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讲的这个故事是“望梅止渴”的改编版,因为故事中的人物和梅子都是e都人所不了解的,所以他只好用其它事物替代从而不失故事本身的寓意和色彩。
e都没有杨梅,却有苏红丹(一种味道很酸的果实,果皮呈鲜红色,拳头大小)这种水果。在反射弧的作用下,所有想到苏红丹的人的口腔里都会积满唾液,如此虽不至于达到止渴的效果,但却比之前干咳的状态好了许多。
“你这个故事很奇怪啊。”尹君嗡里嗡气着,因为在他的印象里,e都没有类似的故事,只有传奇人物的丰功伟绩,或者科研大师的科学幻想。
“的确,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故事。”洛伯也跟着点头。但不得不说,他很喜欢这个故事,绝不仅仅是因为这故事很新鲜。
“秦圣,这故事你从哪儿听来的,还有吗——有时间再给我们多讲几个吧。”洛伯说到一半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他可是造物主呀。”洛伯想到之前让风尚都胆寒的同一问题,突然失落起来。
少年轻声答应,没有多说什么,大概也感受到众人沉默中的那一点点不怀好意的担忧。
从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少年还想到关于秦圣那个世界的对外来生物的亵渎,倒不是说他现在的处境和外来生物差不多,而是道德和思想觉悟不够完整的普通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过分担忧却是差不多的。
一方面,他们害怕这一未知存在比他们更优秀,比他们更能适应环境的变化和发展,从而将其取代;另一方面,他们担心防患于未然会弄巧成拙,因而在巨大的误会和冲突下失去互惠互利的机会从而两败俱伤,可一山容不得二虎,这只是理想状态下的人心。
然而现在,少年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取代,他是造物主,存在的道理可能是恶的极端也可能是善的开始,所以取而代之或者两败俱伤都只是低级物种的低级猜想,至于造物主的最终决定却是命运的旨意——不可泄露。
所以,这就使得少年与昔日同伴间产生了不可愈合的裂隙,因为他既是他们心中那天真无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决定他们去留的审判官、执行者,只是少年这方面的意识还没有觉醒而已。
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众人失去原有的信心;在少年的故事的引诱下,他们又多了一份努力下去的渴望,但很快这点渴望也被**的**榨干,剩下的就只是干瘪的充满恨意的绝望。
这个被人遗忘的宫殿已被岁月掩埋在地下,所以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巴拉克星球的陆面,且此刻,他们刚好在最后的地道迷宫中周旋。
因为之前受过使用便捷工具后的惩罚,所有没有谁还敢违抗富达的命令而发动传送光盘。
包括控物环的使用,他们也需倍加小心,毕竟这地方的磁场和e都不太一样且非常不稳定。期间有几次,他们使用控物环向前试探,就遇到过控物环不受控的情况,不过这东西的杀伤力不大,在靠近人体约一米的范围内还会自动消失,因而可以放心使用。
但之前,洛伯打开防护罩在乱箭中穿梭这件事实在是冒险之举,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当时都万分紧张他的原因,因为他们还不至于拿生死来开玩笑并用一种可能在这里失控的技术去应对乱箭齐发。当时的洛伯大脑充血、一时兴起,待后来少年为他挡下最后一箭时,他才突然想到富达的提示。
腐烂的泥土味从开始的一星半点变得弥重,它们一面拼命地往众人的鼻孔里钻,一面在进入众人的身体后消磨他们的精神意识,以此让众人变得萎靡。事实上,就算它不这样做,众人也足够如此。
“我们头顶之上莫非流经一条河?”少年突然问道。他现在皮肤搔痒,感觉身上正爬满看不见的寄生虫。
众人也都持有同少年差不多的感受,皆认为此通道又憋闷又潮湿,仿似大家正被一袋巨型水囊压着。
富达思忖片刻,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周围有水源,况且巴拉克星球是出了名的干旱,绝不可能有大型的水域,就算有也应该会出现在地图上,但我在来之前已经确认过了,宫殿上方是并没有河流经过。”
