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白梅的穴道早已解开,可她却依旧维持着那个身姿一动不动,又让我惊吓了一番,以为她魂魄离身,差点折返去找言姬过来。看到我的到来,她微微动容了下,坐起了身轻咬嘴唇,许久后便冲到我的面前埋头痛哭了起来。一时间让我迫切想告知她的消息却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无法开口。。。。。。。
直到日落西山之时,白梅才止住了哭泣,再加上一夜未眠,身体的疲劳几乎让她差点昏厥了过去。看着她沉睡的像个孩子似的容颜,我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心。白梅与沈清漪有着相似的直执,如果说沈清漪的直执如那窥不可视的深渊,而白梅则是无际的大海,平静时看似温顺,怒涛时的汹涌却让人生畏。
暮色渐至,言姬突然在房中显了身形,站于床边环抱手臂的依在床玮边淡然的看了眼白梅,才缓声对我开了口:“你还没告诉她?”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饶有兴致的看了我一眼:“看你离开的如此匆忙以为早已想好了说词,岂料却是一时的冲动。”扬了下唇角淡笑了下:“还好你及时隐忍了下来。”
“迟早是要知道的。”
“你看她的气色,想必昨夜焦虑的一夜未眠有些气血攻心,如再让她知道这件事,怕是一时心急起来便会丢了命。”他凑近了白梅,摸起下巴仔细的打量起她来:“这女子骨骼奇异,果然是块练武的好料,如再有人相助一把倒是个好下手。”
听着他那话总觉得奇怪,特别是他眸中倏然闪现的一丝狡黠,让我略感不安。
他摊开了右掌,掌心中突然冒出颗白丹:“这是益气丸,给她服下能调理她体内紊乱的气血。”
我看着他的手掌呆愣了片刻,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冒然伸手去接。他一直就像个迷,对于他我总是半信半疑,更多的却是防备。
“怎么?你还怕我给的是毒药不成?”他似笑非笑的又看着我道:“你若真不敢要那就算,反正我只是一时兴起才想要帮她调理下。”
看着他即将收回的手,我迅速的抢了过来:“暂且信你一次。”
走至桌边,我倒了杯茶,扶起白梅用这茶水把那颗丹药喂服了下去。喂完后我又后悔了,言姬是妖,那丹药闻上去奇香,也不知是用什么炼成的,给人吃会不会起反效果?真是一时大意了。微皱起眉头,双眼紧紧地盯着白梅的脸看。
言姬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轻笑了声:“放心,那药丸是集的百花,用凝露提炼而成,一般人吃可以益气活血,练武的人吃了更能疏通筋脉。”
白梅的脸上渐渐泛起了血色,我松了口气转脸看向了他:“那妖呢?”
“妖?”他又笑了笑:“没用。”
我眨巴了下眼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住了。
“她快醒来了。”他的神色微敛了下,肃穆的对我说道:“明日凌逸辰便要回登封提亲,等他再回洛阳之时,想必已是携带家眷了……” 虽然他欲言又止,但我也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如果今夜不把事情告诉白梅,那么一切就都迟了,可是我该怎么说呢?直言……看着她憔悴成那样我实在不忍,可婉转的表达,又怕说了半天她不明白我想表达什么。对此问题我甚是纠结了许久,言姬已无声的隐去了身姿我都没有发现,直到白梅悠悠转醒之后,这才回过了神。也许是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事,当她靠在床头喝下我递过来的茶时,我竟毫无避讳的直言了这事。
然而更让我出乎意料的是,白梅竟然一句话未说,再次躺了下来睡了。似乎觉得把我扔在一边有些不妥,又睁了眼轻声的回了句:“神仙姐姐,我有些累了想睡会,等明早再去考虑这事吧。”
那一刻,我真的怀疑白梅是否因睡了一觉而忘却了什么,或者是言姬骗我,那丹药不是什么益气活血的灵药,就是一颗忘情丹。她竟然能在听完这件事后,还能如此淡然的跟我说她要睡了。这不像往日的白梅,难不成她真的因为凌逸宸的误会而却步了吗?
这一夜我难眠了,可当我第二日清早顶着黑黑的眼圈看着白梅神清气爽的在收拾东西时,更是傻了眼。我忙问她这是怎么了?她淡笑着回道:“去风雀山庄小住几日。”
“风雀山庄?”我喃喃自语了下,顿然犹如醍醐灌顶大喊了句:“回登封!?”
