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柒被霍渊带走后,便上了他的马车,向皇宫驶去。
“九弟的眼线还真是厉害,我一回京便被你发现了。”霍柒冷冷地一笑。
霍渊也回以一笑,“七哥也知道,身为皇室中人,这是不得不做的。”
“哦?监视卫亲王府是不得不做的?”霍柒眯了眯眼睛。
“父皇一直对卫亲王府不放心,这七哥也是知道的。”霍渊面对霍柒的打量,也不慌,镇定地答道。
“九弟这么为父皇分忧,想必是父皇对九弟抱有众望吧。”霍柒挑开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又很快落下帘子,好不感慨:“多少年了,西秦京城也变了不少。”
“我还以为七哥被外面的乱花迷了眼,不肯回来呢。七哥可是五年前就从九霄山出来了,这五年不知七哥看到了什么繁华美景,如此流连忘返。”霍渊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勾了勾唇道。
“父皇对九弟当真是重视,连这些都告诉了九弟。可惜我已经把九霄佩给了清溪,没法在九弟册封太子之日当作贺礼送给九弟了。”霍柒轻叹了一声,面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父皇正当壮年,可不必急于册封太子。我们的路还有很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霍渊似是嘲讽般的一笑。
“是啊,父皇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册封太子呢。”霍柒也笑着摇摇头。
两个绝世公子都陷入了沉默,就这么相对地坐着,一个俊俏风流如烈焰;一个温文尔雅如碧波。本是极不相合的两个人,此刻,他们却又似乎极其相合,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有的只是寂静无言。
可笑的是,这默契只是因为一个人——霍煜,西秦如今的皇上,他们的父皇,当年西秦双公子的其中之一。
忆昔年,何等的潇洒俊逸、文采飞扬,俘获了多少京城少女的芳心,活脱脱的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叹眼下,如此的喜怒无常、暴虐成性,斩杀了多少朝堂重臣的人头,活生生的一个凶狠地狱煞修罗。
他们兄弟也曾享受过父皇的疼爱,不过太久远了,记忆都模糊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对他们有的只是冷眼、责骂和惩罚。
一路上,他们都相对无言,直至马车已驶到了宫门口。
“恭迎七皇子和九皇子。”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
霍渊闻言,探出头去。只是脸上的阴郁不见了,有的只是平日里那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哟,怎么有劳顺公公亲自来接我们了。”
“九皇子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那小太监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霍柒透过帘缝打量着这个说话的小太监,他虽低着头看不到容貌,但是站得却是笔直,犹如那风中的翠竹,给人一种清高孤傲的感觉。霍柒的唇角滑过了一丝极浅的微笑,他肯定,这个小太监绝不是普通人。
霍渊此时已放下帘子,回过身来,却看见霍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了然,微笑道:“七哥这是奇怪他是何人吧。他叫苏顺,是祥公公的徒弟,而且极得祥公公的喜爱,宫里人都叫他顺公公。”
霍柒倒也不怕被人猜中了心思,只是淡淡地道:“这样的人,只做个太监似乎委屈了。”
“七哥倒是惜才。”霍渊没有顺着霍柒的话说下去,而是终止了这个话题。“七哥,父皇想必是久等了,我们快进宫吧。”
霍柒和霍渊一齐下了马车。霍柒抬头望着这巍峨的宫墙,眸子忽然暗了一暗,但很快又趋于平静。
“七皇子、九皇子。请随奴才来。”苏顺走上前一步,对霍柒和霍渊行了一个礼。
霍柒这回看清楚了苏顺的容貌,长得十分清隽,在寻常的公子之中也是上乘之姿。如今只是个小太监,倒是可惜了…
“那就有劳顺公公为我们引路了。”霍柒淡淡一笑。
“七皇子严重了。”苏顺见这个七皇子很是有礼,面色便也缓和了几分。
苏顺又对霍柒和霍渊行了一礼后,便抬步引着他们向御书房走去。
“给七皇子、九皇子请安,七皇子、九皇子万福。”一路上,宫里的太监和奴婢们见他们走过,都纷纷跪下行礼。
霍柒没有惊讶,倒是已有了几分猜测。想必是霍渊一早便给父皇传了信,而父皇也定是立刻下旨告知了宫里人自己要回来的消息。没想到,多年不见,他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快。
身边的霍渊见到这幅情景,也不由得嘟囔道:“父皇的动作还真快,不过才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宫里都知道了。”
“九皇子一给皇上传回消息说七皇子要回来,皇上便下旨准备了。”苏顺在一旁解释道。
果然,霍柒冷冷一笑,他终究还是不容小觑的。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霍柒三人已到了御书房外。正欲抬步进去,却听到了一声柔媚的女声,“哟,这不是七皇子吗?”
霍柒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风情万种、姿态艳丽的女人向他走来——是陈贵妃,陈玉露。五皇子、二公主的生母,安顺侯府的嫡长女,昔日曾一心喜欢卫亲王,被拒绝后便恼羞成怒,选秀入了后宫,没想到竟很受皇上宠爱,一跃成了贵妃。
霍柒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头戴金累丝红宝石步瑶的华丽宫妃,倏忽间笑了,笑得疏离而又冷淡。“陈贵妃娘娘倒是消息灵通。”
霍贵妃顿住脚步,冷哼一声,揶揄道:“七皇子走了这么久,不知心里可还有你的父皇。”
“陈贵妃娘娘,我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御书房门口,你说我心里有没有父皇。”霍柒四两拨千斤地答道。
“哼,你也别太得意,十一年不回来,你以为宫里还会有你的地方么。”陈贵妃自知说不过霍柒,却又拉不下面子,只能嘴硬道。
“啊,七皇子和九皇子在这儿呢,快进去吧,皇上可是等了很久了。”突然有一个老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是祥公公,从小就贴身伺候皇上的老人。
“哎呦,陈贵妃娘娘也在呢。老奴眼拙,一时没看见娘娘,老奴给陈贵妃娘娘赔不是了。”祥公公自知一时疏忽让这位尊贵的贵妃娘娘失了面子,连忙赔罪道。
陈贵妃的脸色有些僵硬,但顾及着祥公公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又不好发作,只能忍耐道:“不妨事。”
祥公公见陈贵妃也不揪着自己的错处,便安了心,对着七皇子笑道:“七皇子走了这么久,可是长大了,长得更玉树临风了。老奴还记得七皇子小时候的样子呢。”
霍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祥公公。“我这么久不见祥公公也想念得紧呢。对了,这是我回京途中偶遇二哥,他给我丹药。我如今就借花献佛送给公公了。公公在父皇身边也甚是辛劳,可要保重好身体呢。”
“哎呦,劳七皇子厚爱了,老奴就舔着脸收下了。”祥公公也知道那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也不推辞,连忙接过。
“公公,父皇急着见我们,我们也不好让父皇多等,就先进去了。待下次我找个时间,我们好好喝酒叙叙。”霍柒笑着说道。
“好,也是老奴疏忽了,竟还拉着七皇子说话。两位皇子快进去吧。”祥公公得了好处,自然高兴,眉开眼笑地道。
霍柒和霍渊一前一后地进了御书房。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摆设,霍柒竟有一丝期待,期待看到他那父皇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