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当你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可却对自身的感觉和周围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当你觉得自己没有睡着是醒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无法言语。
这种只有意识却无知觉的感受令人崩溃!然而,陈舒然也正体会着这种崩溃的感觉!
陈舒然感到舌头发硬,喉咙干到呼吸都痛,双唇像涂了层胶水似的无法分开。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渴死时,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接着是一股清凉流进干渴的嘴里,顺进干痛的喉咙,淌进干枯的心里。就像是埋在干裂土地里的一颗种子,得到雨水的滋润那样顽强的冒出幼苗,散发着生命力。
他眼睛还未睁开,就有只温暖的手摸摸他的头,拉拉他的手和脚,他觉得那手的主人不是妈妈,妈妈的手比她的手要细腻些,但同样很温暖充满着爱。但如果不是妈妈那会是谁呢?还有谁会像妈妈那样爱他呢?
睁开眼睛那一刹那,他见到的是充满善意的微笑。就像是一道阳光那样明亮,但没有射进他的心里去,反而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小朋友,你昏睡了好几天,你有没有感到那里不舒服啊?”涂秀梅微笑着露出一排糯米牙说。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偏瘦,皮肤和头发黝黑像妈妈一样温柔的涂秀梅说:“阿姨,这是那里?”
“这里是夏口村,你现在在我家,不过现在也是你的家了。你躺的这张床就是你的了,这个小房间也是你的了。不过还有一个mèi mèi跟你住在一起,就睡着那张床上。”说完她指了指旁边那张小床说。
“阿姨,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他做起身接着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虽然烧退了,可是你还有点虚弱。”她握住他的手说:“等你好了再想回家的事,先在阿姨家住下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回家。”他有点激动的说:“阿姨,我现在没事了,你送我回家好吗?”
“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个家?”老人一进房门,就严厉的对陈舒然说。
老人七十岁的样子,佝偻着背,白发苍苍,拿着个烟斗。不知是长期抽烟还是没有刷牙,不全的牙齿黄的可怕。
“这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说完这句话,他几乎都快哭了。
“爹,你不要吓到他,他还是个孩子。”涂秀梅胆怯的说。
“对!对!对!他还是个孩子,可我没有吓他啊!”李进挥挥手说:“他本来就是回不了家,那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事实呢?”
“他还是个孩子,想家,想妈妈也很正常。”她弱弱的说:“说不定有一天,他的家人会把他接回去呢。”
“得,得,得!李进不耐烦的说:“那个老板把他放在我们家寄养,还会再领回去吗?不然他那里会把十万块给我,还说只要小孩子不跑,还会给我寄钱。你当他的钱多到没处放啊?”
“那个老板肯定不是小孩的家人,要不然怎么会把他困在这苦农村啊!”她眼睛看着地上说:“他的家人肯定急死了,要不然我们把他送到他自己的家去。”
听到这里一直抽抽搭搭的陈舒然说:“那个坏人不是我爸爸,我家在a市,你们把我送回去,我爸爸会给好多钱给你的。”
“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你少说点话!”他挥挥手像赶一只狗那样。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涂秀梅小声的说。
“你傻啊!到手的钱不知道要,还把他送回去!能捞到什么好处吗?”李进气的双目圆凳的说:“我们把他送回去,他的家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人贩子呢!不但不会感谢我,还会报警来抓我!到时候那该有多麻烦!”
见公公生气她只好默默的端着喝完水的空碗放在桌上,整理着小桌子上女儿的小石头玩具。
直到公公走后她才又回到床前安慰着陈舒然说:“没事的,只要你记得家在哪里,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回到你自己家的。”
“嗯!”他坚毅的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回家的,会见到妈妈的。”
“阿姨也相信你会回到家的,会见到妈妈的”涂秀梅含着笑意说:“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有助于你的健康。”
走出房门,就见一个扎着两束朝天辫,穿着粉红裙子,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微笑着跑到涂秀梅跟前说:“妈妈,今天我在花生地里捡了好多花生,全部在井旁边晒着呢。你看多不多啊?”
涂秀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地上约有一小篮子的花生,她宠溺的回过头说:“素菱,不要捡别人还没有拔完的花生地啊。”
“妈妈,我都是捡别人拔完的花生地的花生的。”李素菱自豪的说:“我一早起来找了好多花生地,才捡了好多花生的。”
“妈妈知道你最棒了。”她摸了摸李素菱的头说:“小哥哥在你出去后就醒了,快认识认识小哥哥吧。”
她用闪着星星的大眼睛说:“我叫李素菱,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舒然,我的家人都叫我然然。”他用欣喜的眼睛望着她说:“你的小名叫什么?”
“我没有小名,家人们都叫我素菱啊。”
“那我帮你取一个吧?”
“好啊,好啊。”她开心的答应。
“素儿还是小素,不然叫素素怎么样?”他望着李素菱期待的说:“你觉得哪个好呢?”
“素儿,我觉得素儿好听,就叫我素儿吧。”她转头看着妈妈说:“妈妈,你觉得素儿这个小名好听吗?”
“好听,小哥哥取的小名就是好听。”涂秀梅温柔看着陈舒然说:“你们饿了吧,去吃早饭吧。”
“等一下,!既然要取名字,那就一起取了吧。”一直站在台阶上听着他们说话的李进走到陈舒然近前说:“你那么会取名字,那帮你自己取一个吧,你觉得你叫李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