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绝不带他去户外。”claire手里拿着钥匙一副着急走的架势,要我保证。
“当然!”carl没等claire最后一个音吐出就接过了话茬,她立即眯起眼睛,一脸怀疑。
我偷偷伸手在他背后轻拍了下,“怎么这么急?”
她脸色从“别想瞒着我”变成了凝重,“今天出了事”
我的脸色也不自觉严肃起来,但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沉默,因为carl在场而自动屏蔽了接下来的讨论。
“无论如何,谢谢你陪他过周末。”claire认真的直直看着我。
“你忙你的,我们会过得很好。”我侧头跟carl对视,他冲我眨眼睛。
她欣慰的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门还没关严的时候,carl就从他带来的另一只小手提袋里掏出一本有他半个人高的画册,举着放到桌子上,自己利落的爬上一边的凳子,站在上面,迅速往后翻。
“针叶10种阔叶14种。”他报告。
我低头看手表,早上9点钟正是好时候,也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的背包,“我们来对一下清单。”
他又迅速从凳子爬下,我们坐在地板上,各自从书包里往出翻工具,翻出一样念一样。
“卷尺。”
“check!”
“铅笔和蜡笔。”
“check!”
“纸和绘图本子。”
“k!”
“还差什么?”我问。
“三明治!”他迅速回答,“我的夹烤牛肉,不要酸黄瓜。”
半个小时后,我们两个已经背着包,站在一棵栎树前面。
“她可真漂亮!”carl感叹,“是壳斗科吗?”
“是。”我回答,然后跟他一起拼命仰着头,想要看见树梢。
“我觉得她是红栎。”我补充。
“是啊”他蹲下身捡起片叶子,“锯齿形的。”
“你站我测还是我站你测?”我扭头看他。
“你站,我测。”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尺子。
我往后退,站得差不多远的时候,他递给我卷尺的一头,然后读数,又测了我的影子。
他熟练的进行着惯例的记录工作,拿了张纸垫在树干上,细细用蜡笔拓印树皮,我则坐在不远处画整棵树。
“嘿!她有98英尺。”我冲他喊。
“真的吗?”carl站直了身子,提起那张纸观看,觉得还算满意了后,又拿了张继续在高点地方的树皮上拓印,“我觉得我们可以用他的果子做巧克力。”他建议。
“拿一两个留纪念还行,吃就算了。”我一边画一边说。
“为什么?”他远远问。
我抬头看他,他正一脸疑惑,往上推了推快要遮挡眼睛的帽子。
“我们多拿了,鸟和松鼠可能熬不过冬天。”
“是哦。”他将拓印好的纸拿在手里,蹲下身挑拣落叶,“我们要不要去买点,送给他们吃?”
“别担心,大自然会喂饱他们。”我低下头继续画我的,他采集完那些东西也拿了张纸坐在我身边写写画画。
微冷的风吹过,树叶相互碰撞着,哗哗响。
“joy?”
我扭头,瞥见他在纸上画着的几个曲折的线条,有的地方还用红色做了小标记。
“怎么?”我问。
“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一块羊皮纸,然后在那个上面画地图。”他抬头看我,比划,“你知道,像第一本死海文书的材料。”
“这个可行。”我笑。
跟其他生病的小孩子比,他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甚至不亚于健康的同龄人。兴致勃勃地走了四英里多到湖边,我们两个坐在我已经重新修缮过的小码头上嚼三明治。他累得吃完就开始犯困。
“joy?”
“嗯?”我用两手肘撑在身后半躺在毯子上,应和他。
“我爸爸在哪儿?”他扭头看我。
“在天堂。”我也回望他。
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adam会成为我的新爸爸吗?”
我坐直身子,从包里掏出盛了热汤的保温瓶,用盖子倒了碗递给他,“你喜欢他吗?”
“当然!”他笑着接过,“他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然后又有点忧心忡忡的皱脸,“妈妈总对他凶巴巴的。”
一想到claire总是先是温言温语的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又来一记闷雷的说话方式,我不禁喷笑,carl也回头看我笑,我敢打赌他一定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回程是sam载着他回去的。他一路上就跟在我们后面。
也不知道carl什么时候往包里塞了一小捆胡萝卜,sam总在嚼完后回头,他就将手里的胡萝卜往前递,一人一牛丝毫不耽误行程。
晚上给他做了鸡汤面,然后他仰着脖子听着同样仰着脖子的我给他讲窗子上的画。
等讲到以色列人做约柜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我肩头睡着了。
我把他放在客房,盖好毯子和被子,去了书房。
仔仔细细盯着重新黏满了纸片的墙,我缓缓在四月到十月的区间区域钉这段时间整理的材料。
中国昆明恐袭和太阳花运动
乌克兰内战及其与俄罗斯断交
马航两次失事和阿尔及利亚航空失事
以色列对加沙地带的军事行动
多灾多难的一年,造成死伤无数。
我皱眉,看着中国的区块,各种各样的伤亡事件几乎要把那一小块软木墙塞满。
转身,将2008年阿赫玛迪内贾德视察闪亮亮离心机的照片钉在以色列区域。
isis恐怖组织核武器
列国混战,让人不安。
我端着水杯站在卧室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
他还会出现,我深信不疑。
因为他已经非常明确的表示了近6个月。
断断续续,仿佛女人擅长使用的欲擒故纵一般,让人抓狂
他撑着一侧的手臂侧躺着看我,衬衫领子大敞着,刚刚被我扯丢了几个扣子。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忍不住问他,垂着眼,生怕再次刺痛了眼球。
没听见对方的回答,微微抬头,只能瞥见带了凹槽的下巴。
视线再往上移动,是两端微微翘起却没一丝笑意的嘴唇。
刚刚被自己又吸又咬,透着红,比熟透的蔓越莓颜色稍浅,甚至上面微微几道唇皱清晰可见。
突然被揽着腰,拉到他身下。
他的头微微抬了抬,换个角度,继续缓缓放在手臂上撑着,矫正了的视线正好能认真直视着我。
下意识与他对视,却被那双纯粹的蓝色刺痛。
立即闭了眼睛,眼球的自我保护机制让我不住流泪。
一点柔软微凉在紧闭的眼睛上轻轻触碰,刺痛便消失了。他似乎玩上瘾了似的,双手托着我的脖颈,缓缓碰了另一只,停留时间稍长。
“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波,带着不会拐弯的生硬的尾音,从他嘴里发出却奇异的妥帖。
感受着温凉的手指一下下紧贴着发根,再一路顺到发梢的重复动作,舒服得让人忍不住侧脸蹭头下的丝绸枕头。
“做什么?”我懒洋洋的问。
温凉柔顺的皮肤触感缓缓压在我身上,他正侧着头,嘴唇紧贴着我的耳朵,一下下的啄吻着我的耳廓。
回答也随着湿温的呼吸洒在耳边------
“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