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碰到了从外面打工回来的锋，告诉雨县城搬迁来了一所职业中学，并力邀雨去复读，听刚介绍，学校环境挺不错，加上没其他更好的选择，雨心动了。</p>
雨把心中的想法跟母亲说了，母亲很欣慰，心中望子成龙的愿望仍旧燃得很旺。</p>
职中校园面积并不大，房舍也不多，除了一幢教师宿舍楼，就一栋一楼一底六间教室的砖房——初中部，和一栋三间相连的平房——高中部。这是一所年轻学校，教师的jī qíng燃得正旺，即使老如退休教师者仍然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谆谆教诲，面对这些大多从农村来的穷孩子，给予了更多的同情与帮助。</p>
报好名，母亲照常会跟老师唠上一阵家常。从什么孩子父亲差不多死了，娃娃一尺二寸长就丢起，一直在外飘，一屋老小没得他指拇大点东西吃，没花过他一分钱，到娃娃跟着自己东奔西跑到处讨生活，缺少关心，胆子小，不爱说话……开学的第一天差不多全校老师都知道了雨的家境。</p>
新的环境，真挚关心，雨找回了学习自信，成绩位列前茅，得到了老师的一致赞赏。</p>
赶集的日子，母亲照常给雨送来了米菜及零花钱。</p>
母亲把米菜放进木箱，顺带整理了一下床铺，习惯性地问道：“学习落下没有？”</p>
雨轻松地说：“当然没有啦！”</p>
“娃，使劲学习，争取回回拿第一。”母亲拢了拢头发</p>
雨“嗯”了声。</p>
母亲还要絮絮叨叨的说下去，雨打断道：“我们要交学习资料费”</p>
“要交多少？”母亲盯着雨问。</p>
“三十元。”</p>
“哦，那么多！”顿了顿道：“什么时候交？”</p>
“这星期。”</p>
母亲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钱递给雨，商量着说：“娃，和老师讲一下，先交二十块，剩余的下个星期交，行不？”</p>
雨没有接，轻声道：“干脆下个星期一起交吧。”</p>
母亲没有说什么，转过话题说要去看看文校长，便朝教师住房去了。</p>
过了一会，母亲在宿舍外叫雨，雨跑出去，母亲递给他一张五十元，如释重负地说：“娃，拿资料费去。”</p>
雨始终没有接，心中忿忿的，认为母亲常把家境挂在嘴边，肯定又是说苦道难向文校长借钱了，无形中让自己在老师心目中比别人低了一等。</p>
没想到会这样，僵了一会，母亲尴尬地道：“娃，我走了，使劲学习啊！”</p>
在校园又逗留了一会，十几分钟后，雨才看到母亲背着背兜走出学校。</p>
下午放学时，文校长把雨叫到跟前，掏出五十元递给他，说是雨母亲转给他的。</p>
见雨愣着、没接，文校长解释道：“钱是你母亲之前放我这点给你预备的，不是我给的。”</p>
雨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p>
职中校舍新、教学好、管理严，得到了社会好评、家长认可，来插班的学生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雨之前的校友。</p>
很巧的是，“红眼狼”第二学期也来了，他仍然顽劣挑事，由于心虚理亏对雨有所顾忌，专拣弱小的下手。</p>
初中部的男生全挤在一间寢室里。寢室里有个叫华的小个子同学，由于个小常被当众取笑打趣，他自知反抗是自招其辱，对于取笑常嘻骂而过，从不怒目以对。</p>
星期三下午，“红眼狼”班上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打蓝球，便提前十几分钟进宿舍吃了饭，当别人就餐时，他却在挖鼻孔，华在他一米开外坐着刨饭，“红眼狼”挖出一坨鼻屎粘在手指上，向华瞄了瞄，嘿嘿一笑，说：“华毛，看招，给你添点菜。”</p>
华还没反应过来，一大坨绿稠稠的鼻屎不偏不依的飞到了饭盒里，华嚼着饭菜，嘴里含糊不清的笑骂道：“红眼狼，你妈x！”忙站起来找垃圾桶去了。</p>
雨刚好咽下最后一口饭菜，看着眼前一幕，新怒旧恨一并涌向心头，扔掉饭盒，抄起床头用来挑米的木棍，卯足劲，大喝一声：“红眼狼，杂种，欺人得很是没！”便朝他砸下。</p>
“哐当”一声，木棍砸在了“红眼狼”头上方床架上。</p>
对方吃惊不小，心里庆幸刚才那一棒没砸到头上，惊魂未定地愣在那里涎笑：“开个玩笑，用不着生那大的气嘛。”没有愤怒，也未还击。</p>
当下形势今非昔比，“红眼狼”刚来，脚跟没站稳，没有难兄难弟，也没有社会混混撑腰，雨既备受老师的喜爱关心，又深得同学们认可与拥护，所以这事就像一粒沙尘掉进水里，没起波澜，很快平息过去了。</p>
为了维护校园治安，防止社会青年进学校滋事，学校成立了以高中部为主要力量的护校队，每人配一支手腕粗、手臂长的木棒，晚自习后分批次在校园内外巡逻，护校队的成立，确实给校园带来了平安，但也无形中滋长了部分队员的威风与暴戾。</p>
高中部医师班有一个叫琴的姑娘，十七、八岁，模样俊俏，白里透红瓜子脸，笑起来俩酒窝，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唇薄而有弧度，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部位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好身段，正是含苞欲裂时，真乃美人一笑百媚生，男人看了简直要酥到骨子里去，没想法那肯定是木头的！可大家都知道，护校队队长彪对她很关心，校内没几人敢打她主意，可校外一** “蜂蝶”照样涌动而来。</p>
