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啦,对决即将开始,先出圈者败,兵刃脱手者败,开始!”
小姑娘的声音如莺啼婉转,将手中的丝巾高高地抛起,丝巾在空中飘扬,飞摇而不落。
少年相对而立,目光灼灼。
持剑者双手立剑于身前,双手牢牢地握住剑柄,不动如山。
那是一柄双手握重剑,剑刃泛着铁青的颜色,如同古代武神的佩剑,剑柄与文剑不同,没有花哨的剑穂装饰,只在护手的地方有一个扭曲的图腾,似夜行的独狼,整柄剑浑然一体,竟是找不到嵌合的痕迹,剑身苍青,不似那人间凡铁。
这是一柄材质特别的剑,由天之陨铁通体精炼打制而成,据说当年剑成之日,白日生雷,三巡而散,整柄剑沉静,生冷,却又威严而不可侵犯,仿佛伺机而动的狼王。
贪狼之剑,这是他传世的名字,传说中的君王之剑,历任君王都曾于世间寻此剑,而且这剑不仅因为其独特的地位,更因其被无数鲜血洗礼出来的凶名而为世人所知,挥剑劈砍时,连当年蛮族巅峰时期的铁浮屠的寒铁重甲都无法挡住,轻易地便被刺穿,放眼大陆,惟有洛水之滨的天工之匠,那无与伦比的铸造技巧,能够将天授陨铁打造成一柄如此杀机凶恶的剑。
持刀者清楚剑的威势,他在那柄看似无锋的剑上吃了太多的亏。他单手提刀,斜斜地横于身前,手掌缓缓地掠过刀背,稳稳地抵在刃尖,缓缓地移动着位置,留下的无数脚印渐渐呈现一个有规律的图案,那是狼涌之姿,是马跃之形,是帖不花于无数厮杀中练出的杀人刀。
小姑娘似乎被空气中的不安所震慑,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今日天气飒爽,无风无云,秋日的阳光层层叠叠地落在庭院里,扬起的丝巾翩然而下,缓缓地落在两人目光之间。
时间在这一瞬静止,如同那北方极寒出的千里寒风,水见即冻,空气骤然凝结。
而下一秒冰封碎裂,有恶龙从深渊咆哮而出,直达九天,目光于纱巾之上相撞,贪狼的怒吼瞬间而至,持剑者在丝巾落下的一瞬劈出了自己唯一的一剑,没有丝毫的转圜之势,剑如山海,势如贪狼。
这是必杀的狼扑之势,出海之剑。
剑劈的路上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发出尖利的呼啸,看似无缝的刃口竟然泛出乌金之色,似那天外星落之光,持刀者面对如此凶恶的一剑,身形有些不稳,但双手依然不动,目光灼灼地盯住那直落下来的重剑。
乌金的流光瞬息而至,持刀者四指一张,右手猛地一紧,牢牢地握住刀柄,以手为鞘,抽刀而出,整个身子如同旋转的风车一般,黑漆的刀身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园,回身动作疾如闪电,黑芒划破了下午的阳光,直直地与重剑相撞。
“呛!”金铁之声交错,随之是两人急促地退步之声,清吟之声不绝于耳,刀剑同时颤抖着脱手而出,遥遥地落在身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草地上。
两人顿地而停,双手几乎都有些乏力,方才那一刀一剑,不但对对方造成了震慑,自己也受的不轻,两人此时双手几乎都无法再握紧刀剑,也就没有再去捡起武器,而是就这样缓缓地活动着双手,五指张开又合拢。
持剑者抬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叶北,还能打么。”
叶北也笑了,勾了勾手指:“小九柯你来啊,就怕你抬不起来手。”
苏九柯嗤笑一声,双手缓缓握紧:“我说了,别叫我小九柯啊……”
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身形下坠,姿态如狼:“真的很难听啊!”
