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玉准备上马去追的时候，从身旁又飞过了一个身影，比刚才的还要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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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张玉仔细看，身影已经追上了那个抢走锦囊的小贼。一瞬间，身影抓住了贼的胳膊，用力的往后一拽，又用腿一绊，只听“诶呀”一声，偷锦囊的小贼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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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一脚踩到了贼的胸上，从贼的手里夺下锦囊，一边掂量着，一边俯身笑嘻嘻地问道：“小贼，在你朱爷爷的地面上还敢偷盗，怕是活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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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诶呦！爷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求爷爷你放过小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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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放了你，怕你以后不长记性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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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这个自称“朱爷爷”的人将抓住贼的手用力一拽。又是一声惨叫，“朱爷爷”将手撒了开，而小贼也马上爬起身，抱着脱臼的一条胳膊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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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好身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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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张玉牵着马走了过去，朝着“朱爷爷”拱了拱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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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张玉，字世美，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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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爷爷”看见张玉走了过来，也拱手回礼，顺势将锦囊丢给了张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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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兄下次小心点。”说罢，“朱爷爷”转身就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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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接过锦囊，摸了摸，又揣回胸口的衣襟内，在一抬头发现这个人已经走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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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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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朱能！无能为力的能！”朱能也不回头，只是草草地摆了摆手，便也向城门的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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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急忙牵着马跟了上去，不仅是因为自己也要出城，更多的是自己对这个叫朱能的小子产生了一丝的亲近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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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兄弟，你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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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张玉追了上来，朱能也不理他，仍旧是径直的朝城门口走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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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兄弟，你身手了得啊，这么好的身手以何营生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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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也不看张玉一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在这城北的安闲斋中做西席侍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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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闲斋？侍童？”说道此，张玉才仔细打量起走在一旁的朱能，上下看了许久，一不小心笑出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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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个“朱爷爷”，足足比张玉自己矮了一头。脸上的稚气丝毫不减。头发披散在身后，脑袋上还系了两个发髻。虽说身子倒是壮实，但怎么看也都只是个没有及冠的小鬼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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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瞥了一眼身边笑出声的张玉，即不生气，也不反唇，就权当没发现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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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倒被朱能的反应给惊住了，自知失礼，不免轻咳了两声，说道：“咳咳，那兄弟你刚才说这块儿是你的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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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就生长在济南府，从当年的城厢断壁，到如今瓦舍楼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说是我的地面也没什么问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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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也是，也是。”张玉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诶？既然兄弟对济南府这么熟，在下想问你，可认识一个叫袁珙的道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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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张玉突然的一问，一直大步向前的朱能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张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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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他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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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朱能兄弟当真认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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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依然坚定地看着张玉，“世美兄好像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认识袁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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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张玉暗自庆幸，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闹，反倒是让自己柳暗花明了，不免轻轻地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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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也是受人所托，找袁珙道士有东西相赠。”说罢，张玉再一次将青色锦囊从衣襟中取出，递给朱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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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青色锦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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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锦囊的朱能，摸了摸再捏了捏，思忖良久又还给了张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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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世美兄，我正是奉我家先生之命，来这济南府的南城门接这位柳庄道人，袁珙袁廷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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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家先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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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闲斋的斋主，也是斋里唯一的先生，铁铉铁鼎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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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铉，铁鼎石…”张玉反复地念着铁铉的名和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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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朱能与张玉二人准备去南城门等候袁珙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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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弟！止步！止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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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听见似是有人叫自己，同张玉忙回头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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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人身后的不远处，一个身穿短打的男人骑着马飞快的奔了过来，驰到朱张二人的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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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仔细端详着自己面前这个坐在马上的少年，似乎是比朱能略大几岁，同样是稚嫩的脸上却比朱能多了一丝冷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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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儿哥？