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强盗令迎亲的队伍停下,人们前后低声交流,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碰见劫道的草寇。
武柏的马在花轿与队伍的前面,他双手抱拳客气的说:“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事,我送给你们十两银子吃酒,你们可否给我一个方便?”
“十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等,你拿我们兄弟当叫花子吗?”留胡须的男子生气的说道。
“那你们想要多少?”
“今天是你成亲,你觉得该给多少?”一个皮肤皎白的汉子插话道,“是你娶妻,所以出多少钱在于你的诚意!”
“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吗?”武柏面露忧郁的神色,他狠下心说:“那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总行了吧?”
“他在开玩笑吧!”
“唉,花轿里的新娘子,瞧你嫁的汉子竟然是个铁公鸡,二十两娶你过门,这也太便宜了。”
“对,不能嫁给吝啬的男人!”
强盗们的口气越发的奇怪,已经不像拦路抢劫,而是专门来阻挡迎亲的队伍。
给几个钱不能息事,强盗与迎亲队伍停在大道上,变成僵持的状态。
花轿的布帘掀开一角,新娘子摘下红布头盖,她瞅着打劫的强盗微笑,似乎在默许拦路的行为。
武柏在临县迎接新娘子太过顺利,如果就这么娶妻回家,还要伴娘与娘家的姐妹做什么?
可是几个强盗都是壮汉,不是娘家的姐妹,一个个长得像务农归来的庄稼汉。
陈敬济没有开口讲话,他认出拦路的一个草寇头目,那个留胡须的汉子是他在汴梁府认识的妇科大夫吴用。
他没有上前是不确定新娘子与劫匪的关系,按照一般的人遇见强盗应该是恐惧和担心,可是这位即将嫁人的新娘子却令人出乎意料的镇静。
意外的事还有一件,新娘子不是别的什么人,她就是陈敬济在济南府的琼楼里见到的那个叫潘金莲的女子。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潘金莲也看见了陈敬济,她招手向他示意过去说话。
陈敬济走了过去,见潘金莲脸颊上现出红润,是那种羞涩和惊喜交加结合。
“你能赶走强盗吧?”
“为什么要我出头?”陈敬济反问道,“今天不是我的好日子。”
“我听说你与武松交情很好,他嫂嫂有难,你不会不帮忙吧!”潘金莲微笑着打趣的说,“如果你忘记琼楼的那个夜晚,这些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啊!那晚真的是她?
陈敬济听到后很纠结,为什么她那样做还会嫁给武大郎?
这个时代的风气真乱,比后世啥都开放还没有下限,看来若干年后的大清朝封禁女人的自由空间是对的,否则男人还能遇见好女人吗?
新娘子蒙上盖头,她坐回花轿里,布帘放下也遮住潘金莲的身影。
陈敬济叹息着,他大步走到迎亲队伍的最前面,强盗们与新郎武柏还在不断的扯皮计较,他双手抱拳作揖道:“各位好汉,小弟代表两方新人请你们去阳谷县吃喜酒,婚宴完事了再送你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回家,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再磨叽一会儿就没有良辰吉时。”
吴用瞅见他吃了一惊,听到陈敬济的提议后,他立刻点头赞同,他们几个是有人相邀,但却没有选对打劫的对象。
陈敬济的话给了他们台阶,拦路的闹剧就可以打住。
强盗没有同意吃喜酒,他们拿走一百两银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敬济暗自心疼银子,他现在能支配的零花钱被西门庆控制,可以自由掌控的银子不多,虽然花钱结识吴用大夫没有坏处,但有钱傍身自然比没有好。
可恶的武大郎,小气的男人!就不知道花钱买平安的道理?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再没有遇见麻烦事,顺利的进入阳谷县城的酒楼。
婚宴比较热闹,虽然西门庆没有来,但县令应伯爵与他们一起结拜的几个弟兄大都到场。
花子虚来的时候带着妻子,他大方的送来五十两的贺礼。
陈敬济瞅见花子虚的妻子李屏儿,那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精明强干的měi nǚ,谈吐文雅而得体,难怪她会是后世小说中西门庆最爱的女人。
婚宴进行的很顺,唯一欠缺的是西门大官人没有到场,令他们几个结拜的兄弟吃酒时不怎么尽兴。
新郎武柏被灌醉送入洞房,武松与陈敬济一一将到访恭贺的客人送走,陈敬济准备离开时,被武松拉住。
现在武松不与兄长武柏一起住,他在阳谷县衙门的后面租了一间小房。
武松在兄长武大郎大喜的日子吃了不少的酒,他有些头疼要先走一步,喜宴余下的收尾事情,他要拜托陈敬济帮忙。
陈敬济没有推脱,他来之前就做好准备,虽然打下手是第一干,但成亲对他已经不陌生,他知道喜宴之后都要做什么。
武家只有兄弟俩,他们面对喜宴很不适应,最需要明白的人扶持。
陈敬济不敢说都行,但他抹不开武二郎的请求和面子。
喜宴的结尾无外乎就是答谢与付账,武家的亲戚不多,武大郎成亲的当天,帮他忙里忙外的大多是街坊四邻。
新郎进入房间休息去了,武松又提前回衙门,答谢邻居的帮助是大事,否则以后还怎么相处打交道。
酒楼的帐不多,有西门庆的提前招呼,只需要支付酒菜的成本钱。
再有就是收到的礼金,这本应该是新娘子管理,但此时却是陈敬济在计算,送礼回礼是人情往来的基本。
谁送多少钱都要记账,以后让武柏有机会还回去。
这些收尾的活儿做到半夜,才完美收官并理顺清楚。
陈敬济来到武大郎的府宅,他要把礼金交付给武家的人,那样才算彻底的完成收尾任务。
可是大晚上找谁呢?
