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这话,非常地惊讶,万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这种心怀。停了好久,我问他,那你是否……喜欢她。黄寒也是停了好半天,终于说,我觉得我喜欢总裁办公室里的感觉比她要来得更甚一些。
我当时觉得黄寒他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实言。他在我面前没有撒谎,毕竟他的真实追求的确就是这个。而同时也叫我十分羞愧。因为我们相识也算很久,但是我却不能为他在总裁面前出上一臂之力。想到这里,我便感叹世事的无常和社会的冷漠,但也只是无奈。以后我便有意避开了那个牡丹楼,不再关注。只是偶而的几次,从那里瞟过几眼,女孩静静地坐在橱窗里的花瓶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此后,我不再与黄寒讨论这件事。而他在这时候也显得颇为复杂。他亲口告诉我他又独自光临过几次,感受非浅。当我问及女郎的态度时,他只是含笑不语。于是更激发了我对他们的好奇。人,似乎往往对一些艳闻甚感兴趣,并且评头论足。但我与那些俗人所不同的是,我并不喜欢发表什么言论,也不会胡乱猜疑,只想静静地看一下事态再往下发展的趋势,这个倒是比说一些无聊的话有些深度。
于是,我和黄寒第三次光顾牡丹楼就有很大的看头了。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华灯初上,女郎穿一身白色套裙,肌肤胜雪,更显得俏丽动人,象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又一次开门将我们迎了进去。
又来讨扰了。黄寒进屋说。我环顾一周,生意寥落。女郎说:现在你已经是我们这里的回头客了。她的声音比以前更柔婉了一些:里边请吧!说着话将我们迎到了一个小套间里。雅间布置得美妙:那里面有洁白色的牡丹夹着绿色长春藤,在一个小竹蓝里一放,令屋内非常好看。
她走出去。又端来两杯水果茶放在桌上,问:想要些什么?
黄寒说:你看着安排吧,我不管了。当时完全一幅很亲近、放心的态度,而且笑容很温和随意,仿佛那女郎早是他什么人似的。女郎低头说:那好吧,还是你最爱吃的茶梨吧。说着转身离去。
我再也抑制不住哈哈一笑,对黄寒说:都到这种地步了,还瞒我!黄寒摆摆手说:不敢说!我什么事瞒你?真没那事儿,没什么。正说着她已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子橙子样的甜品过来说:这个柳橙雪碧卖得好,你们还没见过呢!说着放在桌上。黄寒已拿起叉,还未下手,便称赞道:你们是怎么做的,不行!这个菜太好吃了,呆会结帐我说什么得多加五十元。
女郎微微一笑,还没说话,门口一阵咯咯的笑声已很快扑了过来:这个黄先生真是,还是你介绍的品种,你现在真会自卖自夸!我抬眼去看,只见门口立着一位白白净净、身材娇小的女招待,正笑着看我们说话。对她的话,我甚感意外,忙问黄寒:什么,你介绍的雪碧?
黄寒低头笑起来,说:在书店里翻了几本书拿来给她们看,谁想他们竟做得这么好。那个女招待又说:黄先生眼光不错呀,以后请你多来几趟,我们老板天天说你呢!
小丹,女郎推了她一把,说:你出去忙吧,这没你的事。小丹笑着走出去,临走又抛下了一句:我说的是实话嘛!
女郎回过头来,轻轻说:真该谢谢你,黄先生,谢谢你的书。
谢什么!黄寒说:我不过是偶然买书捎带一本,举手之劳。你经常买书吗?啊……可以说是吧。下次有好的西餐书,我一定会再给你买过来。不用了,黄先生。怎么?不是……俩人的目光相碰了一下。
黄寒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红盒子,递给她说:好事做到底,再给你们一个创意。我今儿逛商场,正巧碰见橱柜里卖这种清新剂,新上市的,是桂花香。这种香可不比一般的花香。听她们说,这香里头还带有一种玫瑰的香味,我就买了过来,给你们试试。这屋子只配这种香。
女郎迟疑了一下说:多少钱?
别说钱,说钱就见外了。我上次喝爱琴海,你不是也没给我要钱,算我补的吧!女郎有些呆,说:你……黄先生,怎么谢你才好!……我把它打开吧!说着将盒子小心地打开,盒子里轻巧地显出一条漂亮的项链来。那链子坠却是榴花一朵,象一团火样开放燃烧,在灯光下真是璀灿生光啊。
女郎拿着项链,初时吃了一惊,但紧接着却放在脸上闻了一闻,恬淡说了一句:真是桂花香。说着莲步轻移,走在一边。但也不知为什么,女郎先前的笑容竟一下收敛起来,轻轻地扶了扶头,说了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失陪了。说着便往门口走。
黄寒默默地看她,突然喊了一声:请留步!她转过头来,在门口的灯影里如一朵晶莹剔透的牡丹花。黄先生……黄寒笑着说:你还喜欢什么!女郎大吃一惊,也不回话,掉转头,竟很快地走掉了。
她再没露面。我看着黄寒只是笑,也很开心。这时我问她叫什么名字,他竟说不知道,我更笑得厉害。一直到天色很晚,我们才起身,向外走。她背对着我们坐在一个角落里喝茶。是那个叫小丹的女孩子给我们结的帐,黄寒拿着回找的钱笑了笑。回身去看她,她依然在那儿喝茶。
走出来,黄寒正想对我说什么,小丹突然在后面叫:先生,您的东西忘这儿了,老板让我交给你。说着走过来,将一个红盒子交到黄寒手里,又笑盈盈地回去了。黄寒一看,原来正是那个他刚刚送出去的红盒子。
黄寒拿在手里,说:这算什么呢,怎么回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么好的东西。唉。我又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英俊的黄寒第一次让我看到了他失败的模样。
我说:老弟,你这清新剂多少钱啊 !他也笑了,自我解嘲地说:我一年多的存款呢。女人都是这样,没办法,老天造人就是这样不公平。
我们走出一大截路,笑罢再回头看,女郎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