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草木晚离离，仿佛chéng rén似设寄。老气逼云含雾雨，空青拔地镇淮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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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的秦王朱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一身士子装扮，反复吟诵着这四句诗的王子元。只见王子元双目微闭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只有嘴在反复的念着刚才的四句诗，朱樉不免哼笑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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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去的涛涛江水奔流而逝，如同演奏般拍打在渡口的石岸上，发出了短促的低吟。时而伴着从秦地吹来的阵阵苍劲的西北风，仿佛是在催促着往来过客的起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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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樉驾马走到岸边，望了望对岸不远处，燕子矶头的应天府南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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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之上，云霓涌动。阳光穿过云霞的缝隙照耀到南京城的外城上，如同撒了一层金粉一样，使得雄伟的城墙显的更加巍峨壮观，气度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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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果然王气荡荡啊。”眼见于此，朱樉不免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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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叹什么气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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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晋王朱棡催马走到了朱樉的身边，看见朱樉望着南京城叹气，不免也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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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樉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朱棡，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声：“八千人都安顿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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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安排好了！”朱棡将目光也投到了对岸的应天府南京城处，爽朗地答道：“八千人马就驻扎在全椒县，粮草由滁州卫直接供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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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安排好了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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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二哥，母后大丧时期，我们带兵浩浩荡荡地过来奔丧合适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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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合适的。也好让父皇看看，我们这些儿子们的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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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朱樉这么说，一直在旁边闭着眼念诗的王子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嘴里也不再念诗了，而是和朱樉，朱棡一样隔着江水朝着南京城的方向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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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王子元不再念诗，朱樉又余光瞥了一眼这个面无表情的文生，问道：“怎么不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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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山就在面前，没必要再念了。”王子元也不理朱樉，望了望燕子矶头的城墙，又看了看岸边水势稍缓的江流，淡淡地说道：“过江之后，愿二位殿下依计而行，切莫让这江海之榻再变成肥水之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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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朱樉哼了一声，似是对王子元的话有所不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对朱棡问道：“老四到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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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四弟现在还在凤阳，祭拜咱爷爷奶奶的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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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朱樉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对朱棡接着说道：“老三，传令渡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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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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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嫔语气轻缓，接连唤了太子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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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依靠在龙榻旁边，似睡非睡的朱标被李淑嫔的唤声慢慢唤醒。发现李淑嫔就在自己面前，朱标连忙站起起身来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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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淑嫔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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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多礼。”李淑嫔看了一眼在床上依旧昏迷着的朱元璋，对太子说道：“太子已经照料陛下一夜了，还请回宫休息吧。这里让本宫先来照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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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朱元璋，轻轻地点了点头，对李淑嫔说道：“那就有劳淑嫔娘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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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朱标准备离开乾清宫的时候，内廷侍官急忙走了进来，跪倒在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左佥都御史詹徽，携户部侍郎郭桓，兵部侍郎王志，三人有要事要面陈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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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告诉他们，陛下身体欠安，不宜打扰。让他们三人去东宫文华殿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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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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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太监准备起身的时候，已经坐在龙榻旁的李淑嫔却急忙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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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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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吓得急忙又跪了下去，太子朱标也是一惊，转回头诧异看着李淑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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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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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嫔自己也稳了稳神，起身对太子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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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群臣久不见圣面，难道不会更加使他们不安么？何况，一个四品的佥都御史竟然能携两名二品的六部侍郎面圣，殿下不觉得很奇怪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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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淑嫔这么说，朱标点了点头，可转念一想，又说道：“可是父皇如今昏迷不醒，又如何见他们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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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嫔微微低头，思忖了片刻，对朱标说道：“这个好办，将内室门前的黄罗帷幔放下。就对他们说，皇上略有微恙。但念及家国为重，升帷问政。太子你于帷幔外主持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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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合适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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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必多虑。”还没等朱标答应，李淑嫔便对跪着的太监说道：“你去让三位大人进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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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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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李淑嫔“自作主张”，朱标虽然不同意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走出内室，让一旁的内官找一把椅子，坐到了黄罗帷幔的外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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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詹徽，郭桓，王志三人从殿外走了进来。