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灵物千千万,人类众多过半难。
鸟兽虫鱼不同音,唯有青史得流传。
疯痴癫狂着魔道,喜怒哀乐重情感。
潜心修道一朝仙,方知酸甜苦辣咸。
臧川木站在高鬼桑面前,威风凛凛,冷笑一声,说道:“不守规矩的东西,你以为灵妖堂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们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您为什么要处处为难与我?”仇恨愤怒红双眼,无奈只能求跪安,高鬼桑略显哀怨之声,似乎在恳求于他。
“为难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三年前,你儿高游丝在卡门坏我好事儿,难道不是你的指使?当然,他死活不承认,我们便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可你昨日擅自领人闯我府邸,意欲何为?”臧川木素来只对事不对人,今日前来便是来问责。
“好多年没听说你们的消息,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在那里,况且他们只是好奇,想要去看看,并无恶意,他们看了之后便离开,并未长时间逗留,”高鬼桑未曾料到他们已回来,认真解释了一番,又问道,“我儿子和儿媳在你们手里?他们现在怎么样?”
“呵呵,你还挺关心你儿子和儿媳,”臧川木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想要知道他们的情况,可以,告诉我那几个人去哪了?”
高鬼桑觉得那些人是好人,不想让她们卷入是非,便说道:“他们下午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具体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臧川木向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只见几个人上前一步待命,他便说道:“你们几个挨个房间给我仔细搜,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那几个人应了一声,转身又叫了几个人将茅草屋团团围住。
武虎见状,惊慌不已,急中生智,将窗户轻轻推开,床上被褥掀开,自己也急忙躲到床下,捂着嘴,提醒他们都不要出声,保持安静。
突然,几个人拿着火把冲进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处处察看。唬得两个小孩惊骇不已,蜷缩着躲在床根,一动不动,突然看见有人向他们走来,拿着火把在床边绕来绕去,高乔吓得长大了嘴巴,武虎见状,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险些喊出声来。
只见那个人在床边走来走去,来回察看,没过多久,屋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走向别的房间。此时,他们才放心来,但仍旧躲在床下迟迟不敢出来。
那些人将每个房间察看了一边,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匆匆忙忙回来禀告道:“启禀管事,没有人,只是发现有一间卧室的房门开着,床上的被褥还有些温热,想必是刚走不久!”
“那还等什么,兵分两路,给我去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剩下的人将房子给我一把火烧了。”臧川木一边下令追击,一边又下令手下将房子少了,又让自己的贴身随从,将高鬼桑绑了带走。
且说武虎在床下一直不敢探头,生怕外边的人察觉,直到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呛得他不敢出声,熏得满眼通红,流出泪来,小声说道:“你们千万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他出来的一刹那,但见窗外火光十色,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房间,浓浓地黑烟同样也弥漫空气中,呛得睁不开眼,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咳嗽。旋即转身对着床底大叫道:“芸香,赶紧出来,失火了!”
柳芸香也察觉出不测,听到他的叫声,先后将高乔和小满推出床底,而后她自己再爬出来,看着门窗着了火,他们深深陷入火海,烤得浑身疼痛,将孩子放在床边,跑到武虎身边问道:“该怎么办?怎么出去?火势那么大,根本冲不出去,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
数日之内,两次遭受大火围攻,武虎实难预料,本以为方才躲过一劫,没想来等来的却是灭顶之灾,因火势太大,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形式,也不知道臧川木等人是否离开,盲目冲出去,必然是死路一条。
眼见火势烧到房顶,如果再不离开,房子有可能就坍塌,想要再逃跑几无可能,两个小孩吓得说不出话,柳芸香也眼巴巴地看着等他拿主意,无奈之下,武虎当即立断,一脚踹开房门,抄起床裹住柳芸香,自己则抱起两个孩子,用被子裹着,对她说道:“一会跟着我一起冲出去!”
柳芸香朝他点点头。
武虎左右手各携起一个小孩,只见房顶上的茅草不停地脱落,脚下也燃起火来,事态紧急,火烧眉毛,当即下定决心,瞄准房门,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外面什么人也没有,他们早已离开,武虎看着几间茅草屋都被烧着了,而房间里的柳芸香却迟迟不见出来,他对燃烧的茅草屋,大声喊道:“芸香,快出来,房子快塌了,快啊!”
