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辈分这样称呼本无大碍,可九五之尊,他都可以轻言带过,不言而喻,两国战事忽明忽暗,大有一触即发的阵势,皇上也端上笑容:“堂弟,匆匆而来,事先也没有递交两国书函,不知所谓何事?”
“堂兄,我们是宗亲,年节也是大节气,我代表古瓦国前来看望太后,也是亲戚礼道往来,如若夹带书函,倒显得生分了不是。”二皇子巧言善变,毋庸置疑,他是来找富甲的,这个巴克心机颇深,富甲行刺,他还能如此镇定自如进宫寻找,可见,他是断定富甲还未被抓住,否则,怎么敢这么进来。
瑶瑶能猜到的,皇上也自然了如指掌,唯一不同的炫凯肯定无法设想进来行刺的居然会是富甲,这个敌国太子,居然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宫行刺:“堂弟既然来了,就落座吧,来人,为巴克王爷赐坐。”
他的到来就像是一群山西人中间坐进一个**人,一目了然他与在座的各位不是齐心的,巴克向手下交代几句,身边的人便逐个退了出去,表面看上去也就是下人们不入流,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缘故,实质另有原因。皇上不动声色,瑶瑶心有猜疑,但身份不允许,也只是默默的观望。
柳煜处理好马车,悄悄回到座位,举杯向瑶瑶示意,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瑶瑶将爽心悦目之色挂于脸上,端起手边的茶壶,倒下一杯清茶,巴克突然起身站在众人面前:“堂兄,我久闻古滇国的公主各个才艺基于一身,此行也是想印证传言是否虚实,还望堂兄为我解开谜底,让我等一睹公主的风采佳艺。”他大言不惭,口出狂语,以激将法让皇上不得不应题,不过也是想把大家的视线集中过来,好帮助他的手下寻找遗留在宫里的重要线索。
太后眉头微皱,巴克既然敢当庭叫板,自是有备而来,柳怡在公主中居于长位,才学和见识想多多些。奕心则是扶不起的阿斗,柳卓又是刚回宫的野丫头,想必连最初的基础教育都没有学过,她用不肯定的目光望向柳怡,似有考虑。
柳怡一向心高气傲,在宫里又被奴才们众星捧月,早就把自己放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区区巴克又怎么会让她放在眼里呢,皇上沉默不言,巴克盛气凌人的站在众人面前,目不转睛等待皇上的答复,皇上的手指微动,却没有开口接话。
巴克狂笑几声,肆无忌惮的看向古滇国的众臣民:“泱泱大国,该不会连这样才学渊博的公主都没有一位吧。”他心里清楚,战时都不杀来使,何况两国只是剑拔弩张,并未真正交手,谁也不会贸然撕去这张面皮的。
“巴克,算来你我该是同龄,我们就直呼名讳如何,也免去那些不必要的凡夫礼节。”柳怡拿出公主的气势,瑶瑶心知柳怡中计,巴克一再言语相击,就是要让沉不住的人自动站出来,柳怡偏又是个犟脾气,让巴克捡了个便宜。
巴克笑的更加灿烂:“是柳怡呀,多日不见,你可越发的端庄秀美了,就像天上让人们不惧怕黑夜的月亮,光鲜照人,明亮温婉。”
“得巴克王爷褒奖,柳怡心意悦然,如今是大年前夜,当空已有圆月,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与众亲家举杯赏月贺除夕吧。”柳怡果然伶牙俐齿。
巴克上眼瞄了一下,心里冷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柳怡,我们就以桌上的茶为题吧,今日巴克给太后带了汉朝出产的铁观音,据说这种茶能凝神补气,对女子亦有养颜之功效。但来时匆忙,没有讨教清楚具体的炮制方法,还想请柳怡妹妹,指点迷津。”巴克诡异的笑容里夹杂着得意,似有压抑着自己,不能放声大笑的意味,让人着实碍眼。
柳怡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平日里就不大喜欢品茶,又是产自中原的茶叶,自己对中原文化自知甚少,一时沉默下来。炫凯对茶艺虽有了解,也只是些皮毛,即便站出来,也是让巴克胡言混语一通。不但柳怡颜面扫地,也会让巴克更加的猖狂。柳怡索性咬咬牙,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不知深浅,现在反悔已经是不可能了。转念一想,再说,在座的也不见得就有知道的,巴克总不至于一点情面也不给吧。
柳怡硬着头皮起身,缓缓走下台阶,迎着巴克的目光,拿起他放在手心的茶盒,这个小盒子方方正正,绿底墨色的花纹,轻轻打开,一股清香即可扑鼻而来,让柳怡情不自禁的放到鼻子下面吸了口气:“好茶,中原文化果真博大精深。”