武大郎从牢里出来了，脾性一点没有变，得益“红眼狼”的热心奉献，风闻了琴的美貌，便不辞辛劳从相隔九里十三湾的地方来了，并且深深地迷上了她。</p>
一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刚下课，武大郎又来了，他头梳中分，上身内罩花衬衫、外披短皮褂，下身一条紧身红色长裤；后面并排两人，一人头发绯红，倒立朝天梳着；另一人左半边头发剃光，右边长发却盖住了右耳。</p>
武大郎前脚还未踏进铁门，看门的老汉从门卫室里仰起头，喝问：“又是你们几个，来搞那样？”</p>
“找个人。”“半边”不冷不热回答。</p>
“这么晚了，莫进来了！”</p>
“老头，行个方便，哥仨进去一下。”“红毛”接过话茬。</p>
“进去搞哪样？看你们都不是哪样好人！”听到老头两字，门卫板起了脸。</p>
“老头，拽个哪样？……”“</p>
半边”的狠话还没说完，武大郎便接了过去：“大爷，抽支烟！”并递上了一支“中华”。</p>
门卫本不想接，可武大郎没缩手，只好接过来随意放柜台上了。</p>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门卫板着的脸松驰了下来。</p>
武大郎掏出火机凑上去，示意门卫点上，老汉摆了摆手，说：“学校有规定，不准外来人员随意进出，我只是按规矩办事。”</p>
“我表弟到这里读书，个多星期没回家了，姑妈怕他饿着，让我带钱来给他。”武大郎解释着。”</p>
“你表弟？叫哪样名字？”</p>
“我表弟…他叫…嗯…他们喊红肉眼的那个。”</p>
“红肉眼？就是有只眼睛坏了的那个？”显然，门卫对这人很熟悉。</p>
“对，就是他，家里穷，从小把眼睛摔坏了，没钱治，就那样了。”</p>
门卫听了，觉得可怜，便道：“哦，是这样啊！那你们快点出来啊！”</p>
武大郎三人进得校园，径直奔向医师班。</p>
校花琴正和同学调侃，笑得婀娜多姿、梨花乱颤，武大郎仨一进门，看得眼直直的。</p>
“都说些什么来着？这样开心！”武大郎走进过道搭讪。</p>
琴随意“嗯”了一声，又接上了之前的话题。</p>
“我也说个听听，怎么样？……”</p>
没人理他，武大郎自顾自地说开了：“赶马的叫马夫，开车的叫车夫，练武的叫武夫。”停了一下对着琴道：“那付帐的该叫……？”</p>
见琴没反应，便哈哈一笑，道：“答不出来了吧！要是你能答出来，我立着走三天！”</p>
正好这时，护校队长彪去厕所回来，见三人到教室，心里的火气在膨胀，冷冷地道：“你们又来搞哪样？这里是教室，闲杂人等出去啦！”</p>
“呵呵，彪大队长，越来越威风了哦！”武大郎打笑道。</p>
“不听打招呼是没，要是出了哪样事，你各人负责！”彪队长根本不吃他那套。</p>
“来了咋个的，学校又不是你家修的？” “红毛”眼睛瞪得圆圆的。</p>
彪队长坐在琴后面，刚好要经过武大郎，过道并不宽，两人都没有侧身，彪队长身体魁梧得多，武大郎被挤撞到了桌子角上。</p>
武大郎站直身子，嘟囔着：“哪样意思？x你妈，要打人是没？”</p>
“打你咋个的，”彪队长反身就是一拳。</p>
武大郎身小灵便，上身后仰便闪过了，随即跨前一步擂了一锤，刚好擂在彪队长的腹部。</p>
彪队长趁机大喝一声：“兄弟们，有人到学校撒野，抄家伙去！”</p>
其他同学正想围过来帮忙解围，听到喝声，立马跑向门卫室去了。</p>
见情况不妙，“红毛”和“半边”对视了一眼，并同时向武大郎眨眼暗示后，拔腿跑出了教室，武大郎怕在美rén miàn前丢了面子，犹豫了一下，听到外面有了叫喊声才跑。</p>
武大郎一动，彪队长便伸手去抓，手从肩膀滑开，武大郎已经到了门边，远处拿着木棍的队伍正朝这边赶来，彪队长飞起一腿，踢在了武大郎的后腰上，摔在了教室门外。</p>
赶来的“棍棒”离他仅三、五丈了，连滚带爬地刚站起来，第一棒已经击了下去，武大郎一侧身便打在了手臂上，一个趔趄又摔倒了，顺势一滚躲开了两棒，棍棒如影相随，“啪”、“啪”、“啪”三棒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背上、臂上、头上，武大郎身体才爬起一半又滚到了一边，棍棒似暴风骤雨，一阵急过一阵，目标越来越迟缓，噼啪声越来越密集，从校园的东南角挣扎着摸爬到西北角，眼晴、耳朵、鼻孔、嘴巴七窍流血，爬滚几步便挨上一阵棍头，最后实在爬不动了，躺在地上只剩下四肢微微颤抖、胸脯稍稍起伏，棍棒终于停止了动作，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人快不行了。</p>
校领导闻讯赶来没多久，救护车也来了，人们七手八脚地把武大郎抬进车箱，随着“嘟啷”、“嘟啷”的鸣叫声，驶向了市里。</p>
由于伤得太重加上路程遥远，武大郎最终没能活过来，迫于压力，校长cí zhí了，“红眼狼”是这起事件的内因，被开除了。</p>
武大娘这时才想起雨母的劝告，可是为时已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