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生看着放在炕上墨绿色的军装笑着摇了下头。离开军装已经很长时间了,那种告别军旅生涯的苦涩心情,似乎在一点点淡化。但那幼时既已种下从军报国的情怀,却不时在心中萌动。今天,久违的军装又一次摆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个打着深深烙印的,被炮火熏染,被热血浸泡过的军人魂魄,又重新在胸中鼓噪起来。这是一声召唤,一个警示,一种驱策。他刘泽生又将重新拿起抢来,带着他的弟兄们,去冲锋陷阵,欲火拼杀。即便是伤,是残,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将勇往直前,绝不退缩反顾。刘泽生又想起了,二弟王毅对他讲过的话。军人并不仅仅是责任和职业,而是一类人的命运和归宿。是的,我刘泽生就是这类人,军人这个职业就是我的归宿。为民族,为国家而献身就是我的责任。当此国家残破,民族受尽屈辱之时,我辈军人岂能贪图安逸,苟活于世……
刘泽生穿上军装,整肃了一下仪容,挺直身体。他相信此时的他,从内向外散发的一定是阳刚热火,凛凛杀气。一定是绝不言败,百折不挠。他庄重严肃地向训练场走去,他要让所有刚刚穿上军装的人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军人的职责,什么才是军人的风采。
训练场上,几十个身着墨绿色军装的青年,在王毅和玉琪的带领下,严肃地排列成三行,伫立在刘泽生面前。
在刘泽生未到之前,几十个从未穿过军装的年轻人,掩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兴奋,互相顾盼标榜,嬉戏打闹。就连平日稍显矜持的王毅,都禁不住跟玉琪打趣起来。
王毅:“三弟,你这身军装一穿,可是要出事儿的。’’
玉琪上下左右地看看自己,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毅。
玉琪:“什么意思?二哥。我怎么一穿上军装就要出事儿!”
王毅:“这要是让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看见你这个精神漂亮劲儿,还不把你吃了。”
玉琪拍着王毅的胳膊,哈哈大笑。
玉琪:“我说二哥。这话应该用在你身上,你要是穿上这身军装,往大街上一走。别说大姑娘小媳妇,就是大媳妇老姑娘见了,也得把你活吞了。”
王毅笑着拍了一下玉琪的头,玉琪左右躲闪。
王毅:“什么话?到我这儿怎么就成了老姑娘大媳妇了,你怎么不说三大姨二大姑呀!”
玉琪:“也行,也行。还有舅妈,五婶儿什么的。”
两人也嬉笑打闹起来。看见泽生一派严肃地向训练场走来,玉琪大喊了一声:“全体都有,立正!”几十个人立即熟练地排成三行,立正向泽生行注目礼。泽生身着笔挺的军装,走上训练场前面临时搭建的检阅台。
泽生看着站在台下面对着自己露出笑容的几十个年轻的脸,心里泛着一丝苦涩,暗自叹息不已。立正向台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台下众人都挺胸立正还礼,泽生挥了下手,大声地说。
泽生:“弟兄们。今天,我们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穿上了我们盼望已久的军装。你们能不能说说这身军装意味着什么?你们从这身军装中能看到什么?”
台下一时无声,少倾,传出了许多声音。漂亮,威武,责任……嘈杂纷乱许久未停。泽生双手向下按了按,台下声音渐息。泽生微笑了一下,继而又严肃起来。
泽生:“有人说,穿上军装威武,漂亮。有人说,穿上军装意味着承担责任。都说的不错!但是,这身军装还包含着一个内容,可能是你们没有想到或者是不愿提及的。那就是付出!付出什么呢?付出你们的身躯、头颅、热血、生命。今天,我们穿上这身军装,就意味着从此生命就不再属于我们自己。要永远记住,我们今后时刻面对的,是铁,是火,是死亡!你们怕吗?怕也没用。如果你们现在有人脱下军装,我绝不难为他。还会给他发放路费盘缠,让他回家。有吗?”
刘泽生注视着台下几十个年轻的脸。没有人说话,所有人似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充满了坚定。泽生的声音更大了。
泽生:“你们如果仍然还穿着这身军装,那就得令行禁止。就得勇往直前,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退缩。你们能做到吗?”
