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离去前专门嘱咐叶镜璇, 近日楼肃宇的身体已经容不得他乱善武功,否则再乱了内息怕会引发陈疾, 影响寿命。
叶镜璇慎重的点头, 用过晚饭后就将楼肃宇拽到床榻上休息,将他看成易碎的泥娃娃的一般。让楼肃宇颇为无奈的靠在软枕上,轻哄道:“言老总爱夸大伤情,我真的没事。”
“脸色那么苍白, 还说没事?”叶镜璇坐在床边,不赞同的说道:“与其说言老爱夸大病情, 不如说你总爱说:无妨。言老说你伤得很重,需要好生调养。左右也没什么要事, 你就仔细养着。”她也不信一点软筋散和刑部地牢的两天,就能让楼肃宇伤成这样。可真实的原因, 言老看似不愿意透露, 夫君也瞒着她。“我就在这里, 哪儿也不去。”
这倒是卧床静养最好的消息, 楼肃宇唇角溢出笑意,“不回宫?”
说到回宫就想到母后,想到他和母后暗中的交易,就叶镜璇顿觉咬牙切齿, “母后都让我来‘勾引’你了, 如今我留得越久,她越是放心。”思及此处,双手立刻压在床沿上, 目光灼灼的问道:“你到底和母后说了些什么?让她连亲生女儿都舍得给。”
“你猜不到?”楼肃宇伸手将她搂着怀中,顺着她的青丝,语气轻柔。
就是猜得到,才觉得委屈。叶镜璇心生酸楚,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道:“在母后心中,胥宁的国祚重于一切,甚至重过我这唯一的女儿。”
“上官家的人。”楼肃宇口吻上有些嘲讽,眼眸更是冷得刺骨。
这么多年,上官家的人还是如此执着,为了叶家的江山真是什么都舍得。可惜叶家本就没有龙气,又嫉才妒能,保住国祚不过是痴人说梦。
叶镜璇在他怀中扬首,不满的说道:“我也是上官家的人。”知道他看不起胥宁皇族,又危险的眯了眯眼,“……还是叶家的人。”
险些忘了这一茬,楼肃宇破颜而笑,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浅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你是我的人。”
“呸,谁是你的人?”叶镜璇娇哼着,伸手捏了捏对方挺直的鼻梁。在他想要伸嘴咬的时候,连忙缩回来,嗔笑道:“怎么还像小狗似的!反正母后与你的交易,你自行处理,我就当做不知道。”
一边是母后,一边是夫君,她拿着也是两难之境。不过以后头疼的事情交给夫君就好,可不想再操这份心了。“此番福王世子之事,覃侯已经盯上你了,那可是朝中有名的老狐狸,你与之相交时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此局本就是设给他的。”楼肃宇意味深长的笑着。
嗯?福王世子之事还未了结?不由好奇的瞪大眼睛,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啊。用福王世子牵扯出福王勾结肇圣夫人一事,还有什么暗招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吗?“怎么回事?”
“想知道?”楼肃宇低头笑道。
“嗯!”废话,这种精彩的事情,怎会不想知道。叶镜璇兴致勃勃的催促着,“快说快说。”
“亲我一下,我告诉你。”这厢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就开始不要脸了。
叶镜璇惊愕的看着他,所有评价他冷情寡欲的人,眼睛定然都是瞎了的!看他认真的模样就知道不照着他的话做,今夜定要好奇得睡不着了。当即对着他的嘴唇轻触了一下,正待离开的时候,后脑已被他紧紧扣住,撬开双唇与之缠绵。
……
楼肃宇出刑部大牢,可有极多人睡不安枕。
刚入夜,刑部尚书周彦靖就悄悄的去了覃侯的府上。
“侯爷,卑职失查,还请侯爷恕罪。”周彦靖一脸诚惶诚恐的请罪。
“哦,那你倒是说说,何罪之有?”覃侯穿了一身青色的常服,虽已人到中年,可是岁月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仍是面冠如玉,风流倜傥,唯独那一双深沉的眼眸,让人深不可测,甚至眼眸中泛起的冷光,让人顿时脊背发凉,生怕下一个让覃侯此人动了杀意的就是自己。
“卑职……”刑部尚书周彦靖,顿时觉得冷汗涟涟,生怕自己说错什么,真的被侯爷降罪。
“你觉得楼肃宇此人如何?”覃侯见他这范怂的模样,微微收起了周身的气场,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依卑职之见,楼肃宇此人,不堪大任。”周彦靖闻言,略带欣喜的抬头,见覃侯面色并无怒意,知道这次的事情,侯爷并不怪罪自己了,整个人也顿时来了精神,说话底气也足了几分。
“何以见得?”覃侯随意的抿了抿茶盏,语气随意的开口说道。
“楼肃宇在刑部大牢的这些日子,属下一直有派人留意观察他,将他安排在最低等,最不堪的牢房之中,也未见他有丝毫的能耐,连只老鼠都杀不死,纵使当初在朝堂之上出尽风头也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罢了。”由此,周彦靖也相信这位皇上新封的朝议大夫文弱无能,根本无能力杀死福王世子。当初他言之凿凿,不过是因为指证的人是昭和公主的男宠,不愿得罪皇家罢了。
“你就凭这点就断定他不会武功?”覃侯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明显疑惑的神色。
“是……是的。”刑部尚书周彦靖着实被问住了,有些迟疑的出声说道。
覃侯冷哼了一声,“亏你还是堂堂的刑部尚书,看待事情居然如此浅显。”
“还请侯爷明示。”刑部尚书周彦靖,带着几分不解,有带着几分惶恐的应声说道。
“福王堂堂皇室居然敢与外族暗中往来,难保朝中没有其他的贵胄世家涉足其中,尤其是福王一案的物证,更当细细搜查,不可遗漏。若是这次在出了什么纰漏,那你和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可以换人了。”覃侯的语气云淡风轻,却足够摄人。
“侯爷放心,卑职定会将此案仔细查办。”周彦靖闻言额头瞬间冒气了冷汗,然后赶紧表态的说道。
覃侯颇为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
“卑职告退。”周彦靖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快速的离开。
覃侯微微抬眼,看着周彦靖迅速离开的背影,眼带鄙夷的摇摇头,不堪大用?
