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察唯真耳闻虚,古人箴言或可欺。
年少勇猛虎狼惧,笑谈鬼神不客气。
一日两夜卧酒家,老者浅谈心生疑。
行径诡谲言缥缈,真景实物亲身历。
老人最喜欢乖巧的孩子,武虎虽然不是小孩,可在老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温顺孝顺的孩子,为满足爷爷小小的期望,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这郊外乡村,怎么不令他欢喜,越看越发爱怜,安慰道:“你算是问对人了,除了我,还真没几个人知道那个地方,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叉路口?”
“三岔路口?”武虎又重复了一遍,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条路,哪里有什么三叉路口,不曾看见。”
“哎呦,你瞅瞅你们年轻人,真是粗心大意,那么明显的三叉路口怎么可能看不到?”老人感慨年轻人做事马马虎虎,不由得埋怨几句,提醒他道:“就在前面不远处,不到一里路,就有一个三叉路口,不过那条路有很多年没人走,早已荒芜,你们没看见也是正常的!”
武虎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觉得奇怪,心想,莫非真的遇见鬼?不会,店铺完整无缺,鬼魂总不会有再造之能,老人既然如此说,倒不如请他带路前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有个人询问。于是武虎对老人说道:“这么说那个地方离得也不远,您老人家可否带我们前去看看?”
老人听了这话,连连摇手,说道:“不行,不行,我还有事要忙,带你去了,再回来,我的事儿耽搁,不行不行!路途不远,你们骑着马,一会儿就能到。”老人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武虎急忙上前,将他拦住,一味地说服哀求,老人仍是无动于衷,突然他灵机一动,心里有了主意,说道:“老人家,这样,咱们做个交易,你带我去,我呢回来的时候,就买你家的酒,价格您说了算,你觉得怎么样?”
“价格我说了算?”老人家狐疑地看着他,质问了一句。
“您说了算!”武虎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这个娃啊,啧啧啧,不诚实,不诚实……”老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小小年纪夸海口,油嘴滑舌净忽悠,伸手不停地指着他,摇了摇头,说着绕过他走了。
武虎看得出来老头根本不相信自己,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再次将他拦住,将银子举在他的面前,说道:“我是一个诚实的人,绝不撒谎,这个您先拿着,当做定金!”言罢,他将前塞到老人手里。
老人攒紧银子,激动不已,瞪大了双眼看着武虎,偏远村落从未见那么多银子,有些不敢相信,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这个都是我的了?”
“现在还不是,”武虎刚说完,瞬间见老头拉下练来,于是笑着解释道,“只要您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只要您没有撒谎,它就是你的。”
老头回嗔作喜,年迈的皱纹跳动着,乐开了花,一口答应。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使点银两事办妥。
老人在前面带路,武虎牵着马紧跟其后,而柳芸香和小满则坐在马上,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着,武虎见他步履蹒跚,走得很慢,便让他坐在马上,起初他还不乐意,直说自己没有骑过马,觉得不安全,武虎便给他指了指后面骑马的小满,他才愿意尝试坐上去。老人上马之后,武虎提步增速比之前快了很多,走了有一段路程,并未发现有什么三叉路口,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老人突然叫武虎停下脚步。
“走这条路!”老人家指着一片荒芜的草地,斩金截铁地说道。
武虎左右来回观察,觉得自己走得是大道,而不是老人所指的草地,虽然看着像是一条路,那也是很多年前的路,回头看着老人,问道:“你确定走这条路?”
“确定!”老人坚信自己的判断。
武虎并未与他争执,而是选择相信他,因为他并不十分确定自己走得是那一条路,只是觉得自己走的路没有荒草而已。于是他牵着马走向那条长满荆棘杂草的路,正走着,突然岩石背后窜出一条黑影,从他身边嗖的一声窜过去,吓得武虎大叫一声,躲开两步,定睛看着远方的黑影,咒骂道:“我当时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只松鼠,吓我一大跳,它可真大大胆,大白天的也敢四处乱窜。”
老人见他如此胆小,不由得笑出声来,说道:“桑树湾村周围的小动物胆子都这样,因为这里村民不以打猎为生,而是以养蚕酿酒来养家糊口。”
武虎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们又听到那只松鼠的任何动静,要知道百步之内,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必能明察秋毫,而那只松鼠出现之前,他没有一丝察觉,老人之言,令他苦笑不已,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默不作声。
柳芸香倒觉得觉得这老头脑子有问题,或者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有问题,言行举止甚是怪异,窃以为是穷疯吓傻了,不由得试探他一下,问道:“老人家,怎么只有这一条路上有酒馆,另一条路上怎么没有?”
