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现在很冷静,没有冲动!”埃雷强调着自己的理智,立马追问道,“所以,请说出你的理由,说服我!”
“埃弗雷特,你要听,就认真听!”月见树·伊莱芬摇摇头,对于埃雷的执着,有些无奈,“话有些长,不过,听听倒也没什么!”
“我已存活万亿年,历经了世界三纪!这悠长的时间里,我游荡在人世之间,看着那虚空波纹中,凭空诞生一丝丝波动;看着那天地之间,周而复始的元素循环;看着这一片土地上,从荒芜到生机勃勃;看着那片海洋,从远古的涛涛到当下的涛涛——这一切,漫长、精彩,却也单调!”
“因为,即便时时刻刻间,景象迥异,但时间长河里,那不过是一个个回旋的圈,没什么区别——就如同,ω带来了ω之乱,生命类带来了圣战,类人类又成了新一次战争的可能,一场还没有命名的战争!”
“这就是世界,一个循环而没有终点的世界!”
“这可能太抽象了,往细的说!在我化为圣灵之后,我便可以肆意地依托于万物,即便代价是我自身的弱化。”
“我曾寄生于那回雁归鸽,历经山川秀美,无论多远,都会回到以前的家。只是,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老去,然后,我也陨落了!”
“我也曾附身虎兽豺狼,在山林间漫步,生儿育女,那种自由自在,还有身体的互相依偎,很温暖——只是,老死、病死、饿死,我也死了!”
“诸多的生死离别,让我很伤感。最终,我落在了这寿命悠长月见树之上,无聊地看着周遭那年年月月的重复光景,却也惊讶于矿金虫那抉择的生命!这让我很惊讶,也很好奇!”
“于是,那一年,我开出了很多很多花,在我的操纵下,无论春夏秋冬,我一月一开,让所有的黑曜金斑蝶都有了足够的花蜜!”
“可很快,势态崩溃了!月见树自身的生命力被透支,进入了衰老;根下的矿脉也经不住大量矿金虫的吞噬,濒临干涸——我这才明白,生命类,与灵类和元素类都不同,他们遵循的不是世界本源的法则,而是互相拮抗,彼此间对立!”
“对立,才能生存!而这种对立,就是生死抉择。”
埃雷沉默了,或者说,已经被说服了一半,至少,对于矿金虫的生命抉择有了明悟。
“世间有生便有死!即便悠久如灵类、元素类,也有终结之时!无所谓年岁,一日又如何,一月又如何,一年一纪甚至于亘古永存又如何?”
“悠久的生命,并不一定意味着其一生如何的苍茫!短暂的岁月,或许还会让其奋不顾身、迸发出流星般的美丽!”
“对于纳金斯,的确,若不蛹化,又或依赖我的花蜜,可以长长久久,只是有什么意义呢?那终日昏暗的地下,那不大不小的天空,与其如此,还不如启程去这世界看看,即便只有短短一个月,他那翅膀扇动间的炫彩,也将洒向这个世界——此生无憾也!”
“埃弗雷特,生之欲,死之思!”伊莱芬在此停顿了一下,告诉了埃雷一句话。
“生之欲,死之思!?”埃雷重复了一遍,想不通透。
“对于生命的**,对于死亡的思恋!”
“这种矛盾,只是因为生命之永恒,那漫漫长路终将寂寞!生命之短暂,刹那之间,就将一生的命力尽数燃尽,只为了死亡之时心存思恋而不是后悔。”
“是吗?”埃雷对于这些道道无法理会,却也不否认,一句“是吗?”,不置可否。
“埃弗雷特,你看这天地是如此的广阔,可只要你去走,不出十年百年就能游遍了!可你走不出这个世界,在悠久的生命,也注定被困在其间!”
“就好像你自己吧,被困在这月见树里。”埃雷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是脱口而出,“上万年间,看着周边的一棵棵树、一根根草,在那长长落落,就算再美,也无所谓了!”
“对的!”伊莱芬点了点头,“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那,我需要习惯吗?”埃雷闭上了眼睛,有时候聪明也不是好事。
“需要!”果然,埃雷听到了伊莱芬的回答,“埃弗雷特,你需要!你的决策,不能拘束于生死,也不能拘束于种族!”
埃雷垂下了头,闷声道:“我怎么可能做到?”
