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的大营扎在得胜堡南门之外,数万大军连绵数里。从被俘家丁的口中,代善已经知道了此铁甲怪兽实是奔走如飞的铁甲车。而能使用此物的是一名自称唐朝后裔的髡发之人。挖出猛禽车的当日,代善便下令驱使营中随军的明人工匠辨识此物,只是几日下来,却没一人识的此物。更有匠人近前一观之下便不自主的跪倒在地,口中不停念叨着鲁班爷爷显灵了。
这让代善大为恼火。此物战力之甚他自是从旗下兵将口中了解的一清二楚。“奔之若流火,箭矢不能透。冲阵则阵溃,千骑不能拒。发魔音怪叫,吐轰天炸雷”代善当然希望能驱使此物为己所用。得此铁甲车当日,代善心内便起了阵阵波澜。若有此物相助,那汗王之位,说不得自己也能摸摸。
可是现实是,别说驱使此物了,自己旗下工匠数百,遍阅群书的汉臣又数十,却是无一人识的此物。看来必要擒获那髡发之人了。是以,赴得胜堡数日来,代善对于搜山之事,甚是上心。命旗下军将,每半日便回禀一次进展。
只是数日来,派出的数千精锐兵丁,除了抓回不少附近村堡避入山中的明人百姓外。对那髡发之人及得胜堡内民壮所在,却是一无所获。
今日一早,代善更是加大了搜山力度。盖因昨日汗王黄太吉已有令传来:十日之内,务必出边回返,不得有误。代善军可就近出得胜口返盛京。其他三路大金军,五日之后出上方堡回返。另告之以探得大同总兵曹文诏正在集结人马,似对得胜堡的大金军有所图谋。当然黄太吉对萨哈廉之死也表达了悲痛和遗憾。只是同时提醒代善,此番征明,战略战术目标均已达到。不能因一子之死,让大军陷入险境。当以国事为重。
在此须得交代一下,在崇祯十四年松锦大战之前。后金历次与明攻伐虽多为大胜,但黄太吉依旧非常谨慎小心,盖因这大明实在太大了。每次征明所选时机路线都是思虑再三之后的决断。并且大多数征明之时,后金军总能在局部保持兵力优势。所以,对于已成孤军的代善黄太吉甚是不放心。这才专门遣使向代善下令。
只是代善可不管这些。黄太吉的命令让他气恼又焦躁,若是死的是豪格,你黄太吉不心疼不报复?心中更迫切的想擒获髡发之人。只要抓住此人,能驱使这铁甲车为我代善所用,说不得我就得让你黄太吉好看。
在此,冉飞的出现已经部分改变了历史的走向。若不是他,萨哈廉不会死,叶臣不会死,张文衡也不会死,代善也不会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得胜堡。
而此刻在葫芦沟内忙着指挥工匠制造各种shā rén器械的冉飞却并没有想到这些。此时的葫芦沟经过冉飞等人数天的经营布置,已然隐隐有了固若金汤的感觉。
葫芦沟地形甚是易守难攻,谷口宽不过丈余,长却有百步。颇有些一线天的感觉。而沟内四周都是百丈峭壁,鞑虏即便想从峭壁挂索而下,也是不能。建奴兵马虽强悍,但又不是后世的特种兵。索降百丈,就是后世的特种兵也得掂量掂量。冉飞相信,以明朝的工具技术,大规模索降肯定是不可能。何况峭壁之上的山头甚是险峻,并不适合大规模人力攀登。
生死关头,沟内众人皆是卖力。数日来,秦雷已然率领一干青壮在谷口之外宽阔处,遍挖八尺陷坑,坑内设矛头尖木等物。又在谷口处砌起了3道土墙,每墙高有3丈,厚约两丈。墙上又设有女墙垛口,滚木雷石等一应战守物资齐备。
这几日来,冉飞率领着一干工匠终于造出了几件远程杀器。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技术难点,不过是可连发的大号床弩和抛石机。要知道冉飞穿越前是开轴承厂的,自己虽学的不是机械专业。但开厂这些年了,对于一些机械制造方面的知识还是略懂一二的。所以,冉飞经过一夜的琢磨,还是画出了连发大弩机的样图,每次可连发六杆重枪,实际上就是改进版的宋代床弩。又将自己穿越过来的几盘轴承用在了床弩绞盘上,这就更是提高了床弩的上弦速度。只是时间仓促,制造时所用的木料皆是现伐的榆木,未经阴干。约莫着也就能撑过一两场大战。
抛石机自不必多说,原理更是简单,冉飞也只是稍稍的改进了一下。加装了带着轴承的绞盘,以提高抛石的速度。
