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满屋子的酒气冲天,袁轩嘴角挂着笑容沉沉的睡在瑶瑶的床榻上,她第一次近距离的凝望这张男人特有的方形脸,忽然在想,原本的瑶瑶如果看到袁轩为了爱情被伤的体无完肤,该是梨花带雨,痛心至极。瑶瑶终归是女人,心软是她致命的软肋,袁轩嘴上泛起的皱皮,瑶瑶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他在发烧,有可能是感染了风寒所致。”
她命人拿来毛巾和水,一遍遍的帮着他物理降温。袁轩迷迷糊糊间醒来,挂着幸福的微笑又睡了过去。柳煜推门进来:“瑶瑶,这样不是办法,怜悯解决不了问题,你终归是要做个了断的。”
“阿哥,能有始有终,把瑶瑶珍藏至深,单是这份情,在这三妻四妾的走马灯里,让瑶瑶很是敬重,袁轩是条汉子,即便要解决,也要有自己的方法。”
柳煜的心紧抽一阵儿,袁轩起码还被瑶瑶爱过,而自己,心中虽苦涩,能日日见到心上人,她心里有没有自己已经不重要了,他想到这里问,“柴草房里的那个人已经喂过饭了,他恢复的还可以,要不了多久,便可行动自如,你做何安排?”柳煜心知久留此人毕竟会带来不必要麻烦。
“阿哥,那个男人伤好之后,给他些银两,让他自便吧。”瑶瑶如今已经顾不上很多了,但是袁轩这边就已经是心烦意乱了。
经过瑶瑶疲于一夜的照顾,袁轩的烧退了,睡梦中他显得憨实:“阿哥,找人把他送回去吧。”说着将书架上的那卷竹简放在他的身边。
袁怀夫人心神不宁的坐在堂屋:“柳卓,有件事情,阿娘不得不对你言明了,那晚太后找我过去,不为别的,也就是你的婚事。”
“什么?婚事?她想把我嫁到哪里去呢?”柳卓有些气呼呼的。
“你不要怪责阿娘没有尽力,无非是你自己折腾的,要不是对瑶瑶有不轨之心,将柳煜与瑶瑶的事情宣扬出去,引起太后的不满,也不会殃及池鱼,没有办法,阿娘的能力有限,只能保得住柳煜,至于你的终身大事,还要靠你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周全。”袁怀说话时的语气很不好,也是心里有气,柳卓听的出来,她对自己很有意见。
“阿娘,我那也是为了柳煜,难道您不知道柳煜的心思。”
“哼,为了柳煜,当初你不是对柳煜痴心不改嘛,怎么当了公主还没有几天,就想着把柳煜远远的踹开了,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你是贵为公主,但是柳煜也绝不会有高攀的念头,这点你大可放心。”
“阿娘,您倒是告诉我,太后要把我嫁到哪里去呀?”柳卓嘟起小嘴,似有撒娇的意思。
“古瓦国的太子富甲到了成婚的年龄,为了两国能够长治久安的和平共处下去,决定由你和亲。”袁怀说完扫了一眼柳卓。
柳卓脸带笑容,“阿娘,这是好事,您想呀,古瓦国的太子也就是以后的皇上,我就是皇后,这是一步登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是我这次巧用妙计,怎么能让太后急于将我嫁出去呢。”柳卓美滋滋的,袁怀轻叹一声,真是一个猪脑子,要是换做瑶瑶,肯定会看出其中的厉害关系,定然不会这样轻易的应允,而自己对于柳卓,只能是望而兴叹了,希望她能如愿吧。
柳煜刚巧进来听到她们的谈话,“柳卓,千万不可,古瓦国与古滇国迟早会大战的,目前古滇国实力不足,才会想到这样的缓兵之计,一旦古滇国积存够实力,就会率先发兵,到了那个时候,富甲一定会那座挡箭牌,不要说皇后之位,你的脑袋都是命悬一线的。”
柳煜不愧是武将,对于眼前的形势还是略知一二的,柳卓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我八成连儿子都成了,难不成我的儿子会看着我去死吗?富甲,他也是人,只要我真心待他,我就不相信,他能狠心到将我们母子一起绑上断头台。”
柳煜无语,袁怀轻轻的摇摇头,柳卓得意洋洋的出去。
袁怀早就听闻袁轩酒醉闹事,她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瑶瑶的房门,“袁轩怎么样了?不是阿娘唠叨,他如今已是有妇之夫,倘若夫人来找,你的名节就不保了,女子的名节重如山,这点来不得一丝马虎。女人要是受不住自己的名节,往后嫁到谁家,都是人家口中的把柄,你又是郡主身份,处处都要小心提放才是。”瑶瑶没有还口,这是一个强调三从四德的社会,阿娘能够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瑶瑶铭记阿娘的苦心,定会保护好自己,让阿娘少些牵挂,看您额头上都有了丝丝银发。”
“傻孩子,没有哪个娘的心思不是在孩子身上搁着的,我们的距离拉远了,可心还是贴近的。”
瑶瑶投入阿娘的怀抱,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能去看看姨娘吗?”