你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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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让我告诉你，柳庄先生从西门入城，现已到了安闲斋。先生让我驰马过来，通知你速速回斋。”少年又看了一眼朱能身边的张玉，问道：“这位仁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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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弟刚刚在路上认识的朋友，他也是要找柳庄先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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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张玉，字世美，有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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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了看张玉，又看了看张玉身后的马，“在下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安。张将军既是来寻柳庄先生的，可随能弟同往敝斋，在下必在斋外迎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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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平安勒转缰绳，朝城北驰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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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平安的一席话让张玉愣住了，不知道这个叫平安的指挥佥事怎么知道自己也是将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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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朱能到是乐了，瞥了一眼张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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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世美兄别装了。就你这身装束和坐骑，早就把你出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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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兄弟，这话怎么说？”张玉不解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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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美兄虽身穿大氅，但内穿短褐，这是只有武人才会穿着的打扮。再加上兄后面这匹马，本朝的养马制度有官牧与民户之分，以兄身后的这匹马而言，目朗耳削，肷大髂长，算得上是一匹良驹。这样的马绝对不会是一般民户能养出来的。总而言之，兄台的身份也自然是军门中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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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朱能的一番说辞，张玉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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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及冠的侍童都能有如此心思，那个叫平安的指挥佥事，安闲斋的斋主铁铉，还有那个自己寻了多日没有遇见的道士袁珙究竟又都是些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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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张玉嗫呆呆的发愣，一动不动的看着朱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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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看着发愣的张玉，倒是轻哼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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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美兄，你不是找柳庄先生有事么？还愣着干嘛，走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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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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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城一共四门三瓮，受地形制约，城垣呈方形依靠在黄河鹊山之侧，如同一只巨鼎一样镇受在齐鲁腹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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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连年的战乱与饥荒，济南城内外也早已没有了宋金时期的繁华景象。残垣断壁，破瓦败墙，充斥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洪武四年，朱元璋下令复建，重新按照宋代格局修建，济南城才重新换发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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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过了十一年的光景，济南城也逐渐变得人丁兴旺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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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城西的布政司署和城东的按察司署所在的城区不同，城北的布局显得随意了很多。瓦舍茅庐遍布大明湖周围。乍一看，与其说是市井，不如说城南更像是乡间，湖面上船载杂铺，湖岸边食店钱陌，应有尽有，热闹却又不失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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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领着张玉一路走到湖岸北侧，沿着一处石子小径，走进了一片树林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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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影遮掩之处，坐落着一座不大的庄院。没有高高的院墙，也没有厚重的院门，只有用篱笆垒成的院墙柴扉外立着一块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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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闲斋”张玉念着石头上刻着的字。虽然字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字体本身的力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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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狐疑地看了一眼朱能，似是不相信一个书斋，一个庄院修葺的如同乡野农家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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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的表情却依旧很淡然，朝张玉简单地扭了下头，示意让他进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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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将马拴随便拴在院外的一棵树上，在朱能的指引下走进柴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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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院内，张玉和在院外看到院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简单的布局却让人感到别有一番精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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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未曾远迎，失敬失敬。”从院中的正堂草庐中走出一个人，正是刚刚在大街上遇见的济宁指挥佥事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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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平安已经脱去了短打，换上了常服，走到院中朝张玉躬身行礼。而张玉也突然从周围的景致中醒来，朝平安回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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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请，家师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说罢，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能。“柳庄先生来了，你快去把后院师父留存的好酒取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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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看啊，这道士来也就是为了骗酒喝。”朱能不屑地白了一眼平安，转身去到后院取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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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在平安的指引下走到了正堂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不耐烦的催促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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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你这是为了喝酒，不是喝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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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张玉一愣，看了一眼面前的平安，做了个手势，询问平安是否方便现在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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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张玉有些犹豫，平安拉着张玉的手就进入了堂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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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后的张玉发现，屋内一个年纪不大，儒生打扮的色目人和一个邋遢道士正相对而坐，儒生正在端着茶碗品茗，而道士显然就是刚才发牢骚的那位，脸朝着墙，斜倚着桌子而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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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张将军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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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朝张玉看去，连忙起身，朝着张玉躬身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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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铁铉铁鼎石，是这安闲斋斋主。