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独孤求败之独孤九剑》 第十二章神龙剑客05

    暖阳普照，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泰，不禁让人心生懒慢。龙戴天一路行来不紧不缓，至饮马坡时已几近巳时，刚好，东方林只身一人也在这个时辰到了。东方林道：“阁下就是神龙剑客？”他不似那些人一般，见面就责问龙戴天与人比剑却杀了那些对手。龙戴天道：“在下龙戴天，向东方掌门讨教！”说着便抽出剑，执于手中。东方林亦是拔剑在手，道了声：“请。”

    龙戴天知他必自持身份，不肯先出招，手中长剑一摆，分心刺去。东方林剑法极高，不是他以往的对手可比，龙戴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迎战，剑尖如雨点般洒向东方林周身要害。东方林恁也了得，一把长剑舞得风雨不透，水泼不进，偶尔间攻出几剑，总能迫得龙戴天不得不变招，两人斗至酣处，只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竟惺惺相惜起来。两人又斗数招，龙戴天忽然招式变得极其缓慢，若不是他出剑之时，略闻风雷之声，东方林还真以为他是气力不济了。他的长剑和龙戴天一碰，只觉对手剑上一股大力传来，差点撒了手中剑。东方林心中骇然，不想这剑招看似笨缓，却是如此的威力，当真不容小觑。龙戴天的招数越发缓慢起来，而东方林却是较之方才更快了，他脚下如风围着龙戴天滴溜溜乱转，像是一道道怒潮冲击着四面是水的孤岛，而龙戴天却似水边亘古不变的顽石，屹立不倒。这二人忘情缠斗，似是其中有无尽乐趣，不想不远处还藏身潜伏着两人，这两人比起那缠斗的二人来得更早，天还没亮就在那里了，他们藏身之地可谓是精挑细选，连身上穿的衣衫也尽融在四周的景物之中，他们呼吸极缓，生怕被发觉了。这时候，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同伴道：“看来神龙剑客是杀不死他的，你去向樊、成几家报信去吧，让东方林声名扫地也是好的。切记，别暴露了身份遭人怀疑。”另一人点头作答，不动声息的去了。

    饮马坡上，龙戴天和东方林已经打斗了半个时辰之多，却是谁也没伤着谁，甚至连对手衣角都没有碰到，然剑气纵横间，周遭树木却是伤痕累累，有甚者枝崩叶碎，狼藉一片。龙戴天突然叫道：“东方掌门小心了，神龙三绝剑来了！”他身形随声而起，眼中寒芒暴涨，招式也变得飞快。神龙者，见首不见尾也，他这一招“神龙回首”使出，那徐徐山风似是在瞬间息了，而他仿似是那回首神龙的巨口，剑气从龙嘴里激射而出。东方林目光极其冷冽，他长剑举过头顶，忽的猛然劈下，所谓“一舞剑气荡四方”便是如此了。两人的剑气在半空中相撞，尘土弥漫中“砰砰”之声不绝，待烟尘散了，两人之间的空地竟被剑气激荡，炸出了一个深坑。龙戴天似是颇为兴奋，高声叫道：“好，再来。”他遂将第二招“神龙摆尾”使将出来，一道粗壮剑气蓦地从他剑尖涌出，向东方林拦腰横扫而去。东方林却是撒了手中长剑，那剑也恁是神奇，竟是浮空而立在他身前，东方林并指向剑身上一拂，那剑绕着他电石火光转动开来，且越转越快，片刻间只能看见一圈白芒围绕在东方林四周。而那道粗壮的剑气也直撞在光圈上。这一次对碰却是无声无息，看似远远没有适才那次激烈，然东方林和龙戴天都知道，事实远非如眼见这般，这一次的对碰却是极为凶险的。龙戴天喜极狂笑，又笑又叫：“好，从来没有今日这般痛快！终于有人能教我使出第三剑了，痛快啊痛快！”他身体乱颤，如痴如癫，似是欢喜到了极点。