里面的柳芸香没有应声,也不见她从里面冲出来,然而茅草屋已经开始坍塌,房子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武虎几次想要冲进去将柳芸香救出来,看了看身边的小满和高乔,犹豫不决,因为他知道他若进去,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他不想将他们孤苦伶仃地留在世上。
小满见她还没有冲出茅草屋,几次三番想要冲进去,口里不停地嘶喊着柳芸香的名字,都被武虎拦了下来,只见他两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看着烈火,伤心不已。
武虎双手搂着小满,身体有些麻木,他如此爱她,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她被烧死,他捡起地上的被褥,披在身上,从容地向火海冲去,此刻对他而言好似飞蛾扑火,明知自取灭亡,仍要坚持为爱牺牲。
瞬间的决定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珍惜与不珍惜,武虎选择珍惜这份感情,不能轻易的失去她。然而,就在他闭上眼冲到门口的一瞬间,只听见呼啦啦一声,房屋倒塌,火星四溅,一个带着火光的东西向他砸了过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狠狠地被砸倒在地,等他回过神来,房屋已经倒塌,他伤心恸哭,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敲打地面,血流如注,咒骂自己胆小怕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七尺男儿歇斯底里的悲痛,若非真心伤痛,又岂会绝望至此。
突然间觉得自己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武虎以为是小满,也没有回头,直到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猛地转过头,却发现柳芸香痴痴地望着自己,满脸黑炭,披在她身上的床单已被烧得破烂不堪。他却惊讶地看着她,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激动地将她搂在怀里,直勒得她喘不过起来,真是:
情到深处不由己,只道爱人真心暖。
绝处逢生生者欢,悬崖留命死复喘。
柳芸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推开他,埋怨道:“你想勒死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武虎也知自己因太过于激动而用力过猛,急忙收了双手,问道,“你怎么出来的?为明明看到房子坍塌!”明明看见过房子已烧塌,她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可眼前的她却并无大碍。
“怎么?我出来你是不是不乐意?自己跑出去,丢下我一个人在里面,你什么意思?”柳芸香想起刚才在里面孤苦无依,身处火海,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却盼不来武虎的救助,顿时火上眉头,厉声斥责道。
小满突然围上来,靠在柳芸香的身边,粉嫩的笑脸流淌着泪水,泪眼低垂地叫了一声:“香姨!”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止不住地哭泣。
柳芸香强忍着疼痛坐起身,伸手替她擦拭泪水,不停地安慰道:“我的小宝贝,别哭了,香姨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再哭就该变丑了!”
说罢,她又站起身来,武虎上来帮忙搀扶,却被柳芸香猛地甩开,她自己挣扎着站起身来,拉着小满走到高乔的身边,高乔年纪很小,他只是眼睁着地看着,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对他而言,生与死没有太强烈的感情触动。他与小满不同,小满从小经历的很多,成熟的也很早,对亲人的失去很敏感,正所谓:
总角垂髫难情伤,唯有得失挂心怀。
豆蔻及笄情窦开,生死离别泪悲哀。
武虎自知心中惭愧,若非垂死挣扎之际,恐怕他早已藏身火海,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说道:“方才是我不对,在决定是否再次闯进去救你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犹豫?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对不对?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生死!枉我对你一片痴心,陪你不顾生死,也难怪,我的命在你的心里贱如草芥,你怎么会舍命救我呢?”柳芸香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此卑微,愤恨不已。
“我犹豫不是因为我心里没有你,而是因为……”武虎不想被她误解,极力辩解道。
“因为什么,你说啊?”柳芸香见他说不出个缘由,逼问道。
“因为我不想看着他们两个小孩孤独的活在世上,如有有一天,你我的处境对换,我希望你能陪伴他们成长,而不是冒死救我。”武虎看着小满和高乔,那种情怀或许只有父爱才能拥有。
柳芸香觉得不以为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说道:“好啊,以后我来照顾他们,你敢为我去跳进去吗?”言罢,她看了看身后的熊熊燃烧的茅草房,又回过头来充满挑衅地盯着武虎。
武虎注视着她的双眼看了几秒钟,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以,只是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有什么话,尽管说!”柳芸香说道。
“你过来一下,”武虎说着将柳芸香拉到一边,耳语道,“高乔的爷爷奶奶都是妖怪,还有我们在醉蚕酒家见的所有人也是妖怪,你要避开她们。”
柳芸香以为他故意吓唬自己,好让自己主动将他留下来,可她偏不这样做,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跳啊?”
没想到武虎看了她最后一眼,默默地向前走去,扑进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