走进殿门，看见朱标坐在皇上寝居的门外，三人都急忙撩衣跪倒，伏身参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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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坐在椅子上，看见三人中只有詹徽手中拿着奏章，其他人的手中却是空无一物，不免心头一怔。想了片刻，朱标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黄罗帷幔，说道：“陛下身体不适，不宜见人。你们有什么要事直接在帷外陈奏即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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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朱标这么说，三人又急忙朝着帷幔的方向跪拜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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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惊扰圣驾，乞陛下降罪。臣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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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从帷幔内传来了一声粗粗的咳嗦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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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不知什么意思，仍是跪拜在地上，不敢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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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也是吃了一惊，却又转念一想。对跪在的站外三个人说道：“陛下让三位都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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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谢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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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詹徽，郭桓，王志三人从地上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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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大人有什么要事要急于奏承陛下，现在就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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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桓与王志两个二品的侍郎都站在詹徽的身后，低着头，也不进奏。似是在等待着四品的詹徽先领个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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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徽也当仁不让，朱标刚刚问完就朝着太子朱标奏道：“启奏陛下，启禀太子，臣左佥都御史詹徽要弹劾秦王，晋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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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詹徽将手中的奏章承起。一旁的内官急忙接了过来，交给太子朱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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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詹徽说要弹劾秦王与晋王，朱标也并不意外，只是一丝不悦挂在了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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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皇让自己几个弟弟带兵就藩以来，反对之声就不绝于耳。无论是自己面前，还是父皇处，弹劾的奏章都一直络绎不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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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朱元璋的态度，朱标并不十分清楚。但对于朱标自己而言，仁慈的他十分反感这种离间亲情的失去，甚至有些嫌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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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从未将这些言论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些无非是那些死读书的儒生夸大其词而已。但让自己没想到的是，这种言论并没有因自己的无动于衷而销声匿迹，反而是越来越普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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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自己东宫的班底，后来又是舅丈蓝玉等一批外臣，现在终于轮到了朝堂之上的六部九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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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也不继续问詹徽，接过奏章，打开一看。朱标发现奏章上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写着密密麻麻，规规整整的“书法作品”，而是只写了十六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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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虽鞭之长，不及马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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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反复看了看奏章上的十六个字，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突然站起身将奏章摔到地上，怒斥面前的詹徽，说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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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平时文弱的太子竟然发怒了，郭桓与王志连忙又跪倒了地上，不敢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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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徽却没有慌神，似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保持着低头揖礼的姿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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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大丧未毕，你们就来离间天家骨肉，是何居心！”说罢，朱标又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奏章，指着上面字责问詹徽道：“什么叫松柏之下，什么又叫不及马腹？谁是松柏？哪个又是马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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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朱标出离了愤怒，将奏章再次扔开，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三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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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桓与王志依旧不敢抬头，甚至把头埋得更低了。只有詹徽慢慢地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发怒的朱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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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二人相反，看见朱标盛怒如此，詹徽却也并没有害怕，嘴角反而是微微一笑。詹徽心中隐约有些感觉，朱标并不仅仅是因为弹劾藩王而变得如此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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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章上的字，似乎触动了朱标自己的伤心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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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片刻，詹徽再次试探地答道：“启禀太子殿下，臣詹徽自是来弹劾秦晋二王的。不过，郭，王二位大人却是向殿下您面陈机要的。殿下何不先问过二位大人，再决议如何处置微臣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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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瞥了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后面的郭桓与王志，语气稍缓地对二人说道：“二位大人起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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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殿下。”听朱标这么说，郭，王二人才慢慢地又爬了起来，却依旧手抖得不能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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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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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桓与王志不只是没听清朱标问的话，还是尚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竟然依旧不开口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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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见身后有人奏陈，詹徽轻轻地咳了一声，郭，王二人才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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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启禀殿下，臣兵部侍郎王志有事起奏。秦晋二王自藩国赶来奔丧，共带兵马不下万人，现住驻扎在应天府界滁州全椒县内，由滁州卫所供给军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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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王志这么说，朱标的心中一怔，慢慢地从刚才的愤怒中冷静下来，接着问道王志：“滁州卫的指挥使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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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滁州卫指挥使是永平侯谢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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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他明白了为何滁州卫会不经过兵部审议便敢直接供给给秦晋二王军粮物资了，这全是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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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永平侯谢成正是晋王朱棡的泰山岳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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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陷入了沉默，一丝奇怪且恐怖的想法划过了自己的脑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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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朱标沉默不语的时候，另一旁的郭桓也急忙上前回话道：“启禀殿下，户部昨日核查各省府州县的秋粮上纳情况。