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是怕你受委屈,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那是一个舒坦。”虽然话是有些粗俗,但瑶瑶心里清楚,柳煜说的没有错。
“阿哥,你能带我到冰面上去滑冰嘛。”
柳煜牵起瑶瑶的手,皑皑白雪,佳人倩影,柳条倒垂,萧萧风起。两个人欢声笑语的畅爽的冰面上,瑶瑶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愉快,任由脚步轻轻滑过一览无余的冰面。
袁轩酒醒了,揉揉脑袋,眼前的一切太过熟悉,让他有些不愿意去面对:“我不是在瑶瑶的房间吗?”
“瑶瑶郡主下午命人把您送回来了,这是瑶瑶郡主特意安顿让交给你的。”一张书签从竹简中掉出来,“似水流走伤心事,宫墙之隔两重天。”
袁轩抱着书卷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直在窗外守候的凤姐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叹息,这样痴情的好男人偏偏没有让自己遇上,她用手扶上脸颊的疤痕,转身消失在夜幕下。
袁怀夫人正在准备为贤德洗澡的用具,柳卓怒气冲冲的进来:“阿娘,你还说我多事呢,我好意撮合他们,现在可好了,人家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早就是心猿意马了,哪里还容得下我这个碍眼的,亏您还让我跟上他们出去遛弯。”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跑来说了这么一通,小心让家里的下人听去了,又招来是非。”袁怀夫人不紧不慢的准备着洗澡水,说话的语气并无半点生分的训斥。
“还用我说嘛,他们两个成天进进出出的,下人们难道没有长眼睛嘛,当然,她们有了眼睛自然也是有嘴巴的,难不成你把他们变得又聋又哑吗?。”柳卓气鼓鼓的。
“算了,眼不见为净,只要不要晃悠到我的眼前就行了,去把你娘的洗澡用具拿来。”袁怀夫人也想耳根子清静,早就不愿意再去搭讪,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瑶瑶看不上柳煜,而柳煜注定这辈子与瑶瑶是有缘无分的。
“家里那么多的下人,干嘛要您来伺候她。”柳卓摆出一副骄纵的样子,公主的架势十足。
“住嘴,我平时真是太娇惯你了,居然能说出这样薄情寡义的话来。”玉带夫人怒气冲冲训斥着。
柳煜拉着瑶瑶的手跨步进来:“阿娘,我们回来了,怎么把澡盆搬到这里了。”
柳卓更加的骄横了:“阿娘要亲自为贤德夫人洗澡。”
瑶瑶卷起袖筒:“阿娘,我来吧。”袁怀看着瑶瑶乖巧懂事的样子,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鼻子一酸掉落在手背上。自己一直悉心照顾的柳卓,居然是狼心狗肺,而瑶瑶,她仇人的女儿,她是恨也恨不起来,疼也是矛盾重重。
贤德夫人的头发已经梳理的整整齐齐,面容也有了红晕,瑶瑶端详着她的五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虽然过去了十年之久,她的容貌还是那么的姣好,只是眼角漫上来的皱纹,淡去了盘踞在她心头许久的阴霾。
瑶瑶怜惜的帮着贤德夫人做按摩:“姨娘,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贤德夫人的事情,以免太后问起,我也有个托词。”
袁怀夫人捧心西子蹲下来凝视贤德夫人:“贤德当年和先皇并不是两情相悦,她是为了救心上人,才进宫当了夫人,后宫佳丽三千,贤德却能让先皇时时挂念,让很多人眼热,也就注定了她人生的悲剧,贤德的心上人,就是如今的古瓦国的皇上,当年就是为了救他,贤德牺牲了一生的幸福,也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野心,建立了自己的国度,让先皇龙颜大怒,才有了冷落贤德的后话,太后得到机会,布下陷阱让先皇不得不怀疑贤德是否对他不忠,男人就是这样,他们可以花田月下,妻妾成群,而我们女人,一身都要为了一个男人而恪守本分。”
瑶瑶停住手,目光迥然的看着热气腾腾中浑然不知的贤德夫人:“难道心善也有错吗?”
