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偏西中,靠在树根处有些犯迷糊的埃雷终于是看见了月见树下的人影闪动,只是距离太远,面目不清,也就数的清人数。
来的只有四个人,三高一矮,在一道灰芒的带领下,急急地奔袭着,只在路过那土墙时,有过短暂的停顿,而后便是跑得更急了!
更近了,人影已有些清晰——埃雷揉了揉眼睛,便是看清了衣着发饰,正是怀特、艾妮琳、芙拉姐和骑士洛克与其随从,只是不知为何,随从只剩下一个人了。
“嗨!这里这里!”埃雷兴冲冲地迎了上去,跑出了林际,在那跳着、招手着,欢呼相迎。
很快,彼此,在分别一天后,于稀疏的林际间相遇的一行人,却一句话都不说,更是一步未停,只使了个眼色,便是开始了继续奔袭。
埃雷抱起了吐着舌头喘气的怀特,莫名所以地跟在众人身后,行进间,他看到了艾妮琳和芙拉姐的狼狈,服侍上都沾满了枯枝烂叶,还有些泥渣,发髻间也都是杂乱污浊。
“呼!那个,芙拉姐,发生什么事了?”埃雷不禁好奇地发问了,这不见的一天里,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埃雷,没什么大事,等跑远点再说!”芙拉姐回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张脸有些苍白,加上奔跑间的气喘,那急促的神色,丝毫说不上“没什么大事”。
埃雷也不问了,抚摸着怀特,权当慰藉,便是跟着一同奔跑着,其间,几个不经意的眼神飘忽,带来些奇特的异样——“嗯,至少没什么大事,只是跑得有些累!”
跑了好久,埃雷盯着那头上的太阳,却是发现自己一行人绕了一大圈,却是从西南方一路南下,拐了个大弯绕到了东南角,足足跑了有十来公里路。
于此,一行人终于是找了棵大树依靠了下来,且不说其他人如何,埃雷已是累趴下了,抱着怀特便是瘫倒在了树根下,默默地运转着自己的“湛蓝水元”,恢复着身体机能。
其他人也是纷纷掏出自己的水壶酒囊,补充水分,调节呼吸,或倚或坐,做着修整。
只有那弗洛伊德,腾身上了树,在那一边哼着歌,一边吃喝着酒肉,逍遥的样子,让埃雷艳羡的要死。
终究是有过些训练,不到两三分钟,埃雷便是缓了过来,给怀特喂了些水,将其放在了一边休息,就挪着身子就是凑到了芙拉姐身边,也不说话,就等着,等着芙拉姐说。
芙拉姐另一侧自然坐着艾妮琳,此刻也是累蔫了,也没什么动作,就靠在芙拉姐身上,闭着眼睛,竟是迷糊地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眼睑垂着,却没有完全闭实,留了那么一丝的鱼白,衬着一点点的睫毛,抖动的睫毛。
脸色有些白,沾了些绿色的汁液和灰褐的碎枝,狼狈之中,却还是有些可爱。
“可爱?”埃雷对脑海里冒出的这个词,脸红了,咬咬嘴唇,就是想往后退去。
“埃雷,昨晚,你去哪了?”却不想,芙拉姐一把拉住了正往后退的孩子,揽到身边,就是问道。
“轰!”埃雷只觉得脑袋懵了一下,因为,他发觉自己靠在了芙拉姐怀里,贴在了艾妮琳小脸的一侧,贴得很近,却也不算近。
“艾妮琳那张脸,原来是如此模样!”埃雷将这幅面容一丝丝地扫下,再刻进了脑海里,一丝丝地记下。
“嗯?埃雷,昨晚,你去哪了?”芙拉姐见其不答话,又是摇了摇埃雷的肩膀,追问道,“那流浪**今早告诉我,你有事先走了,要下午回来!”
“啊!没去什么地方,就是被弗洛伊德带去黄金树那逛了一圈!”埃雷忙不迭地挺过身子,狂吸了两口气,便是回道,“对了,原先我是被军方的人抓走的,被扔在了一个坑洞里!我好容易爬出来,就遇到弗洛伊德,然后就被带到黄金树那边去了,玩了一夜。”
埃雷用了“玩”字,藏起了大半的故事。
“哦!看来,你这一夜过得挺精彩啊!”芙拉姐点了点头,转而亲昵地为艾妮琳刮去脸上的污浊,苦笑道,“不像我们两,累死累活的,差点没送命!”
“怎么了?”埃雷撇头看了眼洛克一角,看着只剩下孤身一人的随从,暗暗叹道,“有人死了吗?”
