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兰儿,虽然知道大侧福晋必定会大发雷霆,然而我却并不以为然。但身后跟着我进屋的宝来、七喜和秋红三人深知大侧福晋的厉害,则为我担心不已。
我走进屋内,看见桌上放着溥苣还没来的及吃的凤梨,心里有些感慨:这凤梨尚在筐里的时候,溥苣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街头混混。这凤梨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溥苣已然成了可以结交的仗义之人。
我哭笑着摇了摇头,对七喜说道:“七喜,你把刀拿来,将这个凤梨加工了。”
七喜没有动身,而是开口道:“贝勒爷,您打了兰儿,怕是让大侧福晋知道了,会有些麻烦。不如,您现在去找大福晋说说。”
秋红也在一旁出主意,道:“贝勒爷,这打兰儿五十大板,可是着实不轻呀。怕是,即便不被打死,也得被打得丢了半条命。那兰儿又是大侧福晋最贴身的丫鬟,大侧福晋也是极为护着她的。贝勒爷,您还是早些找大福晋和王爷说说才好。”
宝来也皱着眉,说道:“贝勒爷,七喜和秋红说的在理。咱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大侧福晋都要管。我看,贝勒爷您还是早些做准备,以防大侧福晋发难。”
听得他们的话,我不以为意地道:“无妨事。”又深思了下,道:“不过说来奇怪,府里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怎的不见大侧福晋出来替兰儿说话呢?”
七喜回道:“贝勒爷,大侧福晋一早就出去了,比您出府的时辰还早呢。估摸着,应该还没回来,不让她是必定要为兰儿求情的。”
我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大侧福晋不在王府内,不然,今儿这威,我恐怕还真立不成。她这一大早就出府了,应该是进宫讨好慈禧去了。只是不知道我送她的那小半瓶香水,她派上用场了没有。我并不怕大侧福晋在明面上找我的麻烦,毕竟此事我是占理的一方,再者我是有爵位的人,她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
我笑着坐到椅子上,摆手道:“行了,该怎么办,本贝勒心里自然有数。秋红,晌午我还没饭呢,你去膳房取些吃的来。对了,多拿些来,你们也没吃东西。今儿,本贝勒打了那恶奴,心里高兴,你们跟我一起吃。”
又转头吩咐七喜,道:“七喜,这凤梨既然拿出来了,就别放回去了,你还是去把它切了来。”
想了想,又对宝来说道:“宝来,你去府门口看看,张勇他们打的如何了。告诉他们,可别给本贝勒爷少打了一下。对了,让他们给我狠狠的打。不过,可别打死了,要是兰儿被打死了,这后面可就不好玩了。”闻言,三人皆转身,按我的吩咐去办事了。
待他们三人出去后,我急忙检查了下房门是否关好。再三确认房门关好后,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从床下拿出藏着的左轮手枪。我看了看手枪并没有被动过,这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我心爱的摸了摸这把造型古朴的左轮手枪,很笨拙的将手枪的转轮拨出,看到枪里有六发子弹,又很费劲的将转轮扣回。虽然这把手枪拿在我的手里,显得大了些。但我相信用两只手,我还是可以勉强将枪里的子弹射到敌人身上的。虽然此刻的我很想试试这把枪的威力,但我还是不能如此做,毕竟王府的人太多,让他人听到动静发现了可不好。不然这把左轮手枪,就不能成为我的秘密武器了。
中午的这顿饭,是在我的强迫下,宝来、七喜和秋红才坐下与我一同吃的。他们三人吃的是惶恐不安又担惊受怕。惶恐的是,第一次与小主子吃饭而不安。担惊的是,怕大侧福晋的雷霆手段而害怕。
我虽然并不担心大侧福晋的责难,却担心慈禧的手段。心中不断的思考着,如何能尽快将自己与洋人有“瓜葛”的事情公之于众。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的皆是如同嚼蜡。草草收拾了一番,便进入了我的午觉时间,毕竟我还是个“孩子”,还需要足够的睡眠。
待我午睡醒来,大侧福晋仍然没有回府。反倒是公务繁忙的醇亲王,正端坐在书房喝茶看书。虽然醇亲王看似是在喝茶看书,实际上他是在等待,等待我去解释,为何杖责大侧福晋的丫鬟兰儿。我不怕大侧福晋对我发飙,那是因为我是有所依靠的,这依靠自然就是我的阿玛醇亲王。所以,此刻的我,必须前去给阿玛醇亲王请安。
来到醇亲王的书房,我恭敬地行了一礼,恭声道:“给阿玛请安。”
低头观察醇亲王脸色的我,并没有发现醇亲王因我打了人而愤怒,也没有发现醇亲王因我得罪了大侧福晋而恼怒。反倒是醇亲王平静地放下书,关心我道:“恩,身子好些了?”
醇亲王不问我打人的事,但我却不能不说。想了想,我开口道:“阿玛看的是什么书?”
醇亲王喝了口茶,,道:“大清律法。”
我上前一步,道:“阿玛,大清律法中,可有下人对主子不敬的处罚规定?”
醇亲王略带笑意的看着我,道:“有,却不详细。那么,你认为律法应如何处罚?”
我直言道:“阿玛,儿子以为,该如何处罚对主子不敬的下人,应当按事情的状况而定。有的不敬是小不敬,有的不敬是大不敬。故而,并不好做出统一的处罚规定,而是应当按各家的家法来执行。”
醇亲王正了正坐姿,道:“依你所说,我此刻应当看王府家法喽?”
我低头道:“阿玛,临时看家法恐怕来不及。毕竟,下人在外人面前胡作非为,而主子不能及时处置,反倒要事后再翻找家法。这恐怕,有损我醇亲王府的颜面。”
醇亲王皱着皱眉,问道:“在场的外人是谁?可有让你不顾及身份,当场重罚的必要?”
我抱拳一礼,回道:“回阿玛,他叫溥苣,也是一位旗人。按照辈分,他还应当叫我一声叔叔。他如今住在二爷爷庆郡王府,说是前庆郡王奕彩的亲孙子。”
醇亲王的眉头,皱地更深了,好似在自语道:“哦?是奕劻的孙子?”又低头思虑着:奕劻虽然算是我的下属,但他毕竟是当朝大员,还有郡王的封爵,更是得老佛爷的信赖。他的孙子在我醇亲王府受了下人的欺辱,我醇亲王府若没能及时给个交代,那绝对是丢颜面的事。再者,奕劻与我刚刚接管军机处的事物,还是应当相互和睦为宜。
思索了片刻,醇亲王随即舒展了眉头,欣慰地道:“载洸,此事你处置的很得当,阿玛很欣慰。那溥苣在咱们王府受了伤,咱们自然是有责任的。既然他是来王府找你的,想必你与他也算结识。明日你带些补品,去庆郡王府拜访一下。一来,是去探望探望溥苣的伤势。二来,也算是咱们醇亲王登门致歉。”
意料之中的事,我自然是点头应允。又与阿玛醇亲王闲聊了两句,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