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听到少爷上街谋事,竟成了。其心想坏了。老夫人及其宝贝少爷,若让她知晓宝贝孙子成了当铺伙计,那不得气死。
而他不仅会被罗一骂个狗血淋头,恐以后再跟着少爷也难了。那日后好吃好喝的,也更没了他的份。
罗二咬着烤鸭,决定无论如何都得给罗一写封长信,将这段时间发生告诉他。并且少爷久不娶亲原因,断袖之癖也如实告知。
宁卿渊为可学本事而欢喜,他难掩心中激动,思想更是斗争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告诉鱼笙。
可是,当他寻去时,鱼笙并不在屋里。伺候的下人说其在天黑之后就出去了,晚食都未用。
他需找了一番,又去寻了守门,说是未见到有人出府。
宁卿渊又在府上转了一圈,想到那日见鱼笙练剑的地方。
他急急赶去,远远便听到剑舞声。说来也是奇怪,在未见鱼笙前,心中激动难掩,可这时却平静许多。
鱼笙练剑认真,宁卿渊小心地站在一旁,却还是很快被发现。
“二哥,”鱼笙用锦帕擦着汗,虽说月色朦胧,可还是让看的人喉咙一紧,呼吸不畅,“你怎来了?”
“我去你院中找你,却未见你踪影,所以便到这里来了,”他避开鱼笙目光,可越来越近的二人,连着汗味也带着淡香,“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练剑?”
“这几日母亲盯的紧,今日她去了将军府,我就来练练手,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无、无事。”
“那你陪我练剑可好?”
“好,”宁卿渊一口应下,又断断续续道:“你可别笑话我。”
鱼笙扔来剑,笑道:“二哥别笑话我才是。”
宁卿渊放下长剑,捡了根树枝道:“刀剑无眼,我还是用这个。”
“那我也换个。”
“别……”宁卿渊拦住。他心中的小算盘,无论打不打的过鱼笙,若他赢了,有人应对他更有好感,若是输了,那也得受伤,就算那人不心疼,但多少也会愧疚,而他那时更可利用受伤与她亲密相处,“你是三弟,二哥得让着你。你用剑,我用枝。”
“得罪了。”
话言,宁家不远说,就这三代来讲。宁卿渊知祖父是溺水而亡,不过据说生时身子也不好,至父亲宁煊冶,这病根子也从娘胎就有。
所以,到了宁卿渊时,祖母不求他识字,只求个身子健康。而他又是个孝顺孩子,这悟性也是有,就是不在正途上。
先不提不可计数被打跑的师傅,整个西临,不论年幼年长的,有几个没有被他打过。不过,这些也都是年少不经事。待他大了些,也知打人不对,可之前欠下的帐,总有些人会来寻仇,最终,他不得不出手,以致最终臭名远扬。
而今,面前的人是鱼笙。他心中未免紧张,想着之前的乡邻,五大三粗的,被他打了痛哭流涕,可他不能这么对鱼笙呀。
宁卿渊将树枝掰断一小截,鱼笙先动的手。他自是以守为攻,不过,既然动手,自然会有接触。
你来我往之下,他觉得轻松的很,神清气爽。可鱼笙的呼吸声却愈显急促,那阵阵清香令人意乱情迷。
他的动作不觉慢了许多。鱼笙察觉出,收剑。可剑却落入宁卿渊手中,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剑是如何脱手。
“二哥功夫跟谁学的?”
“这……。”他不愿骗鱼笙,可这若全部告之,实话实话,只怕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乡里的几个师父,不值一提。”
鱼笙将剑收起,藏到假山后的洞中,“时候也不早了,二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他不好意思道:“我今日上街,路经一家当铺,正缺个后生。我整日无事可做,现终于能学个本事,所以特地来和三弟说的。”
“二哥是否盘缠用尽了?”
“不是!不是!”宁卿渊将随身带着的银票掏出,解释道:“我总不能一辈子荒度时日。”
鱼笙称是,“不如我明日陪二哥去探探。”
因为有了鱼笙陪伴,宁卿渊对后生这一差事还算满意。虽说每日不缺地迎来送往,有时也会受气,但有鱼笙鼓励,他想该能坚持下去。
约过了一月时日,结拜三人中,陶漓一直在屋中学习,偶尔只出门转上一圈,随即便不见踪迹。
绸庄这些日也忙碌的紧,鱼笙整日忙进忙出,不过,却不忘表示对宁卿渊关心。
三人各自在为自己而努力时,宫中却也难太平。
愫芸公主忽然来府,宁卿渊出门,却被下人拦住,说是公主吩咐,他现在还不能离开。
宁卿渊怒气冲冲地寻愫芸去了,可见到她时,她趴在石桌上,将脸埋于两臂之间,鱼笙在旁愁眉不展。
“怎么了?”他恶声恶气,怎就不能有个快活日子。
“哎……”鱼笙叹了口气,示意宁卿渊住下,“公主她……”
愫芸抬起头,双眼已哭的红肿,“皇帝哥哥要愫芸嫁给尚书令之子裘斌。”
“那你便嫁了呗,”宁卿渊一脸笑意道:“虽说是尚书令之子,可这官职也不小,配的上你。”
不料,愫芸眼泪簌簌地往下抛,委屈不已,连话都说不出。
宁卿渊一看大事不妙,连认错道:“你是公主,可是千金之躯。那什么尚书的儿子怎配的上你,你……你先别哭了,这不还没嫁吗?”
