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不惜中箭带着婉妃逃离金兵包围,复又向南疾行一阵,才慢慢停下,他搀着婉妃小心靠坐在一棵树干旁,才吞吐道:“婉……贵妃娘娘,你还好么?”婉妃头脸之上满是汗水土渍,瞧着极为疲惫,只低声说道:“裳哥,你还是叫我婉君吧。”
“好。”黄裳答应着。
“好像是动了胎气,我肚子疼。”沈婉君语气平缓,却是难掩微微颤抖。
“我真该死!只顾着逃命,竟忘了你的身子。”黄裳恨恨抽了自己两把掌,却被沈婉君握住了手掌,她道:“裳哥,你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因为顾着我,你根本不会受半点伤就能逃出来。”说到受伤,两人方想起黄裳身上的伤来,沈婉君在衣摆上撕下一片布条,欲为黄裳包扎伤处。黄裳却道:“我自己来吧。”但见他轻咬钢牙,攥住右肋上一支箭杆,猛的拔将出来,登时鲜血从箭伤处飙出半人高。金人所用的狼牙羽箭较普通箭矢特别,箭头处造有倒刺,拔箭时会连同血肉一并带出,黄裳不动声色将箭矢丢弃,开始点穴止血,复又将身上其它箭矢拔将出来,这才用布条将胸口、右肋等伤处包扎起来。沈婉君一直于旁,见他似不知疼痛一般连拔数箭,心知黄裳不过是逞强而已,不愿流露出痛楚之色让她担忧眼前处境,便与黄裳说话来分心疼痛,她道:“裳哥,是什么人伤了你?我当时只看到一个人影飞过来,然后飞了回去,你就受伤了。”黄裳此时已是将伤口包扎,轻声言道:“他已经来了。你躲到树后面,别出声,也别出来,等我叫你,你再出来。”沈婉君见他说得慎重,点头答应下来。待沈婉君躲藏好,黄裳方朗声说道:“既然来了,就别躲着藏着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人影从远处一株怀抱粗的老树下转了出来,立在黄裳面前三尺开外。那人五十上下,身长六尺,面容枯瘦无须,鼻梁高耸,一双窄眼锐利如鹰,肩上披着一件绣有飞鹰的黑袍,他打量黄裳片刻开口道:“不想宋人俘虏之中暗藏大内高手,倒是老夫看走了眼。只是令老夫不解,为何你不救皇帝,而去救一个妃子?莫非,你与那个妃子有奸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黄裳不卑不亢道:“阁下于金人为鹰犬,只需将我捉回,向你的主子邀功请赏便可,何须废话,动手吧。”
这老者原是宋人,深居北地,只因所在宗门举派效忠了完颜氏才沦为金人爪牙,他心中虽有不愿,然不能由己。大凡腿脚不便之人,极是在意“坡、瘸”等字眼,这老者亦是如此,容不得被他人唤做金人鹰犬。“你找死。”黑袍老者突地勃然大怒,五指箕张向黄裳攻来。他手掌极大,却如同脸庞一般枯瘦,形如鹰爪,接连攻向黄裳前胸和右肋。黄裳见招拆招,和黑袍老者斗了十余招,见他招招攻向自己伤处,心下早已恚怒,只是这老者一身功夫极高,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他。那老者也是心惊,他含愤出手,一连十余招俱是杀招,竟是拿不下黄裳,他心念一转,不再紧攻,当下展开步法和黄裳游斗开来。眼下夜色渐重,黄裳心想,若是如此一直缠斗下去,待金兵追来,自己与沈婉君怕是在劫难逃。他蓦地心生一计,故意露了胸口破绽,黑袍老者见了,果然一爪攻来,黄裳不闪不避,出掌拍向老者胸口,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老者鹰眼紧眯,并未换招,直接插向黄裳前胸。“嘭!”,黑袍老者被黄裳一掌震飞一丈开外,黄裳却是仍站立原地。
“怎、怎会是这样?”黑袍老者手抚胸口,连连咳出好几口鲜血。他明明双手插到黄裳的胸口,为何只觉如击了个空,全无着力之感而未伤到黄裳分毫?原来,黄裳在黑袍老者手爪插至胸前时,用缩骨神功强行将前胸后缩,五脏移位,贴靠着后背,让黑袍老者一招落空,而黄裳则结实的打出一掌。要说这缩骨神功真是绝妙至极,且前无古人,闻所未闻,乃黄裳自创的武学功法,黑袍老者不知,也是情理之中。放眼天下,这等功法除却黄裳自己,只怕是再无第二人知晓。
此时天已经漆黑一片,黄裳搀着沈婉君走了一段,行至一破落山村前,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黑夜亦能视物,他放眼瞧去,见这山村似是荒废了许久,到处残垣断壁,杂草乱生。黄裳将及腰的乱草踩倒,勉强踏出一条小路向村子行去,村子的最前头是一座小庙,走近了才发现破庙里竟有微弱火光穿出!黄裳一惊,这荒山野岭,破落山村怎会有人?怕是来者不善。若是只有黄裳一人,他断不会贸然向前,月高夜凉,没有吃食对于一个武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沈婉君不同,眼下她身怀六甲,如何支撑的住?破庙两扇门扉虚掩,经黄裳一推便敞开来。这庙很是简陋,只有一间大殿,大殿里的佛像被战火所毁,面目全非,也认不得是哪位神仙。大殿正中正燃着一堆篝火,火堆旁一二十许白面少年对门而坐,右下首是一五旬老者,二人见有不速之客只淡淡一瞥,既未起身,也无任何异样神情,那老者手持一根枯枝拨弄着火堆,让柴火烧得更旺了些才开口道:“黄大人,一别三五载,不想你我会在如此地方再见。想当年大人意气风发,十万大军攻我圣教势如风火,更是以一己之力,连毙我圣教多名高手,幸得众位兄弟拼死力相护,才使得老朽苟活至今。时过境迁,想不到大人今日也成了丧家之犬,想不到啊!”