“小型池塘或者储水池也不可能吗?”洛伯没头脑地跟了一句。稍加思考的人都知道,照这种潮湿的程度来看,他们头顶上方的水域怎么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就算不是流动河,也应该是一大片沼泽或者死水域。
那会是什么原因,让这接近地面的甬道如此潮湿的呢?以干旱著称的巴拉星球并不会拥于天然的湿润土质啊。
“我们现在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返回的,是不是我们在选择路口上出了错。”风尚提示道。
在最后的撤离过程中,他们几次遇上像刚开始那样的分岔路口,他们借用控物环的判断或者地图导航去除层层障碍,却似乎在紧要关头发现之前他们的排除方式或许过于简易且主观,因此错过了正确的道路从而距离目标出口越来越远。
但先不管他们的选择是对是错,目前土壤湿润度超标这件事都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且这个事实在巴拉克星上又太不切实际。
“莫非我们——我们已经不在巴拉克星上了?到了别的地方——我们之前会不会通过了什么时空隧道、虫洞什么的,只是我们自己没察觉到?”芙蓉突然万分惊恐地叫道。她的这一想法是由初见秦圣时的场景而生的,当时的秦圣仿似与他们相隔一个世界。
借用少年的猜想,他曾怀疑自己并不在巴拉克星上,而是因为同伴们正在找他且将这一切推波助澜的人也想让少年被风尚等人发现所以才把他转移至此,那么也就不排除他们会无意识地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毕竟那种空间的差异感可以缩小到让拥有绝对空间感的少年都无从分辨。
“不排除这个可能。”少年的肯定让芙蓉和卢丽抱在一团,在她们看来,少年才是这方面的权威。
“不过富达,西蒙的秘密基地你又了解多少呢,他会不会在他的基地内部修建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啊?”
少年望向富达时,目光中有一种难懂的锐利,它似乎在暗示在这之后还有更尖锐和匪夷所思的问题。
富达灰着脸摇着脑袋,“该基地的内部结构连乌拉拉卡奇都没办法获取,老实说,我们这次来营救你的同时,还带着乌拉拉卡奇交给我们完成的任务,即打探巴拉克基地的内部结构。”众人跟着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结果少年却对此眉头紧锁,他思来想去,终于咬着嘴唇艰难地说,“我们可能误打误撞地来到了那基地的下方,不然照你的说法,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在巴拉克星遇上一片宽广却不被人察觉的水域。当然,前提是我们还没离开巴拉克星。”他望了一眼芙蓉和卢丽,继而补上最后一句。
众人先是目瞪口呆地接受,随后才神情凝重地低头默许。排除这两种可能,他们怎么也想不出其它解释,于是只好凭借实践来确认,接着他们便决定继续前进。
走着走着,洛伯却突然尖叫起来,“若是我们现在走的不是乌拉拉卡奇为我们设定的路线,那我们岂不是会找不到出口,或者说碰上一个死路,到那时,我们又怎么办,返回或者自己开凿?”
他想到当他们走投无路并拿出原始工具挖着既潮湿又恶人的泥土时的画面,心里默默恐慌起来。于是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想到并同时感到无助的两个女孩儿也跟着尖叫。
富达、风尚及尹君闻此也突然犹豫不安。决定一探究竟不过就是几轨前的事情,当时觉得思虑周全的他们现在反倒因为洛伯的提示变得纠结。
少年闻此竟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他似乎对此并不担心,甚至早已想到洛伯的顾虑,只是他故意不说,因为他早已知道结果。
“乌拉拉卡奇,又是他!”少年面部狰狞,像一只饿急了的野兽,“你们就这么信任他吗,若这本就是他的计划呢?你们还对他忠心不二?若是他早就知道这么走会通至哪儿的话,那么这样走下去就一定有出口。”
他眼中燃烧着火焰,怒意再明显不过,“关键是他所谓的出口到底是哪儿里,是基地内部,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这完全取决于他一开始的计划。绝不是我们的决定。”少年简直是在咬牙切齿。
洛伯的表情黯淡下来,富达、风尚、尹君的眉头松弛下来,芙蓉及罗莉的手也渐渐放开。他们都从中领会到少年的觉悟,只是对此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