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归是不等人的,但对于欣欣向荣的事物来说,时间却是在促进它们走向美好。
一晃又是三年。
“猴精,猴精!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快点!我和三娃都等你好久了呢!”一位乡野小子站在一棵歪脖树下叫唤着小伙伴。
被叫做“猴精”的伙伴一翻白眼,口里嘟囔着:“喊什么呀,这不是出来了吗?要不是我跟老爹哀求了那么久,我还得呆在屋里看书呢。”
原来那“猴精”是当初的小清承,如今已逐渐长大,个头也长了不少,相貌上没有四岁之时的圆润,在他身上已经依稀能够看见父亲傅向荣的样子了,从未改变的就是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
那树下的小孩一听傅清承言语中带有郁闷,不由嘿嘿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心里暗呼自己走运,没有个教书而又严格的父亲。
傅清承面带狐疑之色,说道:“石头,三娃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三娃这会儿在江边呢,他说他从家里拿了捕鱼的渔具,等我们撑船捉鱼去!捉了鱼,再架上火,那一顿烤,肯定香!”石头眉飞色舞地说着,想到了妙处,不觉就咽了咽口水。
点了点头,傅清承便和着石头一同走向了常去的青罗江边,那是一个浅水湾,水不深,但鱼虾什么的倒也不少,最适合他们这样的小孩玩耍了,不过大人一般是不准的,他们去也只是偷偷前去。
当两人来到了浅水湾处,果然已经有个小孩在等待了,那便是三娃。
“你们可算是来了,快点,我热死了,我要下去洗澡,你们去不去?”三娃一见二人便口里埋怨道,着实让他等得不耐烦了,只是他一直在树下乘凉,哪里会感觉热,不过是想玩水罢了。
清承和石头自然知道三娃的心思,不过如今是初夏了,头上的太阳不算大,但一通泥路走来,身上还是不免带着一些汗渍,也早就想痛痛快快地下水嬉戏一番,之后再管别的事。
三人不多说,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衣物除了个干净,噗通几声,纷纷下水。
一下水,傅清承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那清凉的江水轻抚皮肤,实在是爽快!
哗,忽然一个水花溅到了脸上,他定睛一看,却是三娃嬉皮笑脸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不甘示弱,随手一挥,一捧江水被高高扬起,洒落在了三娃所待之处。
看见伙伴的反击,三娃乐了,又是一个水花绽放。
就这样,清承和三娃用着江水互相打闹了起来。看着二人打得如此火热,石头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场”,三人进行了一场“乱斗”,无数的水珠在空中划过,将阳光折射成绚丽的缤纷色彩。
既然已经下水了,三人也索性不用船只了,直接拿过渔网开始捕鱼。
“三娃,石头,你们将网打开,一人拿一头,在江里拉一道线,我到上游将鱼给赶下来。”傅清承仿佛孩子王,在对他的“手下”发号施令。
不过,三娃和石头面如常色,因为他们知道傅清承聪明,所以把其唤作“猴精”,这样的伎俩做过不少次,由于每次都满载而归,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便把傅清承当做了“带头大哥”。
三人各自分工,傅清承便身如游鱼,逆流而上来到了上游。
看见三娃他们已经把网拉开,傅清承就开始行动。
他先是游了一圈,把那一带的鱼儿都靠拢,然后就驱赶鱼群,等到了适当的时机,三娃和石头便开始收网。
一个人赶鱼是困难的,好在他们三人也不打算多要,能够管他们吃一餐就好,所以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抓到了十几条江鱼。
擦干身上的水珠,石头力气大,就把鱼带到了岸上。
柴火随处便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打火石,呼哧划拉几下,熟练的手法就把火星撞击出来,不多会,浅水湾处便升起袅袅炊烟。
这些江鱼个头不算大,大约是成人巴掌大小,但是肉质肥美,在火焰的灼烧下,呲溜溜直冒着油滴,一股鱼香扩散开来。
“好香!好香!”三个仿佛恶鬼投胎,看着烤鱼嘴里不住地冒着口水,刚一等到鱼儿烤熟,便哄闹着把鱼儿抢来,不顾还有些烫嘴,就猴急地往嘴里塞去。
“真好吃!唔!”三娃口齿不清,还未来得及将嘴里的鱼肉吞下,便在享受似的哼哼直叫。
在狼吞虎咽之下,不多会儿就吃了个饱。
嗯~啊!
