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阙?舞阳阙?”一个悠长的声音从天而降,在万仞山中碰撞出迭起的回音。
“是谁?你是谁?”海潮吓了一跳,莫非这谷中有其他怪物?
那曲清新寡淡的古筝曲再一次响起,万里瀑布中一条银蛇翻滚舞蹈,银蛇银色的眼角轮廓正与他对视,海潮夜瞳中的万花筒再次剧烈旋转起来,仿佛要收纳世间万物,那银蛇突然挣脱瀑布的束缚,直直刺进了海潮的双眸,“啊……”海潮惊恐的嘶喊再一次撞出迭迭的回音。
“舞阳阙……扶桑国最后一任国主……”那沧桑、渺远的呼唤声越来越近,一个拄着鹿头拐杖的白眉老者落在了潭水中,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你是?”
“年轻人,我们已经见过几次了。”白眉智者粟离气质高华、如山巅之云,面色红润、鹤发童颜,长眉在风中拂动。
莫非是神仙?海潮见过的外人如魅伊、紫陌均已死,他还想着沉华岛从此不会有外人涉足。“我不明白……”
“孩子,你过来。”粟离白色拂尘在空中一挥,海潮脚下便生出一朵白云,腾地而起,向粟离浮来,“你本是云荒大陆扶桑国最后一任国主、舞阳一族的后人,你父亲叫舞阳阙……”粟离手指在他眉头的朱砂痣上轻轻一点,海潮便进入了一片万里晴空,苍穹下是一个繁华的城市——邺城。
繁华的闹市云集了来往于云荒大陆的商贾,或大腹便便、侍卫成群,或挑担提篮、吆喝叫卖,腊雪堂金灿灿的雕花牌匾后的楼阁里,和闹市的熙熙攘攘大相径庭,清幽的楼阁深处,飘逸着一种淡淡的腊梅清香,飘逸悠扬的管弦之声似清新寡淡,却让人心驰神往,忍不住想一睹演奏者的风采。
腊雪堂阁楼处,一个女子蒙着白纱,一双含情脉脉的含露目熠熠生辉,两条修长的峨眉飞入鬓中,一尾秀发如瀑飞下,只在头顶轻轻隆起,几朵嫩绿色枫叶环佩在黑发中,与一身白底青叶的纱衣相得益彰,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便是形容如此清丽、气质独特的女子。那仙乐便是出自她的纤纤玉手。
“月儿……”海潮没想到明月竟然出现在100多年前的邺城,便疾驰着脚下之云要去找她。
“她不是明月。”没有白眉智者的法力,海潮无法下落,“她是邺城第一雅妓瑶姬。”
“雅妓?”所谓雅妓便是有一技之长、知书识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女子,专供权贵消遣,只是瑶姬性格刚烈,从开苞之时便只卖艺不卖身。海潮不食人间烟火,民间男人最爱去的地方他一概不知,算为他以后镇守童贞、修仙炼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粟离不曾想这傻小子会来这么一句,脸上甚是难看,只眉头一皱敷衍过去,“哦,就是腊雪堂这样的地方。”
“腊雪堂……”这地方清新雅致,像极了书香门第。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放我们进去!!”腊雪堂外突然集聚了一大堆人,其中不乏大腹便便、十指戴金的商贾,也有趋附风雅、羽扇纶巾的书生。
“真是的,身为妓女,吟诗作画这么矫情,还不是要被人玩?!”一个轻蔑的男子啐了一口。
“兄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瑶姬姑娘蕙心兰质、知书达理,比你家黄脸婆可强太多了!”
“可不是嘛,不然邺城所有的男子怎么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海潮心内一阵翻腾,没想到云荒大陆对如斯美丽的女子居然如此不堪!
“乡亲们稍安勿躁,时辰未到,我们小姐瑶姬姑娘还在阁楼梳妆打扮……”一个年纪稍长、面施粉黛的女子用柔长软款的语调安抚众人,手上一把小巧的鱼骨扇扇出一阵香风。
集聚在腊雪堂外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身穿金黄色长袍的商人傲娇地拿着一颗硕大的紫色明珠,在近旁的书生面前晃了晃,“这颗夜明珠是这个月从水之国带回来的鲛人珈蓝珠,整个邺城也找不出第二颗。我想瑶姬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切……”书生是从鼻头说出这个字的,悠闲地扇扇写着“逍遥公子”的白扇,“瑶姬姑娘品**才,不过是文才的才,不是钱财的财!”
话刚落声,只听见刮在腊雪堂外大槐树的磐石状打鼓“砰……”一声暴裂,漫天飘起了金黄色的腊梅花,一阵香风刮来。人群遂安静下来。
“乡亲们,今天我们腊雪堂广邀天下豪杰,为腊雪堂第一花魁择第一位入幕之宾。”那妖冶的妇人击了一掌,大门哗一声打开,众声色之辈鱼贯而入,喊着“瑶姬姑娘瑶姬姑娘……”
“窑姐儿,你们姑娘什么时候……”那位十指戴金的商贾傲慢至极,只当瑶姬是同云荒大陆所有妓女一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知话一出口,那妖冶的妇人绿缇手中骨扇一挥,商贾的嘴便成了一个被缝住的补丁,“呜呜”憋得满脸通红。一旁的书生则得意地奉劝道,“要叫瑶姬姑娘。”
众人分席而坐,已有侍女奉上花茶点心,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喝惯了毛峰龙井的富家子弟哪里吃得惯用腊梅为原料的梅花玉露糕、以白梅为茶叶的珍珠白梅茶。
“腊雪堂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差了,这种点心和茶也敢拿出来招待客人!”有客人显然不满了。
“不喜欢可以走嘛,干嘛在这等瑶姬姑娘?”
绿缇对座下的抱怨闻所未闻,“今日,虽然并非所有人都能近瑶姬姑娘的芳泽,但保证来者皆尽兴而归,稍后我们会为大家奉上第一个惊喜。”她举手投足间颇有侠女风范,哪有风尘女子的见钱眼开?
“有惊喜?素问瑶姬姑娘心思巧妙,今日能得一见,真实三生荣幸。”
腊雪堂内顿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在座者吓了一跳,若不是素问腊雪堂的声誉,早就发生踩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