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尉远咬了咬牙,摘下了腰间的铃铛:“你说了这个铃铛就给你。”
“走那里走了。”小孩一把抓过铃铛,与他指了指那一扇关着的门。
项尉远拍了拍大腿起了身,赶忙追了过去。
“好险…………”一处小巷子里,季微薇拍着胸脯喘着气露出了笑容,她一出罗府后门就知道后头有人,为了甩开这些人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这腿都走得酸涨痛死了,可还好,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
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看样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到底是谁?为了什么?
她无暇多想,只有逃得远远的,自己这次的出逃行动才算是成功。
终于是喘了几口气,她不敢停留,赶忙沿着小巷子跑了出去。
跑到巷子外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给了一个小贩一锭银子,与他低声说了一些话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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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在哪?出了门就是一条小巷子,但却已经看不到了季微薇的身影,项尉远跑到了巷头,却依旧没有看到季微薇的踪迹,好在巷子外有个小贩,他询问了一下,问了季微薇的去向,可他按着那小贩所说一路追寻却依旧不见人,等他折回原地的时候,那小贩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又被季微薇耍了!
这下没了她的踪迹,该去哪里寻?
后头的乞丐小贩饶了一条街找了过来,看得项尉远一脸的怒火,一个个都弯着腰不敢出声。
“她果然是有别的念头,你们,快去南城门。”
项尉远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死认为她会出城。
南城门是离着这里最近的城门,她应该是会走那里出城才是。
“你去找季先生,让他调派些人手去各城门守着,找一个穿着绀色衣裳的姑娘。”
“是。”小贩得令,迅速消失在了项尉远的视线中。
还会不会有别的地方?她既然知道后头有人跟踪,就应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若是她,这时候该去哪里?出城是一个选择,其他的呢?她在京城并没有朋友,能去哪里?
该死!怎么就会跟丢了!
项尉远愤怒的伸脚踢了好几下墙壁,心头的怒火却依旧旺盛如旧。
“你们听说了没?罗将军今儿个在景泰楼喝醉了酒发火,打了好几个人,现在罗夫人正在宋氏医馆安抚那几个受伤的呢!”项尉远正是怒火中烧之时,从他身侧而过的几个妇人却是神经兮兮的说起了今儿的趣事。
宋氏医馆?项尉远未假思索,攥着拳头朝着这个地方去了。
宋氏医馆里,宋大夫正在替一个脸上青肿一片的男子在接着骨,其他几个男子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涂了药膏在榻上躺着,后院里的药童正在为几个人煎着药,梅若晴带着灵儿管家等人站在一旁,不时询问着这几人的伤势。
“三个手臂脱臼,其他两个倒是还好,长得健壮,只受了皮外伤。”宋大夫努了努嘴,一旁的药童就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话音未落,他用力一拧,只听得咯嚓一声,男子痛得眼泪直流。
“好了,已经接好了,多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宋大夫长吐了一口气,接过了药童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药童随即拿起了一旁的瓶子到出了一些乌黑浓味的药水涂在了手臂关节处。
“宋大夫,我这手不会有问题吧,以后会不会不能干活了?”痛得脸上惨白的男子用还可以动弹的右手一把拉住了宋大夫的衣袖。
“不会有问题,只是脱臼又不是断了骨头,没事的,养伤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宋大夫沉着脸与男子道了一句,就转头与梅若晴说道:“罗夫人,这医药费…………”
“多少?”
“三十两。”宋大夫笑着擦了擦手,
“灵儿。”
灵儿听得吩咐,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塞到了宋大夫手里。
“这里有五十两,多了的就补偿宋大夫辛苦一次了。”
“多谢罗夫人,多谢罗夫人。”宋大夫是呵呵笑着让药童将钱袋子收了起来。
床榻上躺着的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钱袋子,都是咽了咽口水。
“诸位,实在对不住,我夫君喝醉了酒,下手没个轻重,我在这里待他向诸位赔个不是了。”梅若晴绕过宋大夫缓步走到了床榻前的空处,朝着几位微微躬了躬身。
“赔个不是有什么用,他人都打了,我们受了这样的伤,少说一两个月是不能干活了。”一个男子极是不满的冷冷说道。
“这位大哥放心,我们会给诸位一些赔偿,管家,把东西打开。”
管家得令,上前把手中的盒子打了开来。
一个盒子,是五株人参,一个盒子里,装着有两斤重的燕窝,然后梅若晴又在管家手中接过了那五张银票。
“这些人参燕窝,就当是为各位补补身体,每人五株长白山人参,两斤燕窝,一百两银票,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五人在看着管家打开盒子的时候就是瞠目结舌,听着梅若晴报出了这些数目,他们又是咽了咽口水,但也还有清醒的,有一人冷哼一声道:“感情痛不在你们身上,就这些东西,顶多可以弥补我们今日收到惊吓与受伤的费用,但这误工费又怎么算?”