“我等六方,会让你做到的!”月见树·伊莱芬的回答,依旧是这么的简单,而不切实际,就如同“凭什么”一样。
“……”埃雷无言了,只是站了水里,体会着那脚下水寒的凉凉。
落幕了——月见树冠上,枝叶之间,有个水潭,那还有个瀑布,“哗哗”的冲击声,很大,像掌声,但湖边的人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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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掠夺,是生命存活的根本,残酷的竞争,生死交接间的强大,让无论是人类,还是矿金虫,都一步步进化。
可眼下的场景,让埃雷有些质疑了,对地下矿脉里**裸的战果,产生了问号!
戏码落幕后,埃雷就被月见树·伊莱芬挥手间传送回了树荫下,落点正是土墙前。
那里还有着人影攒动,都是活人,在干着活人才干的事,发死人财。
只见着他们在一具具尸、身之间翻动,每每有收获,都彼此吆喝一声,炫耀或是自得。
“一把宝剑,这些上等子民倒是很有货啊!”
“你那算什么,你看我这,魔法阵!”
“宝石……”
“擦,这些穷个叮当响的大老爷们,竟也有好东西!一件魔法首饰,啧啧!”
……
埃雷嘴角抽搐,脸一别,纯当没看见这一群不劳而获、投机取巧的家伙,脚下一动,就是往边上去。
可这脚一动,埃雷就愣住了。
脚下,哪有路啊?四下,都是一片片的草丛灌木,野地莽莽,找不到路。
来时的匆匆,那时有着人陪着,不用自己找路,跟着一起就够了。
而今,只剩下了怀特和自己,在这丛林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十来天前,在瓦格山麓下的孤狼独影。
只是,那时候,还有一张地图,还有一个方向。
“哟!埃雷!”在一个人迷茫的时候,一个有些坏坏地声音在耳边扬起,“搞定了?”
埃雷眼珠子一翻,就是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弗洛伊德,没好气地说道:“不关你的事……关键时刻,把我扔那!”
“哈哈!对了哇,我忘了你还是个小屁孩!”弗洛伊德仰头便是大笑,嘲讽间,左手一甩,就是扬起三块金灿灿的金石,抛起再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你……”埃雷指着那三块金石就是嚷了起来,“就知道你干那缺德事了!黑曜金斑蝶活得多不容易,都死了你还要去破坏他们的身体!”
“你都说了,那些蝴蝶不都死了啊!这金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下给我买酒喝多好啊!”弗洛伊德再是一甩金石,胸口一挺,就是将三块金子攮进了胸襟内,身子一转,就是绕到了埃雷身后,一探手扯起了怀特,笑道,“小家伙,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啊?一头死兔子放在你面前,你小子吃不吃啊?”
“呜……”怀特呜咽了几下,看了看一边生气的埃雷,终究是吼了两声。
“……什么,你竟然不吃!我说你这小野兽,什么时候把肠胃元素化了?”弗洛伊德有些不乐意了,揉着怀特的小脑袋就是把他下腹翻了上来,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说道,“没啊!我就说嘛,狼崽子比我还贪吃,怎么舍得把肠胃元素化!”
埃雷在一边看着抑郁,摇头间,就是要过来抢回怀特。
弗洛伊德一闪身就是让埃雷扑了个空,却见其又是摇晃着怀特,问道:“小崽子,说实话,问什么不吃啊?”
怀特被撩骚烦了,虽明知打不过他,还是一口咬在了弗洛伊德的手腕上,低声嘶吼间,也算做回答了!
“切!这年头,小崽子都会讨好人了!”弗洛伊德脸一黑,就是把怀特甩还给了埃雷,“小子,跟我走吧!”
“先告诉我,怀特他说了什么?”埃雷捋了捋怀特被撩拨得乱蓬蓬的毛,耍起了脾气。
“呀!一夜不见,长脾气了!”弗洛伊德轻轻一笑,就是揽过了埃雷的肩膀,“人生啊,果然是在经历中成长!”
说话间,弗洛伊德就是强拉着埃雷往人群里走去。
“怀特这家伙说,他不吃,因为你还没帮他把那只兔子烤熟了!这狼崽子,多会讨好人!”
“嗯!那是,我们可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埃雷一听,就是乐了,开心地依偎在怀特毛发里,蒙嘴笑着。
弗洛伊德看不下去了,说道:“我说,小子,你似乎没抓住重点!这狼崽子还是要把那只兔子吃了!”
埃雷脸色顿时黑了,轻轻在怀特头上弹了一下,就是瘪嘴冲弗洛伊德骂道:“你少说句话不行啊!”只是换来的,却是这流浪者不羁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