楼肃宇此人是不是真的不堪大用,还有待观察,但是刑部尚书的这个位置,看样子有必要物色更合适的人选了。现在就等着宫里会传出什么消息了。
而此刻宫内,帝后难得的一同对弈。
“朕听说昭和,亲自去刑部的大牢接走了楼肃宇,梓潼可知情?”黑子落地,皇上看似不经意的问起道。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昭和难得动了心,臣妾又岂能不知。”皇后淡淡的出声,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试探,“陛下得此栋梁之才,奈何贤臣,受人诬陷,如今真相大白,皇家之人亲自相迎,彰显皇恩浩荡。”
叶镜璇代表着上官家的势力,不能和亲也不能嫁与权臣。她最大的作用便是成为有用的棋子,供他驱使。让她与楼肃宇接触,显然不是好事,“这位朝议大夫心中有了右相家的褚姑娘,朕担心昭和会吃闭门羹啊~”
“那些小辈的事情便由着缘分吧,情之一事外人如何能够臧否?”皇后棋艺向来不错,转瞬间已吃掉了皇上一字。
皇上看着棋盘上的局面,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继续出声说道:“福王一案,梓潼有何看法?”
“福王一家行事荒唐,一直遭人病垢。如今自作孽,落得下场,也算是除去了胥宁的一颗毒瘤。”皇后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梓潼,难到不觉得福王一案过于蹊跷了么?”皇上见皇后一副公式化的口吻,也没了下棋的兴致,将手中的黑子丢会棋坛,也不在绕弯子直接的开口说道。
皇后见此模样,知道此局作罢。扬起娥眉,冷笑道:“陛下不知心知肚明吗?楼肃宇是如何蹲的刑部大牢,福王家的信件是如何被搜到?福王世子又因何而死?陛下莫非还要本宫点破不成。”
她对皇上行事从来不敢恭维,没曾想此次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福王世子服用禁药,强抢少男少女逞其□□,皇上知晓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这几年皇上可曾想到替那些被害之人伸冤?楼肃宇之事出来,覃侯刚入宫,皇上连当事人都不曾问过一句,当即下令打入刑部大牢。刑部可是覃侯的地方,进去的无不是九死一生,为了不得罪覃侯也是不遗余力了。
外人总说胥宁的国运走到了尽头。要自己来说,胥宁的国运就是被这样的君王损毁殆尽的!多少的将才、多少的名臣就是毁在皇上的瞻前顾后、毁在皇上的猜忌之中的。
“梓潼在怪朕?”皇上眉目轻挑,压低了嗓音,有些不怒而威的感觉。
皇后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行了个仪态万千的宫礼,“臣妾不敢。”
两人议事,很多的时候都是不欢而散,此次也不例外。很多人心里都清楚,陛下与皇后这夫妻并不适合,不过是因为叶家与上官家的祖训罢了。帝后相见唯一的目的,除了国家大事也再无其他。
至于叶镜璇,本来打算这几日好生照顾楼肃宇,替他调养身的体,却意外接到云凤灵的飞鸽传书,里面所说之事让她不得不前往红楼与之一聚。
“你要离开凤栖?”叶镜璇不舍的看着她,这么多年她一直隐身红楼,从未说过离开。
云凤灵叹息着,离开镜子非她所愿,可是凌霁那边她也始终放心不下。“必须得暂离一阵子,迦叶那边弄了个屠魔大会,我觉得是针对五毒教,得去看看。还好如今你与楼肃宇在一起,否则我定是不放心的。”
“屠魔大会。”怎么听着像乌合之众瞎胡闹似的,“你与凌霁一起去?”
“嗯。”这次她也想趁机考虑清楚与凌霁之间的关系,决定将来的路该怎么走。此次让镜子亲自的原因还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云凤灵将桌旁的盒子递给她,“这是我用圣池金莲替你制作的药丸,服用之后能百毒不侵。胥宁皇室险恶多变,而除此之外,我已没有其他能够帮你。”
“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叶镜璇紧紧的捏着盒子,“若非是你,我早已丧命。”
云凤灵上前紧紧的抱着她,声音顿时有些哽咽,“你要好好的,若有事就飞鸽传书过来,无论多远我都会赶回来的。”
“你也是,若是遇上危险记得告诉我。我或许帮不了你,但我可以去赖楼肃宇嘛~”叶镜璇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云凤灵听见楼肃宇这名字顿时一抖,现在听见圣山的人,总觉得有点怂,特别是这一个。“这金大腿,也只有你抱得住。你就牺牲一下色相,牢牢的抓紧了,这可是最大的wài guà。”
“色相……”叶镜璇咬了咬牙,话说自己除了色相就没别的东西了是吧?怎么每个人让自己抓住楼肃宇的条件,都是靠色的。
云凤灵倒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叶镜璇却开始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