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乔望舒走的那条街,像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寒风依旧凌厉的刮着,但乔望舒觉着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大概再冷也冷不过心的温度了吧。
“喂,爸爸。”乔望舒拿起手机的手都是僵硬的,她努力平衡着声线开口说道。
乔寻舟到外省去做一个研究报告,过几天才能回家,透着电话,他问道:“望舒,回家了吗?”
乔望舒回答,说话的语气活泼:“嗯,回了,我有很乖的在做作业哦!”
“吃饭了吗?爸爸不在家,你自己到外面买点东西吃,不要买不健康的,知不知道,也不能饿肚子,你还在长身体……”
乔望舒站在路口,冬天的冰冷冻得她手指通红,她的脸贴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父亲传来温柔的问候,心里泛起的暖意渐渐冲淡冰冷。
“啰嗦死了……”
电话那头,乔寻舟温柔的笑着挂了电话,电话这头,乔望舒红着眼睛笑着挂了电话。
没关系,她仍旧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因为她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乔望舒笑着告诉自己,只是握着拳的手,指甲一寸一寸的陷入手掌心内。
深冬的天黑的很早,傍晚5点左右,天色已经灰蒙蒙了。
几条幽深狭窄的小巷交错着,周边的房屋破败不堪,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是老人就是穿着杀马特,一看就是不良青年的人。
乔望舒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平常她回家是走大路回家,交通方便,路程也近。今天,像是为了发泄什么一般,她竟没有坐车,而是在一众小巷中兜兜转转绕着回家。
她将自己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遮住了半张脸,伸手将连着校服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她不由心惊。
说到底,她才十五岁,而且好巧不巧的,今天她才刚刚上过思想品德课,课的内容就是: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乔望舒突然联想到课文上列举的各种案例。
某某学校高一年级一女生回家路上遭抢劫。
某某学校高二一女生做黑车被司机残忍杀害。
某某学校初三年级一女生在晚自修结束,放学回家途中遭不良青年玷污。
……
乔望舒突然觉得后背凉凉的,她剁了一下脚,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要再想了!”
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要把这些事例里面的一女生直接用乔望舒这三个字替换上去了!
她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脚下的步伐越迈越快。
路过一条幽黑的小巷子时,乔望舒听见了打斗声,声音很响,导致她想忽略都难。
乔望舒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应该是好几个人在群殴一个人。早就听说这一片是安城环境最差、治安最乱的一片,真是耳闻不如一见。
乔望舒选择明哲保身,却在下一秒停住了脚步。
她听见那群人对着被打的靠在墙上的男子说:“姜别离是吧?听说你很横啊,他妈的敢当我们恒爷的财路,你真他妈不想活啦!”
“哎,天哥,你还真骂错了,这货没妈,这一片儿谁不知道姜别离的妈是个贪慕虚荣,专给人做小三儿的贱货!姜别离就是个父不详,有妈生没妈养的狗杂种。”
“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
天色有些暗,距离又有些远,乔望舒看不见那个男生的脸,可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只暴怒的狮子,冲上去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
“我说,你,姜别离,就是一个有妈生没妈养的狗杂种!”
一群哄笑从巷子里弥漫开来,带着鲜血的味道,乔望舒看着那群人围着那个叫姜别离的人拳打脚踢,有几个甚至都用上了木棍。
乔望舒犹豫着还是拿起了手机,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你们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
乔望舒下意识的后退,拿着手机的手高高扬起:“真的,你们快走吧,不然警察来了很麻烦。”
她吞吐着口水,心却紧张的如同打鼓一般。
那些人停手相互看了看,有几个甚至挥着拳准备朝乔望舒走来。
刚才被喊“天哥”的人阻止了他们,他扔下了木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姜别离也该长记性了,走吧,要是警察真来处理起来也麻烦。”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乔望舒悬着的心情总算放下。她走近对着依靠在墙上,明明站都困难,却偏偏倔强的撑着男子问道:“你还好吗?”
他抬头,他张脸出乎意料的出色,只是一双眸色寒冷如同冰窖,他开口,嘴角的鲜血越发明显:“谢谢。”
两个字,像是他这个人一般,凌厉寡情,没有一丝情感。
姜别离伸手嘴角的鲜血擦干,这过程连眉都不皱一下。乔望舒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刚才那群人对他的嘲讽。
“有妈生没妈养的狗杂种。”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这五年来,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呢!
“你需要去医院,你可以吗?需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
姜别离没理她,几十秒后,他说:“有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乔望舒猜想他应该是打算找人来接他,毕竟瞧他这样子,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乔望舒拿出手机递给了他。
姜别离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拨了一个号码,开口说出来的话是安城本地的方言。
乔望舒不会说方言,但却是听得懂的,他说的大致意思应该是:外婆,今晚不回家了,住在一个名叫简川的朋友家。
姜别离将手机还给了乔望舒。乔望舒拿着手机,有些疑惑:这就好啦?不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乔望舒开口:“我要回家了。”
“再见。”声音冷冰冰的毫无情绪。
“你不找人来接你吗?你看上去伤的很严重。”乔望舒睁着眼睛望着他。
“不需要。”
乔望舒第一次觉得原来跟话少的人说话也这么累。其实她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只是姜别离让她莫名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在这么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至少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彷徨无助中兜兜转转。
“你叫姜别离?”
姜别离没有回答,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清冷的眸子看了一眼乔望舒,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说:“难不成现在的小学生都和你一样,这么爱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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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之前发的几个章节,看到好几个错别字。怪我,下次发文时会更加仔细的审阅,请多包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