黄裳怔怔呆立门边,进退不得,渐而眼神迷离,似在回忆当年,半饷才点头说道:“是了,黄裳也未想到。”
黄裳在未入士之前,在家乡延平已是才名远播,而沈婉君则是与黄裳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二人花前月下私定终身。那一年,黄裳赴京赶考,搏取功名,二人依依惜别,约定待黄裳功成名就,便喜结连理,白首到老。宣和元年,黄裳殿试第一,只是未能如愿回家乡延平任职,而被道君皇帝委派编撰道家典籍《万寿道藏》,皇命难违,黄裳无奈之下捉笔家书一封,将一切事宜告知沈婉君,望其耐心等候,待《万寿道藏》事了,便速回家乡,再不分离。沈婉君苦盼数月不见郎归,思之甚切,决心赴京寻找爱郎。一路舟车劳顿不提,却说沈婉君到了汴京,与当时还是皇子的钦宗赵桓巧遇,赵桓一见沈婉君便惊为天人,爱慕非常,茶饭不思,在得知沈婉君此番前来寻郎之后,更是暗中万般阻挠,沈婉君寻郎未果,更有传言黄裳已死,她心灰意冷之余已萌死心,赵桓见机百般讨好,殷殷切切,终是抱得美人归。此中曲折,非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次年,波斯光明圣教传入中土,为备受花石纲迫害之江南人士所信奉,日益壮大。教主方腊自号圣公,鼓动教众教徒反抗朝廷暴政,举兵造反。微宗派兵镇压,奈何其时朝政**,奸臣当道,文官贪财,武将惧死,朝廷兵马于江南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反而助涨了光明圣教气焰。朝堂之上,微宗大发雷霆,满堂文武无人敢挂帅征讨方腊。
赵桓自纳沈婉君为皇子妃之后,爱之深切,越是如此,便越是害怕沈婉君得知真相,一心欲置黄裳于死地,便进言微宗,力荐黄裳监军征讨方腊,定能取胜。微宗正愁无人可用,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就嘉封黄裳为江南安抚使,监军十万征讨方腊。此时,黄裳编撰《万寿道藏》已两年有余,博览道家书籍万册,融会贯通,精通天下道学,更是悟得了武学的高深道理,且无师自通,修得了一身高深内力。
黄裳奉命讨贼,初时官兵一败涂地,黄裳看得真切,若多的官兵竟是不敌光明教里的几个好手。在黄裳视来,那几名好手并不十分厉害,招式之间多有破绽。朝廷此次带兵的将领叫做高风,是为四大奸臣之一高俅的远房侄子,此子作风与其叔父相差无几,真本事不见得多少,却很会审时度势,圆滑狡诈。临行前赵桓找到他,赠与黄金百两,告知务必让黄裳死。高风得人钱财便怂恿手下诸将逼迫黄裳去迎战光明教的那几名好手,借刀shā rén。次日,黄裳出战,哪想竟将光明教的几名好手杀得非死即伤,官兵顺势攻破了光明教。微宗得知攻破了方腊,龙颜大悦,犒赏三军,更是封赵桓为东宫太子。席上黄裳与沈婉君会面,然人依旧,却已不是从前那般,叹人生恨不如初见耳,黄裳心灰意冷之余,奏请微宗讨了闲职,便一心钻研道学,再不顾其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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