张将军远来，在下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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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是在下冒昧叨扰。”张玉虽然觉得铁铉的名字熟的很，但看见铁铉礼数周到，也突然紧张起来。“在下张玉，字世美，打扰之处，斋主不要见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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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铁铉朝平安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平安取一个位子，让张玉坐下。待张玉坐下后，铁铉继续开口说道：“听保儿说，张将军此来是为了找柳庄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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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铁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依旧脸看着墙的邋遢道士，对张玉继续说道：“不知道将军找柳庄先生何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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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在下受北平燕王宫内典吏金忠金先生所托，有一封锦囊要交于袁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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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内典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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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张玉看了看铁铉，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邋遢道士，暗自问铁铉是否这个疯癫的道人就是自己要找的袁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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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铁铉点头，一旁的道士却抢先开了口，只是脸依旧看着墙壁，似是在欣赏墙上挂着的各类书法画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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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竟然都做了燕王的内典吏了！真的是今非昔比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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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就是袁廷玉袁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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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正是老道。”袁珙终于转过头看着张玉，仔细地打量一番后问道：“你家金内典的锦囊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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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玉急忙从衣襟里取出青色的锦囊，双手递给袁珙。“这是金内典让在下转交给您的。在下遍访济南府五日，有幸今天终于能在鼎石先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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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鼎石先生”几个字的时候，张玉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头急忙转向了铁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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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莫非，就是金内典常常提起的那位色目裔的得意门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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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他。高鼻大眼的。”袁珙一边掂量着锦囊，一边搭着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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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铉再一次起身，朝着张玉又施一礼，说道：“正是家师，请问将军，家师如今安泰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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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师好得很，先生不必挂念。”张玉急忙将铁铉请回座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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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能在这碰见金内典的高足，也真是可喜可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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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喜可贺，金忠这老小子，是不远千里的来麻烦我啊。”说着，袁珙打开了锦囊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六两重的八成色金块扔在了桌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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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铉hé píng安看见了金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张玉却是不解其意的问道：“柳庄先生，这是何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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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有所不知。”铁铉笑着朝张玉解释道：“家师在做燕王的内典吏之前，由于安于读书，家境清贫。那日师母正因为家中无米下炊而哭泣时，正巧柳庄先生路过，听到了师母的哭泣声，瞬间断定是贵妇人之声。又请为家师观相，先生说家师必有三公之命。家师起初还不信，柳庄先生就教给家师六壬之术，说是一个月内凭借六壬之术家师便能赚得黄金五两，以作家资。后来果然应验了。家师曾对先生许诺，他年富贵，必定将那五两黄金奉还。想必，这就是家师今日所兑现的承诺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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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张玉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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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金老头却是送还了我六两金子。这多出来的一两岂不是要我帮他个忙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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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如此。”见袁珙如此说，张玉紧接说明了真正的来意。“实不相瞒，在下是燕王麾下，燕山左卫营千户，此次是奉命暗中保护燕王殿下进京奔丧。临行之前，金内典再三嘱咐我等，此次燕王进京将会多生事端，所以让我等务必好生保护。而且还特命在下先来济南府求见袁道人出手相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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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我一个老道能帮你们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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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庄先生即是金内典的旧交，又是易学大师，想比必能有益于燕王此行顺利无咎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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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听着张玉讲话的铁铉沉默不语，想了片刻，也对袁珙说道：“先生，张将军之言有些道理。自当今圣上立藩之日起，反对的声音就不绝于耳。其中又尤其以儒林士子与开国将帅们的反对之势最大。如今皇后大丧，藩王们势必要回朝哭灵，这就有可能让人有可乘之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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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珙瞥了一眼铁铉，冷冷地说道：“鼎石，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你难道不是也反对皇上设立藩王之事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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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惊讶地看着铁铉，而铁铉也点了点头表示承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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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如此，但在下也从来都是支持皇上限制骄兵悍将的。此时藩王们回京，率先发难的必然会是老将帅们。万一真的做出些什么骨肉相攻的事，就真的不可收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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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啦。鼎石，不要自欺欺人了。”袁珙朝着铁铉连连摆手。“你该知道，此时要真出什么事，能从中最受益就是你们这些儒士。而你现在替燕王开始说话，无非是因为你老师现在是燕王宫内做内典才如此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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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误会了，在下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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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住，鼎石。”袁珙打断了铁铉。“不要为了任何人而改变你自己的本心，即便他是你的老师。毕竟，你以后的路你的老师帮不了你，对错这种事只能自己来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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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铁铉再次低下了头，一言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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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珙也不管张玉hé píng安也在场，“教训”完铁铉之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玉，突然狡黠的一笑，说道：“张将军，把你的另一个锦囊也拿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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