在冉飞看来,大明的匠人才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不出五天,这些匠人就造出了六架床弩,五架抛石机。这速度,让冉飞感动的热泪盈眶。经过测试,床弩有效射程可达两百余步,百步内能穿透厚约寸余的榆木板。因为加了后世轴承的缘故,绞起来轻松之及。三人操一床弩每分钟可发射两到三次,每次射长枪重箭六支,也就是说每架床弩每分钟能发射十几支长枪重箭。冉飞看到床弩居然如此之犀利,心中就有了底定。射程两百多步,接近400米啊。
再看了抛石机的表现之后,冉飞心中更是大定。经测试抛石机能将重60多斤的石球抛出600多米。并且也因了加装了轴承绞盘,射速亦是不慢。只十多名青壮操一架抛石机,每4分钟也能抛石一次。
以上测试数据是冉飞拿着智能shǒu jī亲自计数计算的,如果列位看官谁对此数据存疑,请穿越到崇祯七年九月的晋北葫芦沟亲自测量。
穿越到现在,冉飞还是第一次拿出shǒu jī,好在穿越过来当时,许是受了那绿光影响shǒu jī就已关机。今日测量之时,居然还能开机,只是电量以不足三分之一。
看着床弩和抛石机,冉飞心中忽然悟到了。从古到今,从冷兵器到热wǔ qì,战争的形式虽然多种多样,但战争的手段却是一脉相承。如今连发床弩就是他的重机枪,抛石机就是他的远程重炮。想明白了这一层,来自21世纪的曾侦察兵冉飞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当天,又抽调青壮两百多名,编为五队。其中床弩队三队,每队设队长一名,队员十八名。每队分为六组,每三人一组操床弩一架,三人中设一组长。其中一队为战兵队,两队为预备队。战兵队如有损失,预备队即可补充。
抛石机队两队,亦分为战兵和预备两队。每队设队长一名,副队长一名,队员六十名。每队分为五组,每组12人,其中设组长一名。
至此,葫芦沟内共计有战守队伍为:火铳队员30名,长矛队员60名,床弩队三队共计54名队员,抛石机队两队120名队员。以及秦雷的家丁队尚剩余的11名队员。当日被冉飞所救的青壮男子除去被鞑子前些日砍杀至死的,和四名有功名的士绅以及一众工匠外,余者以全部为兵。
经与秦雷、高大奎、丁子文商议,最终决定火铳队还由高大奎率领。长矛队及床弩队三队皆由秦雷统领,床弩队各队队长由秦雷从家丁队中抽调即可。冉飞自领抛石机队,同时抛石机队设副队长魏虎生。丁子文负责后勤武备等各项杂事。同时冉飞说的明白,暂如此编制,只是为了应付眼前可能的大战。大战之后再行制定各项军规条陈。众人商议定后,别各自领命编练各队去了。
好在沟内青壮皆知生死迫在眼前,倒也无不和谐的声音。不过进沟数日来,那几名有功名在身的士绅却是有些张狂起来。也是这些时日以来,以觉出冉飞并非什么神仙圣人,不过一届凡夫俗子尔。你看这回建奴大军前来,这所谓的大唐先生不也只能把那铁甲怪车埋将起来,和我等凡人一起钻了山沟吗。有了这层思虑,这些士绅就有些蠢蠢欲动。同是读书人的丁子文对于有功名的士绅有种天然的敬畏,故而在分配各项杂事时,从不安排这些士绅劳作。
只是冉飞这些时日一直在忙于各种事物,大战将近,自是没空搭理这些人。只是埋头编练各队青壮,数日下来,这些青壮倒也总算堪堪能战了。操起床弩和抛石机来,倒也有了几番模样。时间仓促,冉飞所求也不多,只要能射出去,准头什么的,也就不强求了。火铳队和长矛队由于组建稍早,表现却是要强出好些,到如今,已是渐有彪悍之气。
丁子文依然不负所托,带领着沟内匠人妇孺,这些时日没少储备、打造各项军械物资。这几日下来,床弩所用的带矛头的长枪重箭已是造了近千杆。因了矛头打造不易,每名铁匠即便配给了两名壮妇,每日间也只能打造矛头数十。故而丁子文又命剩余壮妇削坚木为枪,这些时日已是制得了4000余杆尖木长枪。而抛石机所用滚圆石球也是打造了数百,更是储备了堆成山的大石,盖因这葫芦沟里,实在不缺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