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锋利的大鱼钩上把姚三救下来时,她的脸已经被撕裂,但她脸上留下的却只有血,而没有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个性子泼辣,而又让人见识到她坚强的少女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把胸中最后一口气吐出来,旋即玉体冰冷,生机消逝。
逃!
跨院的高墙在吱吱作响。
高飞鹰沉吟道:“三只手做饵,引来了姚三。”
张大真解下大氅,披在少女冰冷的尸体上,看着她,他心里升起一股悲戚,刚刚还在拌嘴的少女就这么死了?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愤怒,一个少女在秋风中活生生的被挂死在池上,当她看着自己濒死的爷爷,看着池底下那些尸体盘涌的密发时,她的心情到底如何?把她置于此地的人又是多么禽兽不如!
人总是以为自己的理智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但事到临头,谁又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张大真豁然站起,从枯树上折下一根一端尖锐的树枝,冷声道:“姚三也是饵。”
高飞鹰在这种时候竟然笑了出来,道:“咱们两个不正是咬钩的鱼?”
“轰隆!”
在跨院的高墙倒塌的同时,正院中心的三道高墙也同时倒下,灰漫暗夜间,马嘶辔铃声就从升起的灰尘后传了过来。
三墙齐塌,连院内的树木也被斩断拖走,一条窄长平坦,两边有高墙耸立,正适合骑兵冲锋的长道就从二人所处的这个跨院延展出去
蹄声沉重,如闷雷自耳边响鸣。
高飞鹰紧握着手中的剑,道:“你猜是哪路骠骑?”
“笃笃笃”,声音越来越近。
高飞鹰的头上竟然隐隐露出汗水。
张大真沉声道:“这种低沉的蹄音,只有塞北的草原马才能踏出。”
八颗马头先从灰尘里冒出来,接着就是雄壮健硕的马身,粗壮的马腿;马上坐着的都是手持弯刀,朴刀,长刀,甚至大槊的人,这些人常年骑马吹风,腿已弯曲,脸膛的红色与张大真脸上的红色不可同日而语。
秋夜泗水冷风如刀,这些人却都敞开胸膛,用炽热的心跳迎着这透骨的凉风。
他们吐出热气,用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看着两人,喉里发出一声声不似人类发出的嚎叫。
高飞鹰放声大笑:“鞑狗!来!”
远在关外,后金的女真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有草原马可骑,这些他都不问,不想。
那把剑被他握的很紧,长长的剑柄上那一尺长的利刃闪烁着寒光,他不发一言,现在只想一件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沉默的shā rén,沉默的思考,这正是能在辽东做夜不收活下去的资本。
论活下去,高飞鹰当然比谁都在行。
这八个鞑子虽然没有武功,但看他们身上那股彪悍的气质,绝对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角色,若是让八名武师与他们打,结局一定是他们获胜。
更别提他们还在冲锋,八匹马在这种狭小的地形携带着的势头力量足以摧金断玉。
就是高飞鹰张大真也不可硬抗。
但只能硬扛,因为两边的墙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早有埋伏好的火器伸了出来搭在墙头上,火器,再厉害的高手遇到这种东西也要退避,虽然这时火器没有准头,但现在越上墙头无疑是拿自己的肉身去堵枪眼。
高飞鹰咬牙大声道:“你切不可动手,否则你体内毒性反复,此生再难治愈。”
张大真原本是站着的,此刻居然坐下来,箕踞在地上一言不发,好像真的听从了高飞鹰的建议,让他帮自己挡枪。
布满火器的墙外传来一声嗤笑:“原来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哈哈哈。”
这声音轻佻,隐约中还带着尖利,极为难听,像是被卡住嗓子的公鸭叫。
高飞鹰冷笑大声道:“你现在想笑就尽管笑,就算名册到你们这群腌渍货手里,你们也就是蚂蚱。”
张大真接口道:“还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墙外那人并不动怒,反而发出阵阵阴测测的怪笑,道:“把人给他扔进去!”
一个纤弱的人影就被人从墙外扔到墙里,砸到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那是个女人,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尽管那双眼睛里已毫无光泽,仿佛无生气的泥沼。
以往她只是眼睛毫无生气,现在她则是整个人毫无生气,她躺在那里就是一具死尸,活着的死尸。
她的下身被褪得不着片缕,下体一片狼藉,上身的衣衫被人撕碎,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
她本来洁白无暇羊脂玉般的身体现在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肉!
身体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她的心让她变成了一块木头,任人摆弄的木头。
泪水流干的脸上,也只剩下僵硬的麻木。
墙外的桀桀怪笑更刻薄:“这个盲姑真是够滋味,我手底下兄弟可都尝过啦,啧啧啧,高飞鹰,你怕是连她的手都还没摸过吧”他说完,墙外端着火器不敢露头的手下也都发出阵阵哄笑。
高飞鹰的身体却像铁塔一样扎再地上,他当然想立刻就提剑冲出墙外,杀绝那群畜生;他当然想此刻紧紧抱住唐花蕊的身体,轻声抚慰她说一切都会过去。
但他仍然站在原地,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做之前所想的任何一件事,这八个人手里的兵器就会毫不留情的收割这院里剩下三个活人的头颅。
他的手握的更紧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他脸上没有笑,这个时刻都带着笑意的男人,岂非已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冷如冰霜的脸上那悲怆的眼睛显示着内心的折磨几近让他崩溃!
骑兵的冲锋近在咫尺,就在这个时候,火器响了一排,马嘶声响了一阵,接着,就看到高飞鹰的身形“腾”地消失了。
高飞鹰很快,快极了!你几乎看不到他出剑,收剑,当然也就看不到他是怎么shā rén的。
火绳爆豆般的枪声刚歇,八个坐在马上的人有三个伏在马背上,看不到伤口,但的确已经死了;有三个一条腿挂在马镫上,另外半边身子耷拉到地上,脖子上都有一道浅浅的剑尖刺出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足以致命。
但这也正说明了能在眨眼间杀掉六人的高飞鹰到底有多快!
还有一个人被高飞鹰提在手里,身体垂在他的身上,他还站在原地,那里当然是火力集中点,所以这个他提着的鞑子背上全是替他挡下的子弹。
还有最后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好像罗圈腿,看上去也好像脸膛赤红,但他绝不是鞑子,也绝不太会骑马。‘
因为他的马已被他压垮,他手里的wǔ qì已被他扔掉。
他当然不是鞑子,而是一个有名的高手,躲在八人最后,他自认为以自己的身后足以趁乱袭杀高飞鹰,他的身手绝不算差,对付情绪有了波动,又是硬扛八匹冲起来的壮马的高飞鹰,他的出手更是万无一失!
他拍下的那一掌足以把铁球拍成铁饼,这一掌就停在高飞鹰后脑三寸的位置,再不得寸进。
一根树枝就插进了他的喉咙里,他之所以眼球还能转动,脸色还能发白,是因为这树枝没有拔出来。
他动一步,就死。
他没有动,拿着树枝的人动了,如同一团幻影,飞快的冲向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