕噜,如闷雷一般的声音在他们面前荡漾开来,季暄礼丢脸的捂住自己的胃部,内心狂嚎,我擦,这下丢脸丢大发了,还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
随知越按对方就越不安分,咕噜咕噜的声音源源不断而来,似乎跟季暄礼作对一般,某男要不是手捂着胃差点就想要捂脸狂奔了。
尼玛,太丢人了喂,还能不能做一回高冷深情的男神了。
“你没吃晚饭。”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季暄礼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何止没吃晚饭,他连午饭都没吃,被老顽童拉着畅谈了一天他完美无缺的计划,连如厕机会差点都不给。
心软依旧战胜了坚硬,萧年墨叹了口气:“我也没吃,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季暄礼原地满血复活,跟箭一般嗖的就蹿了上去,一阵风带过,萧年墨额边的碎发飞起。
她话还没说完,不介意的话一起在外面吃,各付各的,然后回家。
算了!某女抚额,反正遇到他她从来都觉得下一秒没法用正常思维去思考。
再次踏足这个小小的屋子,季暄礼差点激动的涕泪交加。这个沙发,几个月前他还躺在上面优哉游哉的看电视,当然,排除被萧年墨赶羊一样赶去睡觉。那个小阳台,对了,自己还买了一盆金桔,不知道还在不在。心随所动,季暄礼快速走到阳台,并没有看到萎靡的金桔,而是颗颗饱满,颜色鲜艳,色泽饱满,显然是被照顾的很好。不知为何看到这盘金桔就感觉看到了自己,那种似乎没被放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没有扔掉那盆金桔,反而照顾的很好,这代表什么。
一股热流慢慢的从脚底板升到头顶,季暄礼觉得此刻自己热血沸腾,高兴非常。
在厨房忙碌的萧年墨听着阳台上的声音,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自从遇到季暄礼,她不仅没有原则可言,更是连连打脸,说好要跟他从此以后毫无瓜葛,下一秒就心软让他进来,如果秦舟知道了恐怕会跟她急眼。
只是,很多事,真的由不得心。嘴上可以信誓旦旦但一旦付诸行动的时候,往往会不遵守规则甚至背道而驰。人,的确是有自制力的,但是人又是最容易受动摇的一方。能自控自己,说明这个对你还并未产生致命的吸引力,相反,则不同。
看完阳台的金桔,季暄礼脚步无声的踱到厨房门口,看着里头温暖的灯光和在忙碌的纤细身影,那股暖流更甚之前。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百忙之中的父母都同时抽出时间给他过生日,两个大人在厨房为他忙碌,而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宽厚有安全感,一个纤细却让人倍觉温暖。那一眼,那一刻,比他吃到甜美的蛋糕收到礼物和祝福还要高兴。
而现在,就在自己眼前,有一个女人也在忙碌着,她的背影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让他深深移不开眼。
场景似乎重叠,季暄礼觉得自己有些热泪盈眶。
萧年墨抽空瞄了一眼外头,其实他站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她怎么会不知,只是转过头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我刚刚在切洋葱,味道真有那么重吗,你这就被熏出泪了?”她站那么近都没事。
季暄礼:“……”好难为情,好丢脸,等等,洋,洋葱:“啊啊啊,我不喜欢吃洋葱的。”季暄礼从理直气壮到气息微弱:“你知道的,胡萝卜我可以接受,但是我真的不爱洋葱。”
萧年墨看着季暄礼,眉眼在灯光之下柔和翩然,她微微一笑,却是今晚最甜最美的笑容,在季暄礼差点溺死在这笑容之中的时候就听到她这样一句话:“我知道。”
“知道什么?”季暄礼愣愣的回答。
“知道你讨厌吃洋葱。对了,待会所有菜我都会用洋葱当配料。
季暄礼这下真的热泪盈眶了,现在告辞还来得及吗。
知道比敌人更可怕的人是谁吗,往往是了解你的人,她会了解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口味喜好。
季暄礼尽量避开那些可怕的洋葱。
萧年墨一边慢嚼细咽一边看着他跟躲地雷一样小心翼翼,顿觉内心好笑,其实她并未想要将每道菜都放上洋葱,只是临时突然想要恶作剧一下,无法理解自己的内心,仿佛看着他吃瘪她就舒心。
萧年墨你现在是越来越恶趣味了,内心一个声音在大声的批评她。
so what!萧年墨在心内耸了耸肩,也只有面对季暄礼她才会有此恶作剧。
“算了,如果不合你胃口,你还是回去吃吧,你堂堂一个总裁还怕没有山珍海味吃。”萧年墨作势要将他的碗拿走。季暄礼顿时就跟护食的狼一般围住自己的吃食,但不同于狼的是他并没有龇牙咧嘴的威胁警告对方,而是耸拉着耳朵,一脸可怜兮兮:“我没说不吃啊。”
算了,为了她都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熊窝都进去过了还怕这区区洋葱。
僵硬的夹起一片洋葱,咀嚼,剑眉深深皱起。
萧年墨看着他一脸欲哭无泪:“好吃吗?”
