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他笑了笑,站起来,走在窗下说,你怕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却大笑。笑完了,他很淡定地说,我早看透了。可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我说,你看今晚的月光有多美。他说,是吗?我的月亮早化成了水。
我说,我已经失败了,很对不起你。我并没有实现你的愿望,而且还害你不浅。你以后不要来了。或许这样,说不定你会有转机。
可是他说,你错了。我那些话全都是骗你的。我并不想要什么工作,我只想有一个机会让我们有话可说。
我听了真是惊喜,不,应该是狂喜。我问,你说的全都是真话吗?
他说,是真的。全都是真的。那个状元红却是假的。
我说好,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我们就不需要再有任何可怕的了。你说对吗?
他说对,不怕。我们怕什么啊。我还会来的,你相信吗?我点头说,我相信。
他笑了,笑得很可爱。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最开心的一次笑容。最后他说,那你为什么不等我呢。我无话可说,点点头。我看着他那憔悴的几乎是破碎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也是跟我一样,受到过很多刺激。于是我万分地同情。我对他说,月亮很美。你千万记得,你要记住月光永远都是美的。
他说,我知道。月亮化成水也是美的,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等。他说完这些就走了。走的时候,他说他以后每天还会再来。
那天晚上,我脑子里就充满了美丽的幻想。我甚至幻想会和这个人一起走出这个很枯燥的花楼,去开始我梦境里很辉煌的生活。但事实是,从第二天,他长时间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情。而后来,前两天,他突然又出现的时候,那样子比以前更加可怕。简直是让我震惊。他的眼神很疯狂,头上也有一块黑青。完全可以看出来,他在这一个月里受到了怎样莫大的伤害。”
“怎么回事?我听得越来越心跳加快了,似乎还有点恐怖。”青蓓说。
“因为我是从柳汉那里得到的消息。他曾经被苏庭安带出去过几天,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如今,他落在苏庭安的手中,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于是你就赶紧把我叫回来了。”
“是的。事到如今,恐怕也许只有你能出手解决了。”
青蓓听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低头思索了一阵,微蹙起细眉来,说道:“这个事情,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复杂的。你要说苏庭安他不吃醋,恐怕也不可能。毕竟他在你身上也花费不少。而且他这样的人物,做起什么事一定是斩钉截铁,又狠又准。你们想跟他斗,或许真没那资格出手。但是你的情人也未必有些太古怪固执了。苏庭安明显已经发现了,事已败露,还不遮一下脸,非要犟着来。为什么不暗地行动呢?私奔也好。我敢肯定要是私奔的话,在我的劝解下,苏庭安一定会选择放手的。这不就成了吗?”
“但是你必须要知道,青蓓,他肯定是舍不下那个工作。而且,看得出来,他和苏庭安的矛盾非常深,恐怕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也是一开始我没有想到的。”舞圆又长叹道:“你不要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他的情况……恐怕是你意想不到的。”
青蓓听到这里,不禁一笑,把烟头扔落在地,走到窗边看了看。只见碧空如洗,人声纷杂,人群来往不绝。而这里数迟之遥,却是幽深的花亭,帘幕重重,花丛簇簇,孤独的寂寞窗台,却是惜花人浓浓的悲叹。
唉,人心何其复杂冷寞!
“这就是你们每天牛郎织女相会的地方么?”青蓓道。
“是的。”舞圆道。
“我倒想看看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呢,让你如此着迷。恐怕把你卖吃了,你都不知道呢。”青蓓笑道。
“还说我。当年叶之云让你吃那么大的苦头,你都忘了。”舞圆反驳道。
青蓓在窗子里转过身来说:“我听明白了。你让我回来无非是想帮你的心上人去升官进爵,然后讨得他的欢心,等他来找你私定终身。”
“……可以这么说吧。”舞圆停了一会儿,才答道。
青蓓在窗子旁边坐下来,把那盆墨玉端过,细细地数那上面神秘的花瓣,说道:“唉,你说我要是不帮你吧,你大老远把我喊回来。要是帮你了,这事儿又有点恶心。谁知道那人到底真心还是假意。他要是披了状元红,到时不回来找你了,怎么办。苏庭安也绝对不会再要你。”
舞圆道:“我愿意赌上一赌,这个人也许是无情无意的。可是在苏庭安那里,我永远都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而若得到了他,或许我就是良家妇女。我现在把什么都想开了,只想要平淡。”
“好了!”青蓓开郎地笑道:“既然你都说到这里了,我不帮也得帮。我一会儿就去找苏庭安。你告诉我吧,那个人叫什么,我好当面跟他说。”
舞圆低头又想了想,忽然沉重地说:“黄寒。”
青蓓眼前骤然昏了几昏,然而竟忍住了。此时的耐性可能已非常日所比。
“你怎么了,青蓓。”舞圆说道:“我看你有些不大舒服。”
“没什么。”青蓓说:“我觉得这个人如此得到你的垂青,一定会有他的不同之处……我很想见一见他。”青蓓看了看表说。
“你会如愿的。”舞圆道:“他下午必来。”
“好!这个人,我定要见。”青蓓说罢又看了看表,说:“舞圆,你这里有酒吗?不如咱们喝两杯。边喝边等,等见过了他,我也好去见苏庭安。你说好不好。”
舞圆说:“这当然好。不过苏庭安到不了中午就会请你的。”
“管他呢。我们先喝我们的。打个电话也好,先。”青蓓说着便取出电话打给苏庭安说中午想先和舞圆吃饭,等晚上再和他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