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拭, 血渍鲜红。气息内摧,从而引起陈疾, 短日内恐无法回缓, 甚至从今日起对敌取胜。转眸凝视着熟睡之人,唇角不由浮现出笑意,从今日起制敌取胜,得多以谋略少武力了, 不过只要镜儿能够平安,少些伤病, 已是极好。
正在此时他顿感意识恍惚,心道不好之后立即起身飞身离开宫苑。谁知刚落到底, 就脸色苍白虚弱的靠在宫墙外,片刻后从喉咙里冒出一丝邪肆的笑声, 捂着胸口, 抬眉之间早已不复方才的温和沉静, 而是妖媚惑人, 仿若九天谪仙顷刻间堕为邪物。
唇角微扬,声音带着三分笑意,眼神却是彻骨的冰凉。“楼肃宇,你如此护着她, 难道不怕本座将她捏得粉碎?”食指上的血迹还未擦干净, 带着一股难忍的血腥味,衣袖上沾染的些许青苔让他嫌恶的皱眉,体内气息混杂不堪, 不禁咬牙切齿的骂道:“还真他娘当身子是你独有的不成!平白让本座损了半身功力不说,还落在这猫狗不沾的地儿。信不信,下次老子直接让你掉粪坑里。”
“什么人?!”宫外巡视的禁军走过,察觉到人影即刻过来查看。见一青衫男子虚弱的倚在墙角,不辩容貌,担心是不法之徒,厉声道:“深夜擅自靠近皇城,不想活了!”
楼肃宇,此时应当称呼为宫陌宴,唇瓣勾起残忍的弧度,瞳孔深邃泛着离奇的诡谲,“来得正好,刚好补补身子~~”
第二日当叶镜璇醒过来之后,感觉周身松快了不少,竟能够下床走路了。心里想着杏林谷的药物当真是神奇,何时让言老多配几付,若用之卖钱,灵灵也不会总是哭穷了。
“殿下。”绿漪神色匆忙的从屋外进来,福身行礼之后说道:“昨夜,禁卫军在宫墙外被人杀了。”
“被杀了?”叶镜璇眸色凝重,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宫墙外杀禁军?
“并且……浑身的血液都似被抽尽,只余下一副骨架,与干尸无异。 ”刚听说此事时,她就不放心暗中前去查看,那诡异的死状让人浑身发怵。“陛下雷霆大怒,着人锁了消息,命刑部限时破案。”
叶镜璇细细思索着抽尽血液,确定在自己的设定之中,没有人用这么变态的手法啊!
“殿下——殿下!”璎珞踹息着跑进来,满脸的焦虑。
“何事?不急,慢慢说。”叶镜璇平复她的心情,莫非她也听说昨夜禁军被杀之事?看来她等会儿得去母后的宫里坐坐,这般无休无止的禁闭,她如何能探知宫外的消息。江湖上的事情,总是灵灵更为清楚些,若再不行还能问问凌霁,心里有数才不至于慌乱。
璎珞眼睛都急红了,哪里平静得下来。“殿下,宫外别院中的金鳞金公子失踪了。”
“什么?!”叶镜璇顿时站起身,诧异的开口。“我不是让你派人时刻守着,如何失踪的?细细说清楚。”金鳞可是长姐让亲自接的人,若是丢了可是没办法交代。
璎珞福身,将宫外发生之事一一说清楚,无外乎就是流风公子去找金鳞公子的麻烦,双双发生了口角,吵得不亦乐乎。本想着不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谁知道第二天侍从就发现这位金鳞公子失了踪影,派人寻了良久,找遍了别院的所有地方,甚至荷花池都扒开搜过,可这人就跟不翼而飞了一般,不得已只得将消息报进宫里。
“此事恐怕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绿漪不担心金鳞的死活,却害怕皇后娘娘洞悉殿下的事情。“殿下还是早些坦白的好。”
“我也正有此意。”叶镜璇颔首,金鳞乃是金将军之子,她也能够自圆其说。趁机让母后解了她的禁足,“你派人暗中盯着昭颐的别院,可否能寻到些蛛丝马迹。虽然当日我从大街上与她相争后将人带走,难保她不会借此机会又将人夺了去。”
用过早膳,叶镜璇就前往正厅,将金鳞之事告知皇后,只是隐过长姐所托。金将军当年也算一名悍将,满门诛杀之后只留下这点血脉,若是可以叶镜璇也愿意相助保下,虽然他实在不像样子。她见皇后似乎并不赞同她出宫寻访金鳞下落,道:“母后,女儿只是担心金公子真被昭颐抢去,有个三长两短,那……”
“若当真是昭颐,你还能冲上门去,硬抢不成?”皇后看着她,不慌不忙的说道:“遇事焉能急躁,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知覃侯那只老狐狸,正伙同朝臣给陛下施压,想让你和亲迦叶。”
“女儿知道。”此事直到现在父皇也未曾松口,想来定是不会应允。“可父皇顾及上官家,不会同意的。”
“若是之前,的确如此。眼下……却很难说。”在这件事上皇后显然没有叶镜璇来得乐观,这么多年她最清楚陛下的性子,他对上官家的忌惮从来都未曾消减。“虽说为安抚边城将士,陛下不会放心你远去迦叶和亲。然上官家早已名存实亡,他手里又刚得奇才,难保此人不会给他出什么主意。借你和亲之机,既除了上官家的威胁,又解了两国求亲之局。”
叶镜璇闻言皱眉,莫非自己之前猜测有误,夫君并未与母后有过交易,而是直接被荐至父皇跟前。“母后放心,若父皇之人真有逆天本事,又何须牺牲女子求得一夕安存。对云归或迦叶两国而言,送再尊贵的公主过去,也不可能抑制他们试图吞并胥宁之心。”
“求得一夕安存。”皇后似有不忍,轻声呢喃着。
她倒是希望此人有举世之才,胥宁也尚有生机。视线落到叶镜璇身上,道:“昭和对楼肃宇此人怎么看?”
