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水声孱孱,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喜上眉梢。
清亮亮的小溪水善解人意地在石缝间欢快跳跃,如歌如弦。顾不得许多,掬一捧在手心俯唇畅吸,甘冽清甜润泽肺腑,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通彻爽透,疲惫倦怠全都一扫而光。
喝了个饱,洗净了脸上的灰尘和汗渍,坐在溪边的大青石上歇息。步桀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儿,不禁怔了怔。
秦潇潇正脱了鞋子。把两只莹白如玉的秀足浸入清澈的溪水中轻轻摇动,被游来游去的小鱼儿时不时地触吻着,痒得她“咯咯”直笑,纤尘不染的脸庞挂着些许水珠儿,犹如荷花凝露,越发显得清丽脱俗,美得令人目眩。
为何初次邂逅没有发觉她这般美丽,而在洞穴里闲聊时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或许和当时的心情有着莫大的关系吧。现在没有了恐惧和慌乱,心里居然隐隐萌动着什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色魔一样?步桀自我解嘲地抿抿嘴,想乐却乐不出,心里沉甸甸的,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手机和护照等随身物品都被搜去了。
“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用吗?”
“没用的,早试过了,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信号。”
徒劳地摆弄了半天,步桀沮丧地把手机递还给秦潇潇,举目远眺,荒山野岭一眼望不到边。无奈地叹口气,起身继续跋涉。
“对了,说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吧?”步桀道,边走边聊可以打发寂寞的时光,同时也能让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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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见过这种动物,它象猫但不是猫,浑身长满豹纹,眼睛放射着彩虹状的奇异光泽。而且……它的体内似乎还蕴藏某种超能量,每次出现都会引发外界的异常反应。”
“你说的异常反应是指什么呢?”步桀问。
“比如说,淋浴器停止工作,电视机图像消失,还有手机接收不到信号等等,反正它现身之前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说它总是在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出现,然后在别人赶来之前莫名其妙地迅即消失?和你同住的好友从来没有看到过它?”
秦潇潇咬了咬嘴唇,有些局促地道:“是的,所以乔茜不肯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由于失恋的打击而产生了幻觉。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确实看到它了,绝对不是幻觉!”
昨夜当再次看到它时,倔犟的秦潇潇克服了恐惧心理,没有惊动睡梦中的乔茜,而是任由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出了房门,在茫茫夜色中锲而不舍地尾随这只“猫”,最终不仅目标无影无踪,自己还难辨方向地成为荒野落难者,并且啼笑皆非地遇见了另一个落难者。
“这就是我流落至此的原因,很滑稽吧?”秦潇潇自我解嘲道。
步桀搔了搔后脑勺:“如你所说,它的样子很象豹猫,可没听说过豹猫有什么特异功能呵。”
“切,还以为你博学广闻,其实也和他们一样自以为是!”察觉到了步桀语气中的戏谑成份,秦潇潇撇了撇小嘴,不满地揶揄道。
“他们?除了你那个朋友,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步桀并不在意对方的讥讽之色,心里反倒觉得好笑。
“哼,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生物学界泰斗严慕丰,妄自尊大,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严慕丰?”步桀睁大双睛,心里忽地一沉,昨晚的遭遇又浮现在眼前——那张皱纹中埋藏着狡诈的老脸,还有何贵弦外有音的恫吓……
“怎么了?”步桀瞬间变化的脸色把秦潇潇吓了一跳,“严慕丰是我好友的远房堂舅,你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呵呵,我们熟悉得很呢!”步桀冷笑一声,看了眼腕表:“不行,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去!”
秦潇潇茫然道:“可是连个指南针都没有,我已经迷路了,荒郊野外,我们该朝哪个方向走呢?”
“转回去,朝来的方向原路返回!”步桀不假思索地道,倦意退却,他的思绪逐渐条理分明起来。
“你说什么?回去?你、你难道疯了么?”秦潇潇闻言惊得语无伦次。
“除此之外,你还能想出别的办法吗?”步桀语气果决,“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我的家人们所承受的压力就越重,我担心……”话未说完,他已毅然决然地返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下去。
“哎,等等我!”顾不了许多,秦潇潇只得象条小尾巴似的小跑着紧紧跟上,“可你这样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何贵肯定熟悉那片沼泽的情形,他发现我跳窗逃走,搜寻无果且未能确定我的生死状况,情急之下必定会拿着我的证照物品去要挟我父亲。如所料未错,他目前已带人离开了基地,原本计划用我来交换梦寐以求的东西,因此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他绝对想不到我会杀个回马枪,呵呵,咱们不妨从他的基地穿过去,那里紧邻公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搭乘顺风车。”说罢,步桀嘴角居然浮现一丝笑意,可脚步却愈加快捷。
“其实你没有必要舍命陪君子,我是为了纠正自己所犯下的过失才不得已涉险一搏,你又何苦呢?”看了看仍然跟在身边的秦潇潇,步桀有些不解。
“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那儿,我好怕,我要和你一起走。”
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步桀有点啼笑皆非:“难道你就不怕那条大鳄鱼吃了你?”
秦潇潇气喘吁吁,稍作迟疑,随即绽放出暖暖的笑容:“大不了和你一起喂鳄鱼,不过我就不信,咱们两个人斗不过它一个!”
这笑容真的好温暖好明媚,对步桀来说,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豁然乍现的一束阳光,穿透阴霾,跨越心坎,一直照射到他的灵魂里面,刹那间点亮了整个殿堂。
没料到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孩儿竟然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和信心,步桀的眼睛竟然有些酸涩难耐,他急忙假装仰脸向上望去,现实中的天空依然阳光灿烂,晴好万里。
长长地呼出胸中淤浊之气,他也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开朗笑容:“好,我们就同生共死一回!”
话虽如此,当那片乌油油的沼泽再度呈现在眼前,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紧张异常,面部表情僵硬,再也笑不出来。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