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耐烦地向董晗问道:“唐宇又去哪儿了?”
“他没说去哪儿,只是说……你需要冷静一段时间,碍于他的身份和职责,接下来的事,他可能帮不了你了,只有靠你自己,让你万事心……”
“唐宇什么时候走的?”我抓着董晗的手,急切地问道。
“两个时前走的。”
“那他是飞走的,还是徒步?”
“徒步。”
“我要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走?”我正要向门外跑去,却被董晗一把拉住。
我一边挣扎,一边急道:“你别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
“叶凡!你冷静点,听我说!”董晗的呵声,迫使我稍微冷静了些,他说:“我不是要阻止你去找他,而是要提醒你,外面下着雨夹雪,而唐宇又是徒步离开,只要他没有半路起飞,你带着毕方鸟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顺便提醒你,多穿些衣服。”
我顾不上换衣服,将就着睡衣,匆忙召唤来毕方鸟,载着我向董晗指的方向飞去……
白茫茫的天空上,偶有片片不成型的雪花伴随着银丝细雨,飘然落下。砬痛了我的睫毛,也打湿了我的睡衣,使它紧贴在我的皮肤上。凛冽的寒风,吹得我止不住地打着寒颤。
飞行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和毕方鸟在一条人烟罕至的郊区路上,看见了那个一袭白袍的熟悉背影。
“找到了!”我高兴地笑了,也激动地哭了,“唐宇!”
唐宇转身,惊讶地仰望着我。
紧接着,毕方鸟载着我落在了他面前。
我从毕方鸟的背上跳了下来,与他凝视不语。
“尊者,您干嘛要走啊?看把叶凡急的,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命令我带着他,冒着雨夹雪跑出来找你。”毕方鸟的语气像是在发牢骚。
我瞪了毕方一眼,便向唐宇问到:“你为什么要走?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唐宇冲我微微一笑,继而脱下白袍,双手一抖。原本已湿透的白袍,瞬间干了。
他将白袍披在我身上,我顿时不再觉得寒冷,甚至有股暖意正流淌向全身。
接着,他摸了摸我湿透的头发,又摸了下我的脸,笑着温柔道:“凡界的冬天,向来过于寒冷;下次出门前,无论有多急,一定要穿的暖和些。诚然,你如今体质比过去强了许多,但毕竟还是凡胎肉身。”
话毕,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忙拉着他的胳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唐宇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温和道:“你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无法回答?为什么?”我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
“至少暂时不会见面。”他紧跟着补充道:“因为我现在有重要的事,做完了就会回来。至于多久……我也说不好。”
“可是……能不能别是现在?”我解释道:“清默决然地离开了我,说要在那个世界里陪着晓蝶。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过几天再走,好么?”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唐宇摇头,叹息了一声:“其实清默的离去,早在你答应帮他找顾晓蝶时,已然注定了。”
“既然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提醒我?”我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难过。
“若我提前告诉你,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么?或是,你就不会费尽心思调查顾家的事、冒着生命危险帮清默去找晓蝶?”唐宇淡淡地反问道。
……我下意识在心里也反问了一遍自己,会不会呢?
犹豫了下,最终坚定地回答:“会!就算我早就知道和清默之间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一样会去那么做,事情也一样会发生。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唐宇点头不语。
“那么唐宇,你、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走的吧?”
“不是。”唐宇淡淡道:“一来,我是有事要做;二来,我是真的觉得,你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冷静,沉淀自己。同样,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的想想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想不通么?”我好奇而不解道。
“想不通的太多,等我事情办完了,也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唐宇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从我手中抽回了他的胳膊。
他刚向前走了几步,我忙喊道:“唐宇!你不是说过,以后都不会再离开我了,就算有事要做,也是不会离开我太久的么?你还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会苟活着!可是现在,清默离开了我,你也要离开我,还不知多久会回来,如果在这期间,我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呢?”
唐宇停下脚步,还是没有回头,“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活着,你若是死了,黄泉碧落我都会陪着。”
他再次迈开脚步,我忙跑到他前面挡住了去路。
继而,我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上次,你说很快就会回来,可我却等了你半年。而这次,你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这是要让我等多久呢?”
唐宇叹了口气,轻推开我,却始终避及与我目光交汇,“是需要一段时间,但我说过,不会太久就一定不会太久。”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再次挡住他的去路,让他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几天?几个月?几年?……
不管多久,只要给我一个等待的确切期限就好。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然而,他只是垂着头叹息一声,随即绕开我,继续前行。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一想到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我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到他?
心脏,顿时就有种被揉碎的痛!
“唐宇!”我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跪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腿,“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妈之外,我没求过什么人。可是这次,我求你不要走。至少不要现在走,多陪我几天,就几天而已,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多少事的!
就算真的不行,至少回答清楚我刚才的问题,给我一个准确的等待期限!因为,我真的不想再毫无期限的等待下去,也因为,不知道你为什么时候会来回?
毕竟你是神仙,几十年对你来说都不算久,我只是个凡人,我会病、会老、会死。而且,像我这样的天生招邪体质,又是个会驱鬼捉妖的凡人,很有可能随时都会死在妖魔鬼怪手里……”
“叶凡,别这样,快起来,你不能跪我!我受不起这一跪!你听我说,你不会有事的,董晗和李子航都会帮你的。而且,你以后还会认识其他凡人法师,他们都会对你很好的……”唐宇边说着,边企图将我拉起来。
但他越是拉我,我越是用力往下沉着,就是不愿意起来,“他们是他们,怎么能跟你和清默相提并论?!唐宇,求求你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清默走了,你也要走,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人,都离开了我,你让我怎么去对面这样的事情?”
说完,我失声痛哭了起来。
可唐宇却别过头去不再看我,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叶凡,真的很对不起,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必须要学会独立,好好历练,好好保重!再见!”
话毕,他突然消失在我面前。
我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不是已经学会独立了么?为什么还要学?……如果独立的代价,是要与你们离别的话,我情愿永远不要独立。”
我,只有十六岁,在与这两个男人刚认识的时候,就被他们莫名其妙地掰弯了。现在,我已深陷与二人的情感,无法选择也无法自拔,可这两个男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后离开了我?!
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见?此次再见之后,还能不能再见?
我,该怎么办?谁能来教教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此刻,我的每一次呼吸所产生的痛觉,都只叫我恨不得想要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或许那样,就不会再感到心痛了吧?
雨夹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变成了倾盆大雨!
而我,淋着大雨,坐在泥泞的地上,莫名的笑着、哭着,最后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着……
毕方鸟不知何时,已张开翅膀,为我遮挡着雨水与寒风的侵袭,“叶凡,你、你别这样啊!这样看的我……哎呀,很心疼的你知道么?”
“心疼?呵呵……”我泪流满面的苦笑着说:“我放下自尊,放下一切,却放不下两个让我弥足深陷、说永远不会离开我,还说我喜欢什么就给我什么、却最后都离开我的人。我现在终于是体会到,说中写的那种山盟海誓瞬间崩塌的感受了。就连亲手带我入坑的人都不会心疼,还有谁会心疼?”
“叶凡,你……”
“毕方,你看!”我打断毕方鸟的话,指着天空,“冬天里,很少下雨,尤其还是这么大的雨?你说,会不会是上天看到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喜欢的人,在替我心疼、替我哭呢?”
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冷!使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但是,再冷的天,也比不过我此时内心的恶寒!
“叶凡,你怎么了?……主人!你别吓我啊!主人?!……”
渐渐地,我竟然不再感到寒冷,意识也变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