叶镜璇心底一颤,不解母后为何有此一问,略微思量后客观的说:“定国安邦之才,却非常人所能驾驭。”
“凤栖城中,可有能驾驭之人?”皇后何尝不知此人难以驾驭,但只要是人总有弱点,只要瞅准时机抓到他的死穴,亦能轻易攻破。
叶镜璇摆首,低声道:“昭和不知。”
“若母后让你尝试接近他,你可愿意?”皇后盯着眼前容貌出众的女儿,既然楼肃宇与自己合作的条件,就是昭和。她不妨让昭和主动去探探虚实,也好早做准备。“他刚入胥宁朝堂,除却陛下倚重之外,在朝没有任何势力。你是皇家公主,若愿意助他,他行事即会事半功倍。”
“……母后。”叶镜璇脸色一白,惊愕着母后的意思。心头念着:这便开始了吗?原著中就是这般成为皇家控制楼肃宇的棋子,她本以为隔绝和楼肃宇的接触可以避开此事,到头来仍是这般。
“上官家世代忠烈,均为胥宁开疆扩土,战死沙场。母后只有你一个女儿,身为上官家的血脉,有些事本就无从选择。”皇后沉声的说道。若能够选择,她当年便是宁可自尽,也不会入这宫廷来。“昭和可见过战场之上尸横遍野,皑皑白骨;可曾见过道道白幡,满城悲鸣,老弱妇孺哀嚎遍地。母后允你出宫散散心,听说护国寺后山的秋菊开得正好,你且前往小住两日,仔细想想。”
护国寺后山乃是上官家族的墓地。
护国寺乃皇家寺院,佛教宝刹。若非陛下与皇后亲临,平日也是善男信女无数,香火鼎盛。而寺院中,檀香的味道凝神静气,加之清新自在的草木气息,躁动的内心竟慢慢平复下来。想到金鳞之事,便让绿漪趁机前往红楼与长公主府上,借助暗访与灵灵的能耐,看看是否能找到此人下落。
不过一日功夫,云凤灵一身素衣就从院外飞身而入,看叶镜璇煮茶安然的模样,戏谑道:“怎么~打算出家?这寺庙可只有和尚,没有尼姑啊~”
“我不是让绿漪前去请你查访金鳞的下落,怎的忽然过来了?”茶水正好,烫洗过杯子后用镊子取出递到对面,示意云凤灵坐下,神色淡然。“项垣的情形,你查得如何?”
“不如何。”云凤灵宛如牛嚼牡丹,举杯一饮而尽,“金鳞之事,我已与魁娘说了,她自会帮忙。至于项垣,终究不是真的轩墨,有点小失望。”
叶镜璇抿唇一笑,世间若还有轩墨就成老不死了。“就这点感触?”
“若你愿意将楼肃宇借我研究两天,我会有更深的感触。”云凤灵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兴致勃勃的说道。见叶镜璇丝毫不搭理她的模样,好吧~朋友夫不可欺。“说正经的,这次来我是有事来求教你这位原文作者的。”
“何事?”叶镜璇倒是好奇,云凤灵何时用得上一个求字。“若是世界自动补全,我可不知的。”
“息渊。”云凤灵目光略带急切的盯着她,想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岂料这名字刚出来,叶镜璇脸色刹变,平静的眼眸顿时泛起波澜,连声问道:“你从何知道息渊?你见过他!”
“……怎么?”云凤灵疑惑的看着她。
“无论你与他有何交集,从今而后离他远远的,听见没有!”叶镜璇很少用这种带着命令的口吻说话,而这句说得却异常坚决,仿佛咬死了口,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