皆是撑了个懒腰,三人美美地躺在了树荫下,呼呼睡了起来。
睡醒之后,精力也恢复了过来,又是一番打闹嬉戏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无忧无虑地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溜走,已到了夕阳西下,他们要回去了。
傅清承排掉身上的灰尘,忽然看见了之前因为多烤而剩下的鱼,他心头一动,从附近的芭蕉树上扯掉一块叶子,将烤鱼包裹了起来。
“走了,猴精,快点!”三娃和石头看见落单的傅清承,纷纷喊道,回去晚了指不准就被家长训话。
“哎,就来!”
在镇上的一个岔路口,三人道别后各自走回了自己的家。
看着昏暗的天,附近的人家已经有的点灯了。
傅清承暗呼糟糕,刚才玩的太尽兴了,全然忘记了跟父亲保证的“马上就回”。这可怎么办?哪怕是平日里好行小惠的傅清承此时也没了办法,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家里走去,心中只能祈求老爹不要惩罚得太重。
吱呀,傅家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傅清承好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他鬼头鬼脑地往四处张望,耳朵也竭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咦,厨房那里有声响,看来娘亲在做饭了,那爹呢?傅清承眼珠不住地转动,在推测父亲在干嘛。
可是,除了厨房有灯火,其它的地方俱是黑乎乎的。莫非爹也在厨房吗?可是他不是从不做饭吗,应该不会啊,那又是到哪里了?
想了好一会,傅清承实在不能从这些信息推理出父亲在哪。算了,我还是赶紧回房里,装作一直在看书的样子,那样说不定就能瞒天过海了!
不带一点风,傅清承踮起脚步,生怕自己发出动静被傅向荣发现。
蹑手蹑脚,傅清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轻悄悄地推开门,然后马上转身合上了门扇。
做完这一切,自觉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稍稍放下一点心,正想将油灯给点上。
忽~
细小的火焰燃起,给昏暗的屋子带来了一层朦胧的光。
傅清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台,这一瞧,让他吓了个半死!
原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静静地站在那,这般突然的出现,任谁也会吓一跳。
现在这种季节,穿长衫实在是怪异,但傅清承一看到此人的衣着就知道是谁了,那是他的父亲——傅向荣。
这一段日子,傅向荣患染了一种病,经常会发觉有些寒冷,所以在这样温暖的气候还需多穿一些,好像也正因为此病发生,傅向荣对于儿子的教导越来越严格,几乎不准傅清承出门玩耍,这次能够出去和三娃他们,还是傅清承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准许的。
看着父亲被昏黄的灯光照亮的侧脸,傅清承一颗心提了起来,父亲脸上毫无表情,这更让他心惊不已,说不定这是父亲怒极了的表现。
屋子中一片寂静,傅向荣不开口,傅清承自然不敢做声,生怕撞在了枪口上,以致于诡异地就那么僵持着。
终于,在傅清承觉得过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后,父亲终于开口了:“回来了?”
这是一句很平淡的问话,但却让傅清承松了一口气,开口就好,说明事情还不是特别严重。
不敢怠慢,赶紧回复父亲的问话:“嗯,回来了。”
此刻的傅向荣转过身,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清承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大气不敢喘,目光不断在屋子里游移,但就是不敢对上父亲的眼神。
“回来就好,以后不要那么晚回来了,家里会有人担心的。等会过来吃饭。”傅向荣再次开口,出乎意料,他居然没有责问傅清承去做什么了,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傅清承被父亲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点点头。
傅向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傅清承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了一件东西,口里小心说着:“父亲,这,这是我烤的鱼,带回来给你和娘吃。”边说,边将包裹的树叶打开,露出里面的烤鱼。
看着被一路怀揣着而有些变形的鱼,上面还有些灰尘,傅向荣却是忽然嘴角一动,但是傅清承仔细看去时又好像和之前并无不同。
“嗯,我知道了。”接过鱼,傅向荣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就这样轻松蒙混过关的傅清承,在惊喜之余,心中却是觉得今日的父亲,好奇怪。
(ps:这章很平淡,是过渡用,因为接下来,傅清承的生活就不复如此平静了,算是给他一个童年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