梅若晴来时管家就提点了这些人可能会讹诈,但梅若晴也并非是一个软弱的人,就这些赔偿已经是足够,方才她派去打听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些人里有一个是屠夫一个是卖鱼的,其他三个都是耕田种地的佃户,这些钱可是他们干一年才能赚到的,这些人参燕窝就是他们不吃拿去卖了,也能买上最少百两的银子,他们养伤顶多是需要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误工费还不够?
就算他们告去了顺天府,也判不了这么多,但梅若晴的用意不在这里,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告去了顺天府对罗铭腾更是不利,而这些人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诸位觉得我们罗府该如何做才能弥补得了你们呢?”梅若晴盈盈浅笑,嘴角上扬,眼角上挑。
五人听得这一句,两眼冒精光就差没有流出哈喇子,那伤得最轻的那个更是立根就翘了起来。那个屠夫生得一身肥肉,平常拿惯了杀猪刀胆子也大些,在这几人里算得是意见领袖,他搓揉了一下手掌,详装出一幅很为难的样子努力压下了上翘的嘴角道:“每人三百两!”
其他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起初还觉得不妥,但一看到屠夫眼中的坚决之后,也都点了点头附和着道:“三百两!”
“诸位看看,外头是什么时辰了?”梅若晴伸出了葱细的手指,指了指那半开的窗户外的天。
“申初三刻。”其中一个身穿灰粗布衣的男子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笑眯眯的回答。
梅若晴一低头,理了理衣袖的褶子,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你们这个白日梦可做得真是够美的!我们理赔了医药费误工费绰绰有余,你们居然还狮子大开口,你们既然不愿接受罗府这一片好意,那就去顺天府告去好了,我看你们能理赔到多少银子。管家,我们走!”
“是。”管家横眉斜视了一眼五人,盖上了手里的盒子,转身随在了梅若晴身后。
“怎么办……”方才还是一脸洋洋笑意的四人无不是脸色刷的一变,彼此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坐在屠夫旁边的那个佃户更是与屠夫不停的挤眼示意他退一步免得连眼前这样的好处都丢了。屠夫也是心里打鼓,他敢开出那样的价,就是笃定了罗府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如今来看梅若晴似乎是并不在意这些,也是,罗铭腾现在是怎样的风头,皇上怎会因为这样的一点小事责罚他?他想,梅若晴敢如此做,定然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了,可…………
他很是纠结煞是摇摆不定,一百两与三百两,也可是他一年的收益,就这么放弃了?
梅若晴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门槛前,她身后的管家一头热汗,她心里却是拿捏着数,这个数目对这五人来说,都已经是足够了,他们要狮子大开口,那是不可能的。
“夫人夫人,我愿意!”看得屠夫久久没有表态双眼轱辘转着似乎还在打着主意,一旁的那个瘦小的佃户就憋不住了。
“看来聪明的人还是有的,就算闹到了顺天府,也顶多是五十两,得了一百两早些回家养伤有何不好呢?”已经走到了门槛的梅若晴转了身,嘴角又勾上了一抹笑容。
“你…………”正是思量之中的屠夫勃然一怒,一推身侧的佃户就站起了身。
“郑屠夫,算了吧,罗府这样的体恤已经足够了。”那佃户被推了一下也不恼怒,而是联合着身侧的那个佃户低声说道了起来:“罗府财大势大,我们要是闹去了顺天府,惹得人家恼怒了,说不准一个子都没有,还是得了这些钱安心些。”
那佃户一听,也觉得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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