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还好吧。”阿七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看到正在喂鸟的雍王。虽然看起来悠然自得地在喂鸟,但是眼底的疲惫看起来似乎是一夜未眠。
今天是三堂会审的日子,如果按照幕后黑手的计划,那么韩旭将会是这场阴谋里的替罪羔羊。真到了那个时候,韩旭成为了真正的阶下囚,身份就势必会曝光。这将会是一件前所未有、举国轰动的大案子。而一直和她往来密切的王爷也会因此受到牵连。阿七想到这里,脑子突然有点疼,阿八说得对,真的是太冒险了。自己当时也被兴奋冲昏头脑了,不止没有劝阻王爷,反而和他一起做出这种事情。
“等会就要开始三堂会审了吧,你派个人去打探消息。有什么事情就及时告诉我。”
果然是因为这个。阿七看着雍王,唯唯诺诺地应了。他本来转身就要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王爷,我们要不要做一些额外的准备?”
阿七问得隐晦,雍王心里却清楚他是问自己要不要及时和韩旭断绝关系。
“你去准备吧。不过本王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不会差。这一仗,本王一定能赢。”雍王又从食盒中抓了一把豆子,放到画眉面前,让它低头来啄。
霍昕一大早就被狱卒喊醒。虽然还待在牢里,但正式的公文还未下来之前,她还是有官职在身,狱卒也不敢对她太过放肆。
她站了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着,站了起来。即使是阶下囚,也要做个体面的阶下囚。霍昕忍着屁股上的剧痛,尽量按照平时的样子走了出去。
今天的阵势很庞大,审问他的除了大理寺的徐大人还有其他几个她不认识的大人。看官服级别很高,霍昕推测可能是刑部和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那帮人平时就喜欢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弹劾来弹劾去,遇到这种事情就更兴奋了,一个个恨不得拿口水淹死你。
不一会儿,魏言也被人带了进来。霍昕和魏言还有赵大人一直都是分开关押和审问,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见到魏言。魏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走起路来也是虚弱无力。
但是从身上的衣服和走姿来看,魏言明显也和自己一样,被人上刑了。霍昕投过关切的眼神,魏言却扭头避开了。
这么快就要和我撇清关系了吗?霍昕苦笑道,被关了这么多天,她自己很快就梳理清了关系。之前塞钱给霍云的男人就是个诱饵,不管她有没有吞下去,这黑锅肯定是要背了。
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只有雍王给的暗示。那天杜小倩带给她的酒,她在喝的时候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杜小倩走后,她试探地把手指伸进去摸了一下壁沿,感觉里面似乎刻着字。
霍昕细细地摸索着,发现里面俨然是一个“方”字。
方子?莫非他有什么方法让自己脱罪?霍昕也没想明白,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咳咳。”徐大人假意咳嗽了两声,让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惊堂木一拍,开始了问询。
“韩旭,你和孟光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有他是今科士子,我是考官这层关系而已。”按照今科士子是考官的门生这个惯例,他也是赵大人的门生,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说谎,本官已经查清楚了,他是你的老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是有人向御史台的人告密,说今科状元唐禄还未放榜就口出狂言自己必定是状元,疑是贿赂考官。皇上大怒下令彻查,大理寺不敢怠慢,把所有进士都给抓了起来,一同拷问。没想到孟光受了惊吓,竟然说出自己贿赂考官的事情力求减少处罚。
据孟光交代,他是在客栈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男子搭讪。搭讪的男子自称是他老乡,有门路可以让他中进士。他因为连考不中,无颜回乡,于是鬼迷心窍地花钱买了卷子,找到一个枪手替自己答卷。本来他自己也不报什么希望,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到了考场之后,题目竟然和自己拿到的卷子一模一样。于是他将背得滚瓜烂熟的文章写了上去,最后真的中了进士。
大理寺知道这件事后,像是嗅着猎物的狼狗一样,追查到了孟光是韩旭的老乡并且抓到了那个搭讪的男子。而那个男子俨然就是给霍云塞钱的那个。他自己也招了,说是有人告诉他这条发财的门路。结果还没找到那个人,这个搭讪的男子就自尽死在了牢里。
“回大人,大人能知道自己所有的同乡吗?”霍昕反问道,徐大人一时语塞,“一个小小的举人而已,我自然不可能知道他是我的老乡。”
“放肆,竟然敢这么对徐大人说话。”坐在徐大人身旁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斥责道。刑部一直和大理寺不对头,看到徐大人吃瘪,心里美滋滋的。不过面上还是装作替徐大人不平的样子,“你的同伙已经供出你了,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若是各位大人允许,请让他和我当面对峙。”
“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自尽死在牢中了吗?”徐大人看着霍昕,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怜悯。那个人死在牢中,死无对证,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他做,这罪名他一定得背。皇上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刑部和大理寺也咬得很紧,今天就必须要结案了。这个案子还存在着疑点,但是已经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了。
霍昕打死不愿承认,就算被打到奄奄一息也咬紧牙关不松口。听到那个男人死了之后,心里顿生出绝望的情绪,那个人看来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了。她来京城之后,老实本分,自问没有挡到任何人的路,为什么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呢?
徐大人看他低下了头,便不再理他,转头去问魏言。
“魏言,你和本官说你有证据,是真的吗?”
霍昕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魏言,难道魏言把自己给出卖了?
魏言避开霍昕的眼光,向徐大人磕了一个头,“是真的。”
“你说一定要在公开会审中才愿告诉我,今天有这么多大人在场,你说吧。”
魏言是魏青的儿子,而魏青是谢甫的左膀右臂。徐大人一直想要将方向往魏言身上引,无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韩旭,徐大人也只好放弃。昨天他说自己有这件案子的关键证据,又非要在公开会审中才肯告诉他,无奈之下只能带他一起过来。
“我知道一件事情,可以找到这件科场舞弊案的真凶。”
“你怎么会知道?”御史台的钱大人好奇地问道。
“因为,卷子是我卖的。”魏言抬头直视上面的三位大人,坦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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