“能!”台下异口同声,声若奔雷,在群山间来回震荡。
……
松树台集训地,作训室。泽生、王毅、玉淇及各小队长均着墨绿色军服,精神抖擞地围坐在会议桌边。
泽生:“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以一个真正军人的姿态,召开的第一个实战军事会议。”
众人皆挺直腰板。泽生微笑一下,点点头。
泽生:“根据侦察,黄石岗外围地形复杂。进山寨只有一条路,而且土匪守卫森严。在此之前,我们曾经对他们内部进行过侦察,其布置配备也很周密。虽然我们目前训练水平很高,但说到底还是未经实战的队伍,况且我们部队的数量处绝对劣势。所以,此战只能突袭,具体讲是夜袭。这些天,我们做过多次针对性训练,效果是好的。但真正怎样,只有在黄石岗上,才能见分晓。在座的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或建议?现在提出。”
在座众人表情严肃,没有应答。
泽生:“好,如果没有,现在下达作战命令。突击队全体整装出击,于今夜零点在黄石岗下密林处集结。下半夜一点,第一小队由我率领潜行上山,肃清黄石岗匪巢外设岗哨。同时,第二、三小队绕至右侧悬崖处,待第一小队完成任务后,由玉琪大队长率领第二小队首先攀崖进入匪寨,并迅速解决寨内岗哨,打开寨门。第三小队由王毅参谋长率领随后跟上,进入匪寨后不要停留,由大队长玉琪和参谋长王毅分头率领,直击匪首杜深和其他几个头目的卧室。第一小队由我率领从寨门进入,进入匪寨后会同解决完岗哨的第二小队,袭击其他匪众。在整个执行过程中,各小队每三人为一战斗小组,注意协同动作,互相配合。战斗结束后,将所有缴获的武器集中至远离匪众的位置,严密看管。把匪首头目等人与匪众分别看管,清晨时分,对匪首及其他头目,执行枪决,绝不拖延。枪决任务由各小队分别执行,其他匪众经过甄别,罪大恶极有血债的处决,愿意参加我们的可留下,其余的遣散。”
玉淇:“为什么还要分别执行?在一堆儿嘟嘟了不就结了。”
王毅:“教官的意思是让各小队队员们都尝试一下亲手射杀敌人的感觉。”
泽生:“土匪头目加杜深共九人,正好每小队执行三人。”
众人微笑。
泽生:“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回答:“没有。”
泽生:“好,各位回去准备,准备时别忘了重温一下王参谋长提供的匪巢平面图。全体午饭后两小时出发,参谋长留一下,散会。
众人都出去后,泽生笑着拍了一下王毅的肩膀。
泽生:“怎么样?”
王毅:“什么怎么样”
泽生:“今晚的活动,感觉怎么样?”
王毅:“兴奋,紧张。”
泽生:“第一次,人人如此。”
王毅:“幸亏你的那些小灶儿!”
泽生:“我看你枪法还行了,弩的使用如何?”
王毅:“那东西还真是我的最爱!近距离搏杀的利器。兄弟我用它虽不像枪那样随性,可也不差。”
泽生:“你也真是不错的学生,可雕可塑。”
王毅对泽生做了个格斗动作,泽生招架。两人大笑。泽生站直身子,走到窗前。
泽生:“白老先生父女俩安排的如何?王毅捋了捋衣服,来回转了转头。
王毅:“白老先生住进了医院,白老师就近住宿,随时去看护。”
泽生:“噢,二弟办事我放心!”
玉淇折了回来,对泽生和王毅嘻嘻一笑
玉淇:“两位哥哥什么事还瞒着兄弟?”
泽生和王毅对视一下,笑了。
泽生:“瞒你娶媳妇儿。”
玉淇:“瞎说。”
三人都大笑。
泽生:“我要告诉你二哥整个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们俩都要蒙面。”
玉淇:“为啥?”
泽生:“为的是不让那些要被遣散的匪众认识,因为我和你二哥以后还要以商人和士绅的面目在满县混。”
玉淇:“噢,玩神秘!”
三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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