“好吃。”某只大型犬含泪回答。
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老天爷一定是惩罚他上次残忍至极给程致渊喂饭的一次经历,所以这才会让他残忍至极的吃下他最厌恶的洋葱。
其实并非是非常厌恶洋葱,只是,只是……
妈蛋,他洋葱过敏啊!
等吃完一顿饭,萧年墨正欲赶人的时候发现了某只大型犬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脸怎么红的有些诡异。
季暄礼抬起头,一脸欲哭无泪:“我,我……”那模样,完全是小媳妇。
“你怎么样?”萧年墨镇定的回答,刚才并没有喝酒,他这一脸绯红是闹哪样。
“我过敏了。”
萧年墨:“……”你还可以再雷 人一点。果然是天生的少爷命,连过敏原都跟其他人不一样,听过人海鲜过敏,桃子过敏,芒果过敏之类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吃了洋葱能让人过敏的。
“你之前干嘛不说?”以前她要做洋葱他都宁死不吃,甚至还威胁她,那今天干嘛又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任人宰割。
季暄礼哀怨的抬头看她一眼:“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烦。”
默然。
心波因为他这句话轻轻动了一下,圈圈涟漪漾开而来。
静了一会儿萧年墨才开口:“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型犬过敏症状愈发严重,整张脸红的可以滴血,萧年墨见事态真的不好,赶紧抓了衣服就带他去医院。
“没事,打了一针,过一会儿过敏症状就会消退。”中年女医生一边交代一边整理手中的东西:“小伙子你很福气啊,你看你老婆多紧张你。”她可是过来人,她即使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也并没有多问什么,但眉宇之间是可以看出一个人此时此刻的情绪的。
而她现在的情绪就是焦灼和担心。
老婆!季暄礼听到这两个字如遭雷击,仿佛全身过电了一番,本来渐渐消退的红色又慢慢的爬上俊脸,连带着耳垂都红的跟红玛瑙一样,等某男回过神来,他小小声回答:“她不是我老婆。”
中年女医生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一定也是女朋友了。”
季暄礼差点想哭:“也不是。”但是他多么希望是。
女医生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回答:“看得出来你们互有心意,加油小伙子。”
季暄礼感动的热泪盈眶,现在当医生的都这么善解人意吗。
“这是药膏,如果还会发作就拿去涂抹,不过应该不会,下次记得不要吃会过敏的东西。”
萧年墨接过药膏道了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静默了许久季暄礼还是按耐不住回答:“刚刚你为什么不解释。”
萧年墨停下脚步:“没什么好解释的,清者自清,俗语说的好越描越黑吗,而且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并不想跟陌生人解释莫须有的事情。”
“莫须有的事情。”季暄礼喃喃重复,长睫垂下,一双含着湖光水色的眼眸顿时就黯淡了许多:“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跟我扯上一点关系。”
萧年墨动了动手指,却并不回答。
水面的湖光被月色照耀,顿时明亮异常,湖水剔透晶亮,某个男人抬起头,眸色如月光之下的清水湖,漾着粼粼波光,他一字一句,声音笃定有力:“即使你讨厌我厌烦我一点都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也不会放弃,萧年墨,我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回头,你一个人太久了,我想当你身边的那个人,在你回头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的人。”
心田一抹花开,萧年墨蜷曲的手指微微松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顷刻间席卷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