“她睡着了,最近精神也好了很多,先不用去理会姨娘的身体。阿娘还有话说呢,威哈土司的小姐已经进了袁家的门,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即便你与袁轩以前有过什么,都让它过去吧。”袁怀夫人绕来绕去还是停留在袁轩的问题上,说来也奇怪,她本该顺水推舟让瑶瑶犯错,才好看太后的笑话,可瑶瑶就在眼前,她不忍心,多年的养育之情,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撒手,想来当初要致其于死地的心痛是多么的深刻,然而,她无人倾诉,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瑶瑶明白的,已经让阿哥派人把他送回袁家了,以后再不敢有任何的瓜葛。”看到那卷竹简,袁轩再伤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的。
柴草房里,受伤的富甲支起身体,柳煜照顾的很周到,他的身体恢复的也很快。他心急如焚的向外张望,进来的依旧是柳煜:“这是些银两,应该够你路上使用的。”足足两袋金叶子,在普通人看来,可是发财了,富甲连正眼都没有抬,柳煜心里倒吸口气,这个男人定是见过大世面的。
富甲沉下气来,低眉俯首,带有恳求的语气问:“我能见见瑶瑶姑娘吗?我想当面致谢。”
“不必了,她有事脱不开身,为安全起见,你还是早些上路吧,而且,你的事情瑶瑶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我,四下托人打听过,因为皇宫找不到你的影子,那晚出宫的人都要接受审查,瑶瑶这回因为你怕是很麻烦的,我想你如果感念她的恩情,就快些离开,这样的话,即便官兵找来,人去楼空,我们也要有个托词。”柳煜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虽有遗憾,非常时期,小心谨慎终归没有错的。富甲落寞走出大门,回身观望,手里紧握着一支耳环,瑶瑶两字闪闪动人,他发誓一定会再回来的。富甲留下一丝怪异的笑容,迈开大步向城门走去。
“阿哥,今天有时间吗?我想你陪我出去走走。”来到这里还没有看看周围的环境,将来要是有一天想走,怕是连路都认不清的,当下棘手的问题,是要找找大海在什么位置,尤其是自己来时的那个海,当时也没有记清楚,21世纪的那个海叫什么名字,这下找起来还真是费劲。
“吃过早饭我来安排,难得你有这样的心境。”说实在的,回来这几天一直忙乎其他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单独与她相处,哪怕一会儿也是好的。
过年了,街上的门面都关张歇业,瑶瑶呼吸着空气里混杂的鞭炮气息,淡淡的笑容挂上嘴角:“阿哥,自由真好!”以前没有意识到的,这次恐怕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了。
这句话勾起了柳煜的心酸,他目不斜视的看着瑶瑶:“是不是在宫里的生活不好,那样的染缸,怎么能是你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容身之所。自从回来知悉你进宫,我是夜夜睡不踏实,不过我一直很奇怪,家里怎么会有袁家的东西,埋在后院,那里是姨娘住的地方,外人不容易找到那个地方的。”
柳卓神色紧张的看着瑶瑶,眼神里满是恳求,瑶瑶嘴角勾过一丝笑意:“阿哥,袁轩一心扑在一个情字上,我想他断然不会想到会有如此不堪的结果,现今,我在宫内,他在宫外,老死都不会往来了。”瑶瑶心中萌生伤感,当日,袁轩以头撞石明心志,她又何尝能无动于衷,老死不相往来,真的能做到么。
“皇上钦点我守卫御书房。”想到日后还能与瑶瑶时常见面,心中自是升腾的几分喜悦。
“皇上是个心慈的人,要不你也不会轻易摆脱袁家的掌控,边关战事已成定局,古瓦国也不可小视,胜算难分,我倒是有点担心你白白当了炮灰,现在这个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了。”
前面一条结冰的河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阿哥,你相信命运吗?我以前不信的,可现在我信了,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不要去责怪任何人,我能这样安安稳稳的活着,还这么体面的进进出出,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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