除了武大郎与妻子潘金莲外,谁有收这笔钱的资格?
在陈敬济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看见潘金莲走进客厅,女主人的神色有点疲惫,像是做了许多额外的营生。
她不是应该在洞房里吗?
潘金莲笑了笑给他解了惑,原来入洞房的人是她的丫鬟,也就是今日成亲的陪嫁丫鬟,武大郎的小妾。
陈敬济顿悟了,原来试婚夜不只是西门家对他的要求,这在大宋朝形成风气,是达官贵人们约定俗成的习惯。
“喝点茶吗?”潘金莲说着拿起茶壶倒茶,并送到陈敬济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嫁给武柏?就因为他是状元?”陈敬济想起与潘金莲的那个夜晚,他愤愤不平的问。
“嫁给谁都要听父母的意见,我没有选择的权力。”潘金莲也坐下,她手里拿着一件男式的破衣袍用针线缝补着。
陈敬济不能再说什么,这个时代风气开放对后世的男人是好事,但父母之约就是天的现象是谁也不能抗争的事实,即便是后世的男女,没有几个能不听父母的意见,一味嫁给想要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
“谢谢你!”潘金莲轻声的说。
“谢什么?”陈敬济随意说道,他不觉得做过值得女人感谢的事,起码现在她不代表自己。
“那些强盗里有你的朋友吧!”潘金莲笑的很好看,她的心思与智慧都不像后世小说里那么无脑。
陈敬济没有回答她,此刻他的心情比较复杂,他试图调节情绪去接受这件事,与他有过一夜关系的女人嫁给别人,怎么看都是他吃亏了。
他对感情对女人没有太多的要求,来到这个时代的纵容与多情令他活得越来越不像后世那个谨慎生活的专qíng rén。
陈敬济知道贪心会有弊端,但让他马上符合这个时代富家子弟的生活习惯,好像还需要很长的缓冲期。
“我在东街的药材店,你有什么需要或者困难一定来找我。”陈敬济坦白的说。
潘金莲点了点头,她放下缝补的衣袍站起身,小步走到客厅口推开门,转身对陈敬济说:“二更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你家夫人会等着急的。”
陈敬济起身作揖告辞,他是个识趣的男人,他俩在今晚不会有结果,现在这样告别是最好的掩饰,做什么事都不能强求,否则就断了后退的道路。
潘金莲将他送出武府,俩人没有再言语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生活还是要面对新的一天,慢慢的度过。
第二天,陈敬济在药铺外碰见吴用,他是专程来感谢他。
他与晁盖等兄弟七个人劫道是临时起意,晁盖的一个表弟听说有一批献给杨戟的寿礼经过此地,由于这一带比较乱,所以他们打算劫下来。
现在的杨戟虽然在家闲赋,但他的官职却被没有削去,上面的人对他只是惩戒,并没有罢官抄家的意思,回到家的杨戟也学会了变通,与蔡京、高俅、童贯的关系缓和,不再像过去那么专横跋扈,下个月初四是他的寿日,许多见风使舵的地方官员纷纷置办礼物,他们想要向杨戟表示忠心。
吴用与晁盖打听的消息道路与实际有些出入,他们走错道撞见迎亲的武大郎,因为潘家与晁盖有点的关系,劫不成杨戟寿礼的几个人将计就计,便有了强盗抢亲议价的奇葩闹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事情都搞清楚,那就没有什么遗留的问题,陈敬济估计武二郎知道原委也不会计较。
毕竟晁盖的大名响当当的,那绝非是一般的草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