“心善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身在帝王家。先皇对贤德开始离心,直到获悉她再次怀孕,先皇又开始宠爱贤德,当时太后已经连接文武官员要力保他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这样她才能入住东宫。
太后已窥视这个宝座很久了,怎么会容忍贤德生下麟儿,与她一争高下。孩子,你要记住,最毒不过妇人心,太后设下毒计,先皇驾崩,很多夫人被迫陪葬,贤德也是其中之一,太后不但如愿夺得大权,还将贤德里未出世的孩子算计掉了,这就是为什么宫里只有一个太子,连个王爷都没有的原因。”袁怀夫人想起往事,泪水涟涟,虽然过了很久,可那些惊心动魄的时刻,真是让人不堪回首。
“宫廷之争向来如此,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看得多了,忽然觉得人一辈子如果只是局限于勾心斗角的生活,倒不如脑袋空空的过完残生。”瑶瑶的感伤让袁怀夫人仿佛看到当年贤德的无奈,为什么太后的女儿能这样善良,难道仅仅是因为养育她的人不同么,可是柳卓的贪图富贵,又让她变得恨意萌生,不是太后当初的绝情,贤德不会活的生不如死,柳卓要是能得到贤德的悉心照顾,也不至于成为现在的样子,世事难料,不管再说多少,她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孩子,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终究待你如己出,如今的太后更是大权独揽,她对贤德的恨不会轻易消除,笑脸下的欲盖弥彰,只不过是惊涛骇浪之前的假象。”
“阿娘,宫内的尔虞我诈也时时让我心存畏忌。尤其是这次让柳卓去和亲,古瓦国是狼子野心,时间不会久已,柳卓此去凶多吉少,太后的用意很明显,而我们却无能为力,难道就真的要坐以待毙吗?”袁怀心中的痛全然从眼神中诠释出来:“柳卓还以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她心中已经装下了古瓦国的皇后之位,你不觉得贤德夫人很可怜嘛,拼尽全力只是希望柳卓能像平常百姓一样生活,如今,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阿娘都是望而兴叹的,可那又怎么样,柳卓已经是公主了,阿娘根本无法阻止,孩子,答应阿娘,如果柳卓需要帮助,看在阿娘的份上,帮帮她。”
“我会的,在瑶瑶心里,柳卓即便不是姐妹,也是朋友的。”
袁怀凝神与床边醒来还在玩耍的贤德,轻声的问:“姐姐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贤德傻傻的笑着。
柳娘站在月下,细细的端详着头顶的这轮明月,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就没有去看过,苦笑挂满眉梢,卫青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将一件披风放在她的肩头,“晚饭吃的那么少,难道有心事吗?”
柳娘安静的坐下来,周围静悄悄的,连两个人的喘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么多年,卫青早就习惯了柳娘的安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些喜欢柳娘的这种性格,“还在为冥蒙说的那件事情担心吗?”
“无碍的,太后让我明日进宫,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我会竭尽全力的。”
“竭尽全力?姐夫口中的这个词,柳娘该如何理解呢,竭尽所能让柳娘成为袁易的正妻,再求太后恩典赐婚,甚至再给一个什么夫人的头衔,姐夫,在你心中柳娘就是那样贪慕虚荣的女人嘛,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柳娘等的就是这些吗?”
柳娘俏丽的脸庞转身过来,与卫青的脸颊只有一线之隔,卫青忽然觉得心跳的厉害,他赶紧将身体向后挪了几公分,这就是这个动作深深的刺激了柳娘,她起身将身上的披肩毫不留情的丢给他,“如果姐夫还能感念柳娘这些年对府上的付出,就帮柳娘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吧,柳娘到了这个年龄才出嫁,也想风风光光。”
气愤离去的柳娘将卫青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卫青将拳头狠狠的扎向石凳,顷刻,手上彭发出的鲜血,将墨色的夜空涂抹了一笔异样。他一步一挨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内室里看到柳娘姐姐的画像,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控制,“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让我用大鹏的性命起誓,今生不能迎娶柳娘,她是你的亲妹妹,难道你就这么的容不下她嘛?”卫青捶打着床铺,恨不能将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快都倾泻一空。
柳娘将门狠狠的关上,却没有点灯,她的心里一片灰暗,当初自己第一次在娘家见到姐夫,就已经是一见倾心了,而他偏是大姐定下的娃娃亲,父辈的约定,看着大姐上了花轿,她心里除了祝福,还有羡慕,本以为,这一切都会过去,她也常在绣楼发呆,就在大姐生产不久,噩耗传来,大姐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
看着可怜的大鹏和卫青颓废的样子,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将自己置身于这个家,一晃十几年了,她的青春岁月也不复存在了,卫青这些年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可却从不提及续弦一事,就这么拖着,柳娘倒觉得相安无事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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