白梅做了个别声张的动作,依旧含笑道:“昨夜我想了很久,我要去找他,可是身在玉香楼里又不便随意离开,我知陈冲放了两人在玉香楼里,便找妈妈商量了下,让那两人带我去风雀楼小住几日便回。”
“哦。。。。”我点了点头。
“也亏了陈冲舍得花那么大一笔钱赎了我,否则我便不好随意离开。”
“带着那两人你要怎么去寻凌逸辰?”我又问道。
“半路杀了他们。”白梅眸中闪出一抹冷光:“这次即使我阻止了他去提亲,可也不能让他娶了我,我更不能去风雀山庄最终还是要回到玉香楼,到时只能跟他们说半路遇到了盗匪只我一人逃脱。”
白梅想的确实周到,可是就为了能够暂时离开玉香楼而杀两个无辜之人,却让人不免寒噤。我想了想有言姬呆在身边,只需稍稍使个妖术让他们昏迷不就行了,或是让言姬假装盗匪,凭那两名虚有其表的打手,不需施法便能打晕他们,这样也无需伤害两条人命。便只跟她言道,到时我路上会帮她,不需她动手。白梅听闻更是感动的抱紧了我,在我的耳边轻泣着:“神仙姐姐,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能有这姻缘。”
霎时,我的心里一凉,鼻尖一酸深深叹了口气:“有……”只是没有结果,这话我依然埋进了心里。
我不知道白梅如此直执的这份姻缘里是否因我的参与而让她更加坚信了她的执着,如果当初我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是否还会是当时那个镖局的下任当家,是否会好好的嫁了人,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而不是在山洞里遇见的那时的她一样?究竟又是什么而让她突然变成了那样?
如今我只是知道她深信着这份姻缘,就像她曾对我说过,那时的相遇便是上天注定好的,即使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迫于我不便显身跟随着她便与言姬一直隐身随后。陈冲放置在玉香楼里的两名打手却与上次在湖边看到的那些不一样,一黑一白的衣衫之下清瘦的外表让人联想到的只是柔弱的书生。可有谁能想到他们竟是陈冲的心腹,虽然两人并无多好的武功,却是一个善用脑,一个善用毒,这两人也便是风雀山庄的顶梁柱,黑白双煞。传闻只要两人合手便是天下第一。
这是言姬一路上闲来无事告诉我的,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我无从问起,想来对于一个妖来说想知道一个人的来历应该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可转念一想,当初白梅设计想在路上杀了这两人却是万万行不通,幸而当时我及时的阻止了此事。
白梅想低调回登封,可这黑白双煞却说少主交待对夫人要照顾周到。于是白梅便迫于无奈的上了他们所准备好的马车,这一路上的周车劳顿便成了赏景游玩,两天之后着实让白梅急红了眼,几次想与他们动手却又被他们反制住,直至发展成白梅以绝食来抗议从马车换成骑马。这两人的目的必竟是以照顾白梅为先,看到如此状况也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让了步。换成了骑马之后,白梅便不受他们拘束,从洛阳到登封的路她熟悉的很,便直接抄行了小道。十日的路程虽缩短至五日,其间却无一家客栈,露宿荒野便成了必然,这便也给了让言姬伪装成盗匪的机会。
入夜之时,他们正处于山林之中,寻得一处可避风之处,黑白双煞便升起了篝火为白梅打理出一席干净之地让她歇息。我正寻思着是否等他们入睡之时便让言姬显身,可就在我还为之思虑之时,却见这两人神色一变,只听那白煞说了句:“来了。”两人便警惕的站了起来,然而白梅的脸色也瞬间凝重,直视着传来声响的下风之处紧拧了眉。
黑煞匍匐在地,贴着地面听了一会便轻声说道:“大约来了二十人,应该不成问题。”
白煞轻蔑的冷哼一声:“早在买马之时便已觉有人跟随,谁知却喊来了数人。”
“只是二十人”黑煞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几颗红丹:“也只是瞬间的事。”
两人对视了下,黑煞便急步向着声音的来源处奔了出去。白煞看了眼白梅淡笑道:“夫人不必担忧,只是一堆小喽喽。”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到远处不知何人隐隐传来一声:“有毒”便倾刻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