叶北同时闪身而出,双手于空中变换着位置,那是他和帖不花学习的捕狼时用的手法,狼并不会注意你的手,它们在扑过来的时候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你的脖子。
帖不花当年敢于赤手捕狼,正是他明白这个道理,总是能牢牢地抓住狼扑的路线,锁住恶狼扑来的血口。
苏九柯双手直直地锤向叶北的面部与腹间,本以即将到达的身体却在空中微微一顿,而后再度前扑,二段冲,这一时间的错位会让对手非常难受。
然而叶北仿佛早已料到了苏九柯会如此行为,身形没有丝毫迟滞,低头一个翻身,直直地撞进了正值停滞的苏九柯身前。
“你输啦!”叶北翻身以单手为轴,旋转身体带起力量,而后飞腿踢中苏九柯的下巴,苏九柯感觉自己仿佛受到铁锤重击一般,眼前一黑便飞了出去。
叶北猛地站直身子,双手愈发疲软,刚才那一记腿法是他最近刚琢磨出来的,本就不熟练,刚才强行使用,身体错力得厉害,此时也摇摇晃晃地走到苏九柯身边,啪地一下坐在地上。
“你刚才是用的什么啊……以前都没见你这么踢过,”苏九柯此时还是有些眩晕,正常人下巴受重击早该晕过去了,他只是眼前依然有些发黑。
叶北有些虚弱地笑笑:“呵……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是我前两天才琢磨出来的,我把逆切的发力结合到踢腿力了,逆切的力量你应该清楚,那是可以和你的沉山出海相抗的招式,不然我想踢飞你可没那么轻松。”
此时那已被切成两半的丝巾方才落地,目睹了整场比斗的月雪捡起丝巾,气冲冲地凑到两人身前:“你们说,怎么办!我的丝巾都被你们给弄坏了。”
两人有些讶异地看着那本就是便宜货的丝巾,对决时他们两人谁有心思顾忌那丝巾,招出之时,有去无回,中间有什么都停不下来,两者本就是杀人的招式。
苏九柯头晃了晃,皱眉晃脑,右手撑在太阳穴上,模样显得有些痛苦:“哎呀哎呀,不行,叶北踢那一脚太重了……我又有些晕了,”说着顺势躺倒在地,不再动弹。
叶北一脸震惊,眼睁睁地看着苏九柯躺倒在地上,回头看了看月雪,心思回转,如出一撤以手扶额:“哎呀不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刚才的逆切用力过猛了,我现在看什么都模糊……哎哟我觉得我有些头晕……”顺势躺倒在苏九柯身边。
月雪恼怒地跳了起来,小姑娘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猫,在两个装晕的少年身边蹦蹦跳跳,阳光正好,世事温暖。
王天策在暗处看着这三个孩子的打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继而转身走向书房。
幽静的书房里散发着油墨的香气,王天策刚刚走进书房,便有一个黑影跟在他的身后进入房中,挥手之间门便合拢。
黑影躬身拱手,低声禀报:“根据我们最近的线索,似乎流影的人在城中活动,似乎将要有所动作。”
王天策稳坐与书桌前,手提狼毫,轻蘸黑墨,听到流影时微微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流影……看来他那个弟弟还真是皇宫里长大的帝王心性,这么小就知道铲除后患。”
想到这里有些苦恼,那阳光下的孩子,除了面对陌上人阴沉了一些,其他时候与普通少年无异,如此城府怎么才能继承大业。
王天策思考不停,挥毫而书,片刻便书成一幅好字,放下笔与盥洗盆中洗去双手的墨汁:“草原那边呢?”
“草原之主的身体似乎越发不行,尤其是冬日临近,与他夏天时的雄姿已然天差地别,虚弱至极,或许命不久矣。”
王天策宽大袖袍的双手背负身后,有些感慨:“看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一旦草原可汗故去,整个草原必然要经历一番血洗,蛮族的部落,那都是凶恶的狼啊……头狼死去,必然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打破旧则,重订秩序。”
黑影有些迟疑,但却没有开口。
王天策挥挥手,面色淡然:“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黑影重重点头,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要把天玑送回草原,时局动荡,天玑在其中能够很快地成长,如果能掌握到草原的权力,那对以后有很大的帮助。”
王天策神色变了,大袖一挥,厉声道:“你是想让他掺入那些杀戮么!”
黑影低头扣罪,但嘴中不停:“这是成长最快的方法,望天权三思而行!”
王天策沉默了很久,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随手将桌上的书法给卷了起来:“天玑是我的弟子……我不希望他过早地接触到那些杀戮,其他事情继续调查,这个事情我知道分寸。”
黑影起身后退,缓缓地离开了书房。
王天策把书法装入防水的竹筒,放在了一旁书架的最高处,走到窗旁,正好遥遥地望见庭院里的孩子,此时叶北和苏九柯已经被月雪给挠了起来,三人正在争执今晚的宵夜该谁请,嬉笑之声惊飞了树上的憩鸟。
王天策右手扶上窗框,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灰败了,但目光之中柔和宁静,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一位山中隐仙,他低声地叹气:“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