愫芸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看来无辜委屈,哪里有往日嚣张。
“你若不愿嫁就与你皇兄说便是,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可皇帝哥哥硬要我嫁人。”
“哎……”在西临时,他一直被祖母逼婚,也曾硬逼着娶人家姑娘,其中苦楚,他也清楚,“那你是要让我三弟娶你喽?”
愫芸摇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不是?”愫芸的心思不在鱼笙身上。宁卿渊发现自己没以前那么讨厌她了,“那你想怎样?寻死腻活。”
“鱼哥哥带我离开辽沅。”
“私奔?这要被抓了,莫说鱼笙,连鱼府都可被连累,”宁卿渊认真道:“你可不能这么胡闹,害了你鱼哥哥。”
愫芸又落泪,宁卿渊不知如何是好,却不肯变更,“要不……我带着你走吧。我一人在辽沅,出了事也就我一人,你莫连累我三弟了。”
愫芸止住了泪,双目含情地怯怯看着宁卿渊,缓缓地点了点头。
宁卿渊知晓自己惹上麻烦了,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女人,他是一时半刻摆脱不了了。
“三弟,”既然要带愫芸走,他当然得跟着鱼家撇清关系,“我一会就搬走,要是日后有个万一被人询问,你可别说认识我。”
“鱼笙怎会弃二哥不顾,二哥留下,别的事明日再说。”
宁卿渊摆了摆手,为自己感到可悲。为何来到辽沅之后,难有安宁日子,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明日过来找我吧,”鱼笙不让他走,他只有尽快离开,“就明日,你明日若不来,莫说是哭了,就算寻死腻活,三弟与我都不会理你。”
得了应允,愫芸回宫准备去了。
宁卿渊想到要与鱼笙分开,也不知何时能在相见。自又唉声叹气起,呜呼哀哉。
鱼府有座哨塔,不高,与府院齐平。说是每次府中出了新布匹,便有些余露贼胆的人入府偷布。
哨塔用来监视院子,因为在天子脚下,所以未敢高建。
宁卿渊一人坐在哨塔内,估计是许久未有新货色了,哨塔上皆是吹来的碎石儿,坐着硌屁股。
他玩着手中碎石儿,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那愫芸怎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莫不是先将他骗到半路,然后来个皇帝赐婚。到时候,他远在城外,哪里救得了鱼笙。
宁卿渊觉得自己该好好的与愫芸谈谈了,不止于此,还有鱼笙,他必须表露真心,不管结果如何。
哨塔上的人塔拉着眼皮儿,虽脑中一番斗争着,可面上却平静的很。
可树欲静风却难止。鱼府外,男子扔来石子儿,正好砸落哨塔之上。
宁卿渊抬起眼睑,男子他未见过,但却生的白净,不似吃过苦的人。
难道?是宫中的公公?悍妇想清楚了?不出宫了?
他一跃而起,男子招了招手,另一手中的石头可大了许多。
男子张着嘴似在说什么,但却可以肯定,只有动作却无声音。
宁卿渊觉得宫中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男子夸张地张阖着嘴,苦闷无处发泄的人儿挑了个小石子,随手就向男子口中扔去。
男子闭上嘴巴,也不知有没有吃到那块石头。不过,他举起大石就准备朝这处扔。
宁卿渊觉得男子是在挑衅,直接将手中一把小石子给扔了出去。
男子“啊哟”一声,手中的大石落下,正好砸到了脚。
哨塔上的人幸灾乐祸,又抓起一把石子扔了出去。男子躲闪不及,跌倒在地,甚为狼狈。
心中苦闷一扫而空,一顶坐轿缓缓而来。轿中的鱼倾城急匆匆地下轿跑来将男子给扶起。
宁卿渊缩着身子,慢慢地退到塔下。
他左右张望地回到屋中,一股香味扑面而来。罗二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手中捧着个油纸,里面是炒胡豆。
“少爷?”见被发现在榻上吃食,罗二擦了擦嘴,将油纸藏在身后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和愫芸公主走吗?”
“等了半日都没见到人,”宁卿渊没好气道:“你整日的就知道吃!”
罗二傻笑,“这还不是少爷宅心仁厚宠着罗二,要么小的哪有这福气。”
宁卿渊气不打一处,在屋中洗净了手。鱼笙敲门,“二哥现在忙吗?”
“不忙,”鱼笙邀约,怎也得抽出空。
“府中来了贵客,母亲让大哥去大厅,对了,罗二也跟去。”
宁卿渊心想不对,鱼府来了客人怎也轮不到邀请他这个客人。难道……
“我稍等便去,”他嗅了嗅衣袖,表情夸张道:“刚练剑,身上都是汗臭,你让我换件衣裳。”
“我在屋外等二哥。”
因为鱼笙并未离开,宁卿渊衣裳换的迅速,虽然大脑飞转的速度不比手上动作慢多少,可却想不出个应对之策。
再将门打开,鱼笙果真未离开。罗二将最后一把胡豆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鱼公子,是什么贵客?莫不是愫芸公主看上我家少爷了吧?”
鱼笙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理会罗二。却对宁卿渊道:“二哥也不必太过紧张,并无大事。”
宁卿渊愈想愈不对,若是一走了之,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鱼笙了。
硬着头皮在鱼笙陪伴之下来到大厅。鱼府下人也皆来到大厅,就连整日苦读的陶漓也被唤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