芙拉姐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一行五人,追踪凌晨离开的军方,一路跟到了黄金树东北方的一处山谷,也是发现了他们的目的,结果也是遭到了他们的追杀围捕,总得有人留下殿后!都怪我,当初为了探查,带的人少了……”
“哦!那或许只是被抓了!”埃雷笑笑,权当安慰了,“他们,什么目的啊?跑这么深山里……”
“魔能大炮和魔能枪械!夏普和莱恩斯特两家,在私下制造这威力超凡的军事严禁品,而且基本达到军标了!此次借着黄金树之名,实则是到这山林深处进行器械试验的。”芙拉姐眉头微微一掀,也是说出了其间的秘密,“这军事魔法器械,本是军方垄断的,唯一装备的军事构架只有我阿布索伦家族直属的家族禁卫军团,也正是我阿布索伦家族掌控西都奥利的凭仗。”
“哦,那他们私下制造,是想反叛?”埃雷有些明悟了,“那有什么用,难道他们反叛成功了,西都奥利就会归他们?”
“傻孩子!这是政治纷争!”芙拉姐轻拍了一下埃雷的脑袋,也是扫了扫自己脸上的污浊,而后眯起了眼,将其内的凶光收敛了起来,“按理,即便他们反叛成功,夺取了西都奥利的军事权位,也会被帝**事委员会定罪叛国,而予以围剿,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可他们这样做了,必定是有利可图!”埃雷细细想了其间种种,猜测道,“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帝**事委员会给了他承诺,即便他们反叛了,也不会给其定罪!”
“埃雷,一天不见,聪明了不少啊!”芙拉姐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埃雷,点头就是赞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大得其结果我都无法承受!这意味着帝国内出现了分裂势力,而且这势力意欲打破原有的‘奥菲三都’的军事政治格局,从而建立新的属于其自身的秩序!”
“秩序?这之中也有……”埃雷懵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语。
芙拉姐却没有理会埃雷的异样,再是说道:“当然还有一种情况——西索帝国的侵蚀!莱恩斯特和夏普家族,或许是暗自投靠了西索帝国,反叛成功后即开放西都,迎接其大军入境。西都沦陷,帝国也将危难重重!”
“那,咱们是不是要赶紧回去?”埃雷忙忙站起,连带着怀特一起大声叫起,“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不是?”
这一声响和动静,也是把艾妮琳弄醒了,只见其睡眼不睁的抬起了脑袋,就是埋怨道:“还要赶路啊,就不让我多休息会……累死了!”
“真是的!赶紧回去了,家里都快着火了!”芙拉姐一把拉起艾妮琳就是站起,轻叩了一下其脑门,就是让其清醒了不少,“连埃雷都比你急!”
“嗯!嗯嗯!”艾妮琳很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再又是对着埃雷吐了吐舌头,便是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看在埃雷的面上,就快点吧!”
一行人很快又聚在了一起,整顿了一番,便是准备动身回城。
森林里的天气总是风云变幻,尤其是春末的时候,就如此时,那不久前的晴空万里,却已然乌云厚重,风起,云涌!
“要下雨了!”芙拉姐抬头看了看天,却也瞟见了那搭在枝干间饮酒的弗洛伊德,眉头一皱,就是不予理会,“埃雷,艾妮琳,咱们可能得冒雨赶回去了!”
“恩恩!一点点雨而已,快走吧!”埃雷不以为意,只是说话间,瞥了一眼艾妮琳,却见着其嘟着一张嘴,又是改口补了一句,“不过森林里雨过得也快,躲躲也耽搁不了多少事!”
埃雷此话一出,就见着了一张笑脸,是艾妮琳的,还是冲着自己——这种感觉,挺好……
“嗯!埃雷,听你的!”芙拉姐拍拍埃雷的脑袋,就是点头同意了,“埃雷,是越来越有主见了,长大得真快,不像某些人,一听到休息就笑嘻嘻的……”说话间,那艾妮琳顿时是两腮一绷,就是靠了上来不依地撒娇,只惹得一行人都笑了,也算是放松下心情。
只是伤风景的人一直都会有,弗洛伊德跳了下来,拎着酒囊子,趿拉到众人身边,酒囊一甩就是分开了洛奇,一把揽上埃雷的小身板,正欲说话,却是酒气上涌,硬是打了个酒嗝,再是好巧不巧,那股恶心的酒气,就喷在了埃雷身前的芙洛拉·阿布索伦脸上!
“嘿,我说,美丽的**,还不赶紧回老家去!”弗洛伊德又是灌了一口酒,也不在乎对面那位的脸色,又是打了个酒嗝,这酒气直把芙洛拉·阿布索伦逼开了三米有余,却是调笑道,“虽说吧,那几个小贵族在家里不怎么受待见,死了也就死了!可怎么着也是能折腾出点事的,弄个出师之名是一点不难哦!”
“用不着你教!”芙拉姐捂着鼻子,眉间皱得叠成了山峦,绵绵不绝,不再理会这**,“埃雷,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