跟班伺候的小太监马上送上一壶开水,小心翼翼放在巴克的桌上。
巴克怪异的看着她,将茶叶放入杯中:“柳怡公主,请吧。”
柳怡欠身坐下,端起热水沏了多半杯的茶水,放下开水壶,她用玉手拿起杯子轻轻摇动几下,将茶水放在巴克面前:“请用茶。”
巴克哈哈哈大笑:“柳怡公主的茶艺果然了得,不过,铁观音却不是如此品尝的,太后,看来,这样好的茶叶,您是尝不到嫩芽的青涩了。”
太后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她的脸色凝重,就连炫凯都被噎得一时无话可说,巴克放任自流的环顾参加宴会的群臣,面部挂着讥讽的几分笑意,比金戈铁马打了一场胜仗还要来的痛快些。
“王爷,瑶瑶记得铁观音要经过三道沏水,才能有浓郁的茶香,瑶瑶不才,愿闻赐教?”瑶瑶唾弃他如此的嚣张,用手轻抚身上的长袍,毅然起身。
柳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来的,她满脸燥热,从小长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臊过,太后冰冷的目光,让她颜面无存,奕心居然还要在她心上插一刀:“柳怡姐姐,你还是坐下来等着瑶瑶帮我们奉茶吧,人家可是地道的闺秀呀。”她幸灾乐祸,着实让柳怡气愤难平,平日都不曾挂在口上的姐姐二字,如今还要说的怪声怪调。
瑶瑶命小桌回常平殿去拿她平日里泡茶的用具。瑶瑶不慌不忙,闻过开盖后的茶香,嘴角抿过一笑:“王爷,这应该是出自四川的秋茶,香浓提神视为新茶中的精品。
瑶瑶一番见解让巴克刮目相看。小桌满头是汗的把用具放在巴克的桌子上,瑶瑶用热水先清洗茶杯,她婉转娴熟的手法,已然征服了巴克那个高高在上的脑袋。
她在泥壶之中放入少许的茶叶,而后倒入热水,在手中转动几圈,拿起来放在巴克的嘴边:“这第一炮是闻香,香气浓而不腻,从色泽和茶叶的形状上判断,该是茶叶中的嫩心,也是茶中最娇嫩的部分。”第二遍、第三遍,瑶瑶将茶杯放在巴克的桌子上,从洗茶、泡茶、端茶,巴克细细的看着:“请用,瑶瑶茶艺不佳,还望王爷指正。”
巴克阴沉着脸色鼓掌,他本以为,在这样的国度,一般是不会去接触中原出产的铁观音,古滇国君臣对茶叶是由固定的地方上供的,根本不会接触到铁观音这样的品种,眼前这位公主不但面生,而且名字也从未听过:“太后娘娘,堂兄,这位瑶瑶妹妹,看着如此眼生,儿时怕是没有见过的。”
“这是贤德夫人收养的瑶瑶郡主,流落在外多年,几日前刚刚回宫,哀家喜欢便留下来陪在身边,你自然是不认识的。”瑶瑶帮助太后挽回了面子,她冬雪消去,换上春意荡漾的笑容。
“太后娘娘,我从老毛子那里找了些洋酒,刚好符合今晚宴会所用,来人,拿上来。瑶瑶郡主,不如由您代劳为我们斟上甘甜的美酒,如何?”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巴克的第二道难题,他很自信,破了铁观音是侥幸,至于他今日带来这瓶酒,不要说是在古滇国,就是他进贡到汉朝,也决然不会有人能道出此酒的来历和名字。恰恰有一点他不清楚,偏偏瑶瑶来自21世纪,香槟是女人桌上的常客,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她信步上前接过奴才们举过头顶的一瓶香槟,拿在手中,脑海中不免浮现出当初结婚,抛洒香槟的那股热闹的场面。她痴迷的神情,略带忧愁的眼神,伤感的思绪让巴克刚硬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瑶瑶郡主,要不由在下代劳吧。”
他的提醒把瑶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向坐在高位的炫凯,他嘴角的笑容让瑶瑶微点额头:“来人,取些冰块过来,王爷,这种酒应该在冰块中放置一炷香的时间,取出后,轻摇,会有些许泡沫,而后倒入杯中,礼节上只能入杯六成。”瑶瑶将香槟放入木桶里,奴才们麻利的放入了冰块。
“此酒可有文雅的名字?”巴克其实已经不想为难瑶瑶,但还是想问问,也是想知道眼前的这位美人到底有多深的见识。
“此酒唤作香槟。”说后面两个字的时候,瑶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香槟或许是现代人对它的命名,可是在古代,她还真拿不准叫什么。
巴克深深作揖:“瑶瑶郡主,果然见多识广,巴克请郡主上座。”瑶瑶心里窃喜,看来是蒙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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