“姑娘,我说了,你们要害怕是不去,钱我可是不退的!”老人回头看着柳芸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你就说说,你只需要哦带路,去不去是我们的事,我们不愿意去那钱也是你的。”武虎倒是乐意听听,看他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既然你们愿意听,我就跟你们讲讲,”钱到自己手里,老头心里踏实了很多,像说书一般讲起故事来,“话说,四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很小,十来岁的毛孩子,最喜玩耍,当然也经常在这一带转悠,村里家家户户都酿酒,酒都是卖给来往的过客,客源很不稳定,有时买的人多,有时候买的人少,后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商人,后来大家都叫他老糟,小孩都戏称糟老头,老糟脾气好,也不生气,他来了之后,自己出钱建了房子,青砖绿瓦房,特别漂亮,都说比城里的房子还要好……”
武虎听他说的,与那个酒家很相像,便打断他说话,插口问道:“老糟那么有钱,盖了多少房子?”
“他虽然有钱,但没你大方,”老头讲着故事,也不忘调侃几句,又继续说道,“他盖了三间门面,八间客房,带个院子,院子里还有马厩,当时村里人都笑他,山里人都没人骑马,盖马厩养什么?养猪啊?不过后来的事情证明老糟是个眼光的人,因为有很多人骑马来这里买酒,怎么了?不想去了?我还没有讲完就不想去了?”他突然看见武虎停了下来,有些诧异。
“没事,您继续讲!”武虎方才沉浸在老人那段话里,说的他相似了,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到底要不要继续前行,老人一句话,反而让他硬撑着壮起了胆。
而身后的柳芸香却认为老头只是胡乱编造故事,醉蚕酒家就在村口不远,描述的像也不足为奇,倒是他编的故事还有些意思,渐渐听入了迷。
老人见他继续前行,便继续说道:“房子盖好后,老糟便竖起醉蚕酒家的招牌,沿途揽生意,他自己不酿酒,都是从村民手里买酒,当然价钱要便宜些,你还别说,老糟真不愧是生意日,前来卖酒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骑着马来买酒,生意做得很红火,然而好景不长……”
“怎么了?”武虎问道。
“就在他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老糟一家人在一夜之间全被杀了……”老人说道。
武虎勒马站定,看着老人惊恐恐地问道:“什么?一夜之间全被杀了?”
老人看着一惊一乍的他,答道:“是,一夜之间,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柳芸香听他编的故事还蛮有意思,倒要看看他往下怎么编,试问道:“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官府不查吗?”
“查当然得查,官差呜呜央央来了一大群,调查询问了好多天,也没个结果,一拖再拖,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官府下令不许再提此事,村民虽有议论,也没什么用!”老人说道。
“那房子就这么空着?没人接手?多浪费啊?”柳芸香无休无止地问道。
“当时村里有好多人想接手,争来争去,滋生不少矛盾,直到道路坍塌,挡住了来往的客商,又出现闹鬼事件,也就没人再提接手之事,一直荒着到现在,到了,你们看,就是那里。”老人说着不由得感慨万千,突然指了指远方。
众人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处破落的宅院一入眼帘,不由得向前走去,还未到门口,一只狼从门口走了出来,盯着他们看了很长时间,掉头跑进林子里,真是:
野狼威严无惧色,双眼犀利令人恐。
柳芸香将小满搂在怀里蒙住了眼睛,生怕狼的注视吓住了她,不由得对老头说笑道:“老人家,您说的可真对,这里的野生动物可真是胆大,人来了,站着不动,还不知道跑。”
老人家这次可没有配合她,严肃地警告道:“那只狼可不是胆大,我们擅自闯入它的家,它那是想记住我们,此地不宜久留,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看看咱们马上走。”
武虎撂下缰绳,走向门口,轻轻推开另一扇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屋内一阵骚动,乌压压地从头上飞出去一群鸟,各个小动物四处逃窜,乱说一团,但见:
鹰隼仓鸮展翅飞,兔子竹鼠舞脚逃。
梅花鹿惊跳窗走,金钱龟惧钻洞跑。
尘土飘荡迷双眼,闭目屏气待霾消。
一切平静归自然,但见狼藉心烦恼。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使武虎触目惊心,惶恐不安,想起之前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