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美上前一把拉过潘豹的手,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个铜铃啊!为父刚刚错怪你了。”将铜铃还给儿子,他不禁又好奇地问道;“今日怎么转了性子拿着这么个小东西啊?”
潘豹支支吾吾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这个铜铃是她的东西。”说罢,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铃铛。
潘仁美大喜。这个孩子向来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近日竟然乖乖待在家里 。可见他对这个女子是上心了。能让他这个儿子彻底和花天酒地说再见,这样的女子无论是什么身份,潘仁美都愿意把她当做儿媳妇。“这姑娘是谁啊?无论是谁,我亲自去提亲。凭我的身份,她家还能不同意吗?”
说到这个,潘豹不由得一阵心烦。“她被圣上赐给杨四郎了!”他没注意潘仁美突变的脸色,接着说道:“我就是在她家戒的五石散。她那么温柔,那么知礼,就要嫁给杨四郎那个病秧子!我真是……”
“豹儿,如今你不在朝中不知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啊!”潘仁美坐下来,老神在在地说着,“你说的那个姑娘我今天在朝上见过了,她是杨家的医生。不过,圣上赐婚与她的不是杨四郎,而是契丹的一个奸细!”
“什么?!”潘豹惊呼。“这么说……”
“不错。先前的杨四郎根本就不是杨四郎,真正的杨四郎被耶律斜给抓住了,最近才跑出来。要不是今天圣上的心情不是很好,你爹我绝对狠狠刺杨家一回。”
“那,那爹,罗姑娘岂不是……”潘豹着急了,那姑娘若是被扣上一个与契丹通敌的罪名,他还怎么……
“豹儿,如今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是真喜欢那姑娘吗?”潘仁美幽幽地问。其实他对罗氏也只是一瞥,那个低着头在朝堂上不卑不亢的医术高超的女子,虽然与杨家契丹有关系,但只要能让自己儿子走上正道,那他就不在乎。
“爹,您帮帮儿子,我是真喜欢罗姑娘。只要她能嫁给我,我以后绝对努力上进,把身上的污点都洗掉的。”潘豹急忙说道,神情中带着一种焦急。
得到了儿子的承诺,潘仁美很是满意。“好!既然你肯,那为父就算与杨家对面,也要帮你把她娶过来!”
说起潘豹的污点,那就是在上一次战役中,潘豹为主帅,杨业为副帅。按说有杨业在应该出不了大事。潘豹这么想,满朝文武也这么想,圣上也这么想。要圣上说,他太清楚潘豹有几斤几两了。也知道潘豹染上了五石散。但他还真不能派杨业和杨家军去。但不巧的是,高驸马病得不能上朝;曹彬他们不是有这个事就是有那个事;呼延赞已经什么年纪了,对手是耶律沙和耶律休哥。耶律休哥 是谁啊?北院大王。官居剔隐、于越,高粱河一战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契丹猛将。潘豹?还不够人家一盘菜呢!他苦思冥想想出了好方法,让潘豹与杨家的几个比武。
潘豹一定会赢。他不是有五石散吗?所以他光明正大地让潘豹做了主帅。
这下万无一失了。他这么想。
但他低估了潘豹闯祸的能力。
堂堂宋军主帅被生擒,被北院大王羞辱。他竟然还下跪求饶,还说:“当年韩信也受过胯下之辱”。赵光义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家伙丢尽了。等班师回朝后,他就革了这家伙的职,让他闭门思过去。
这事,四郎当然也知道。但那次战役,他不幸地又受伤了。因此不得已放弃了那次的计划。等修养后,才在师傅的安排下和父亲见了一面。才有了然后的安排。
潘家父子研究怎么勾搭人家小姑娘的时候,一直在汴京玩“潜伏”的崔应龙突然冒了出来。他蛰伏汴京多天,就是为找出耶律瑾联系的一条线。如今找到了,崔师傅自然不跟你玩了。他直接去了天波府,天波府里正鸡飞狗跳,佘赛花一见师兄归来,就和他还有六郎七郎密谈了几个时辰。密谈的结果是,佘赛花带人缴了醉红楼,抓了大批契丹细作,震惊了汴京。
汴京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的汴京多方势力纠缠,是从所未有的局面。面对这种局面,汴京的最高统治者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杨四郎和他的师傅倒都不是普通人。他当然知道有个叫木易的人和杨家走得很近,但也仅限于是杨家的七郎。杨业和几个已入朝的儿子都没有和他深交,这他就放心了。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江湖朋友,江湖草莽,能做什么?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木易是杨四郎。
毕竟在帝位上坐了十几年了,也明白佘赛花亲自上朝请罪的目的。他在心里暗笑,能在当年的高粱河一战中活下来,又在契丹南院大王的手里逃脱几次暗杀,这样的人物是个人才。何不卖杨家一个人情,放过他。到时不仅多了一员猛将,还能换得杨家的感激,这是多不错的生意。至于罗氏,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浪来?索性再卖个人情,以显示自己是个宽容的君主。
如今,只等着他那好侄儿带兵去解百水城之困。
赵光义神清气爽地想着。
天波府里查出了细作,立即收监审问;一下子端了醉红楼,一大批人被抓,一大批人忙着审问;再没往日里官员无事可做整日恍惚的局面,汴京的治安突然呈现得非常好。因为那些纨绔地痞都生怕自己被当做契丹的细作被抓起来。
闹出事不过是罚银子打板子,顶多关两天;细作那是要被砍头的!开什么玩笑!
在这种情况下,支援百水城杨家军的援军在汴京百姓的祈祷中出发了。这次,久未出征的佘赛花也在其中,当然,队伍里还有杨家的两位少夫人,崔应龙及罗氏。
自从知道婆婆要出征,天波府里的三位少夫人就找到了婆婆佘赛花,要求一同前去百水城。佘赛花自己要去是因为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可她的三个儿媳妇哪上过战场,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于是苦劝。最终佘赛花妥协了,留下长媳张氏照看天波府及八妹,带着二儿媳邹氏和三儿媳花氏一同前往战场。
这个结果是两方面都照顾到的结果。天波府不可能无人照料,不说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下人,掌上明珠杨八妹是重中之重。这个时候,张氏作为长媳,自动请缨留下来照看家里。不是她不担心杨大郎,而是这是作为长子长媳的责任。
至此,佘赛花对这个长儿媳很是放心。
出征途中,邹氏和花氏虽然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然她们的丈夫却不止一次地同她们讲起出征的事情。听着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两位少夫人未曾抱怨,也未曾特殊化,这让周围的士兵们感动不已。只觉得杨家满门都值得让人尊敬。佘赛花听了也很是欣慰。她的三个儿媳妇都很好,便宜了她那几个儿子了。
长媳张氏是前汉时定下的婚约,汉未亡张氏便已嫁入杨家,当时被赐了国姓的刘家。说起这个,佘赛花有些哭笑不得,她的丈夫被赐国姓,可她的儿子们并未得赐国姓,依旧姓杨。因此她的丈夫姓刘,儿子们却姓杨……张氏是当时的御史大夫之女,嫁入杨家一直都很知礼,孝顺公婆,照顾夫君以及一溜儿的小叔子们,这样的儿媳妇,本就不是挑剔的杨业夫妇当然是很满意。而之后的邹氏是汉地婚约,中原娶妇;花氏是有些憨直的三郎一眼相中,非要娶进来的。不管如何,佘赛花是个宽厚的婆婆,确实做到了把儿媳妇当女儿疼。不过如今因为这些,她也有对一个人的愧疚。
那就是曾被她当做四儿媳妇的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