    “你是痛快了，我等失了亲人找谁说去？”突然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竟是樊、成几家的人穿林而来，一白须老者面挂煞气，瞪着龙戴天恶狠狠说道。看他神情，似是与龙戴天有着深仇大恨，直欲将他生吞活吃了方能解恨一般。然而他面对东方林之时又像是换了一张miàn pí一样，一张老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说道：“还要多谢东方掌门送信告知这贼子的行径，缠斗至今，容我等赶来。”龙戴天闻言呆立当场，不想那东方林竟是这般的为人，好生叫人失望，只是眼下强敌环伺，自己犹如笼中之鸟，怕是插翅难飞，身临绝地龙戴天反而是放得开了，他轻笑一声，道：“原来东方掌门与在下比剑是假，以身诱敌才是真，在下佩服。”东方林却是一脸不解问道：“樊老，你可要将事情讲清楚，我何时送信与你？”樊鸿举面色一僵，却又忽露了然之色，着实不该将这事抖出，让东方林失了miàn pí，可他叫人送信给自己却是千真万确的，要不樊鸿举又如何知道龙戴天身在何处？樊鸿举暗暗鄙夷，心道：“好一个伪君子，假丈夫，眼见着龙戴天就是死人一个了，还要装模作样死要miàn pí。”他“哈哈”一笑，继而露出一副咱们心照不宣的神情，这却教东方林更加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樊鸿举又道：“东方掌门还请让个路，拿下了这小贼再容我解释。”他言罢就朝龙戴天扑去，似是颇有把握将其手到擒来。东方林依然拦在当道，见樊鸿举奔至竟是长剑一截，一掌拍在他腰间，将樊鸿举迫了回去。樊鸿举猝不及防挨了一掌，只觉嗓子一腥，一口血就要呕出，只是他也是极好miàn pí之人，哪能在众rén miàn前如此狼狈，当下也不关心是否会憋出内伤，强行将那口血回咽了肚中，心中恶狠狠想道：“你这伪君子，假丈夫装个模样也就罢了，竟然真打！”樊鸿举虽气愤难平，心中将东方林“伪君子，假丈夫”骂了千遍万遍，嘴上却一个字未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体内真气紊乱，他生怕一出口指责东方林就压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而呕出血来。这时，樊鸿举身旁一人颇为气愤说道：“东方掌门，你这是甚么意思？莫不是要袒护这小贼？你莫忘了，他可是杀害了我樊、成、方等九家的十余条人命。”东方林出手之后也暗暗恼悔自己鲁莽，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头脑一热就出手了，此时听那成家的人发问，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怔怔站于原地面露茫然。那厢一名樊家的人又道：“大家冲过去就是，东方掌门要杀我等，我等就束手待毙好了，莫叫走脱了小贼。”众人哄然答应，一并儿冲将上去。东方林好生为难，眼见着樊、成、方九家人马与龙戴天乱战在一起不知所措。龙戴天虽武艺高绝，然猛虎架不住群狼，好汉敌不过人多，他边打边走，渐渐去得远了，不多时连喊杀声也听闻不见了。

    洛城左近地势较为平坦，这让龙戴天的逃亡很有难度，虽然他轻功高于樊、成、方几家的追兵，但对手人多势众，“屠龙联盟”似是对他志在必得，出动了极为难见的马犬，这些马犬嗅觉极灵敏，往往几家人马跟丢了龙戴天，仍可以靠马犬嗅着气味找到他。龙戴天一路朝着地势相对复杂的山林逃亡，只盼能全身而退，此时他正藏身在洛河城西边的西山上，头顶烈日渐往西去，他又饿又累，奈何眼下才过春分，山上的野果青涩微小，不能吃食，龙戴天攀上一棵槐树，将槐花折了往嘴里送。他吃了不少的槐花，气力也渐渐恢复，只是不待他又下一步动作，“屠龙联盟”的人马携着马犬又找到了他。龙戴天好不厌烦，心道：“这些犬儿不除，还真是没有半刻安宁啊。”他一怒之下冲出，奔那几只马犬冲去，“屠龙联盟”的人马自是知道他们能一路找到龙戴天的踪迹，全凭这些马犬，所以对这些马犬非常注重，守护也严密，龙戴天虽毙了那几只马犬，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他抽身又往山林里逃，只是负伤后气力欠佳，追兵远远在后面缀着，却是甩脱不得。

    这西山不过是寻常山丘，只因坐落城西，也就被当地居民称作西山，西山上山峰众多，却大都低矮，龙戴天慌不择路奔上一处山峰，那山峰上建了一座庙宇，这寺庙也没甚么名气，胡乱的叫做“西山寺”，三五香客正流连寺中，龙戴天装作寻常香客模样走进寺庙，趁人不意纵身跳到大殿的一副横梁上躲藏起来。此时樊、成、方几家人马也到了寺中，欲搜寺找人，小沙弥拦着不让，双方争吵起来，成家人呼喝小沙弥道：“你快些让开，耽搁了老爷的事让贼人跑了，老爷把你这破寺拆了！”小沙弥只道：“佛门净地，还请施主莫要妄言。”这时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进了大殿，唤小沙弥道：“慧明，何事在此争吵？”小沙弥见了老和尚忙合什行礼道：“这些施主说有贼人混进了寺里，他们要搜寺。”老和尚道：“阿弥托佛，慧明，你且让施主们搜寻是了，出家人无嗔无痴，无事不可对人言。”成家人笑道：“小和尚，看来你的佛法远远不及这老和尚的。”小沙弥告罪一声立在一旁，老和尚道了声：“施主请便。”便背转了身躯，对着大殿中文殊菩萨法相口念佛经，他念诵的是一部《楞伽经》，低沉复衍，极为枯涩。这《楞伽经》本是失传于隋唐年间的动乱，直至本朝仁宗时，滁州太守张安道偶尔得之，太守佛缘不浅，自读之后，大有所悟，之后张公恳请大学士苏东坡书写此经书，出钱三十万刻印，世人珍东坡居士墨宝，妥为保存其手写之本，方流传于世。经书上言：佛说法度众生只在契机、契理、应病与药，各人的病不同，你吃你的药，我吃我的药，彼此并无妨碍，只要病好就行，而这“病好”即是契理。老和尚将此经娓娓念来，似是在点拨小沙弥说：他们搜寻他们口中的贼子，我们也要做好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