西安府与太原府两府内的州县所缴纳的秋粮与实际应缴纳的秋粮差了一百二十多万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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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似听非听的朱标被郭桓讲出来的数字给惊到了，诧异地向郭桓问道：“差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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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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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明岁赋也才两千余万担而已，秦晋二王的藩国虽然可以收缴当地府内的钱粮以充己用，但这竟然能多扣一百多万担粮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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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朱标说的是秦晋二王克扣纳粮，而并非是说当地的布政使，一旁的詹徽又笑了笑，似是无意地插了一句话，说道：“可能秦王与晋王的府上人多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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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立刻转过头看着詹徽，眼神中充满了惊异，甚至还有些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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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朱标没说话，三位大臣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殿内，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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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寂静持续的可怕，以至于黄罗帷幔内的李淑嫔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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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还是朱标先打破了沉默已久的寂静，走到一旁，重新将自己仍在地上的奏章捡了起来，反复地看着上面的十六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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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人，王大人。”朱标边看着奏章，边对郭，王二位说道。“二位大人先回去吧，你们陈奏的事情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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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等告退。”听见太子殿下放自己走，郭桓与王志不免长舒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行了俯首揖礼边离开了大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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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二人离开后，朱标拿着奏章，慢慢地走到詹徽的身边，轻声地对他说：“詹大人，我真的想杀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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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太子轻声地如此说，詹徽又是微微一笑，也轻声地对朱标说道：“臣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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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徽故意的将太子两个字重读，仿佛还是在提醒朱标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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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狠狠地看着詹徽，再也没有往常那仁慈的面容，咬着牙保持平静地说道：“你也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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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告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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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詹徽离去的身影，朱标突然觉得，就连自己也无法在无视自己与藩王兄弟们的矛盾了。想着想着，一丝惆怅与愤恨用到了朱标自己的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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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三位大臣离开，黄罗帷幔才慢慢拉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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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嫔从内室走了出来，看见朱标一个人站在大殿里，愁怨的样子，不免轻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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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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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淑嫔娘娘啊。”朱标看见李淑嫔走了过来，再次行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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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刚才何故发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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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好。”朱标愣了愣，接着说道：“只可气这些人在母后大丧之日仍挑拨兄弟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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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李淑嫔微微低头，又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太子刚才在殿内呵斥各位大臣‘松柏之下，其草不殖’，是什么原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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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的言语过于荒唐了。”说罢，朱标连忙将手中的章奏收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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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嫔看见朱标笨拙的动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着问道：“那太子殿下如何看待秦晋二王的事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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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标本就已经心神慌乱，又被李淑嫔接连的问题问住，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答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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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娘娘，我有些倦了，想回宫休息片刻。乾清宫的事情，就暂且先劳烦娘娘了。”说罢，朱标再次向李淑嫔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乾清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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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清晨阳光明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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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正是秋天这肃杀的时分，但当晨曦从苍蓝的乾天上直射下来的时候，让人仿佛感觉另一种别与春天的生机被悄然唤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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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是御门听政的日子，蓝玉自然也不用起个大早去演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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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辰时才起床的蓝玉，穿着着一身白衣走到了院子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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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秋日里这温和且又恣意的阳光照耀，蓝玉不自主地去深吸了口早晨的清气，瞬间整个人都变得心情大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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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从云南回到京师后，蓝玉就没有一天不紧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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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胡案之后，满朝上下人人自危。更何况蓝玉自己既是收我权力的大将，又算是半个皇亲国戚。自己深处旋涡之中，更是在所难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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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蓝玉没有一天敢放松自己的神经。面对皇上，自己要保持唯唯诺诺。面对太子，自己又要时长提醒教导。面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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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文臣，自己更要不卑不亢，软硬兼施。直到近来皇后殡天，藩王进京，自己更是无一日不在筹谋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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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安排妥当，李善长也答应与自己合作，算来也是没辜负自己连日来的辛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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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身挂孝带的蓝玉不免仰面朝天大笑，似是要一下子将胸中块垒释放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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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蓝玉大笑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尚姚天僖走到了院子里来，望着蓝玉的背影也是呵呵一笑，说道：“将军。现在笑的未免早了些吧。</p>
![全帝国情敌应急指南[星际]](/cover/103/103622/103622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