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昨夜鬼谷子待李弘走后,回到房间,思绪万千,不得入睡。
只好再次回到庭院之中,秉烛观月,独自饮茶。
“如此机敏心思,针砭时弊,入木三分。想我在此弱冠之年,也不及他多矣。”
“膑儿与涓儿的往事还历历在目,令人扼腕痛心啊!”
“当年,我更加中意于膑儿,导致其受涓儿忌恨,而后惨遭陷害,身体残缺,虽报此大仇,却再不复往日风姿,向道之心顿竭,止步于知道之境。”
“而弘儿更甚,年纪不过弱冠,却已经经历家破人亡,亲人离散之苦。及奸臣陷害,君王不恤,人心残酷之酸辛。”
“若不及时舒解,恐于弘儿学业无益,步膑儿后尘!”
“可如何解决呢?”
“难!难!难!”
想到此处,心中更是郁闷,百无聊赖,闷口一杯浓茶。
灵儿正欲关门入睡,看到庭院烛光闪烁,有些好奇,披上一件衣服,就走出房门,想看看谁那么晚还不睡,在园中逗留。
走进一看,竟是爷爷独身一人,在此端坐,喝着闷茶,一口接着一口,还唉声叹气说道:“哎!这可如何是好?”
浑然不知灵儿站在身后。
灵儿有些好奇,心道:“爷爷今日与李弘师兄相谈甚欢,怎会如此愁苦,所谓何事?”
打招呼道:“爷爷,已近凌晨,为何还不睡,在此唉声叹气,独自一人喝闷茶,师兄呢?”
鬼谷子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一看是孙女灵儿,笑道:“是灵儿啊!怎么还不去睡觉?
”
“爷爷,你还说我,您不也没睡。”
“额!”被问噎住了。
灵儿这才解释道:“我本来要睡的,正要关门的,看到院中有亮光,一时好奇,来看看。”
“这才发现是爷爷您,话说,爷爷您怎么还没睡嘛!老人家熬夜,对身体不好,快去睡!”灵儿督促道。
“爷爷为你师兄的事,睡不着啊!”
灵儿疑惑道:“李弘师兄?”
“李弘师兄怎么啦?”
“平日里看你们俩,聊的挺开心的啊!”
“不是这个,而是心病。心病难治啊!懂吗?”灵儿这才明白。
“爷爷,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啊!”
鬼谷子突然问道:“灵儿,你李弘师兄除了跟我学习之外,平日还做什么?”
“嗯,我想想。”灵儿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瓜,歪着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是读书,钓鱼,写字,作画,哦!对了,休沐日每天清晨都会去清扫墓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清扫墓地?”
“哎!这就是根由所在啊!心魔不除,后患无穷啊!”
灵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一头雾水。
鬼谷子细细为她讲道:“你师兄实乃良才美质,就是爷爷我,在他这般年纪,也是远远不如”
“真的吗?”灵儿听到爷爷夸李弘,一脸喜色,急忙追问道。
鬼谷子看到孙女一脸痴迷,心叹女大不中留,无奈道:“真的!”
灵儿心露得色,为李弘得到爷爷称赞,感到高兴。心想:“哪怕是孙膑师兄也没得到过如此之高的评价呢!”
鬼谷子继而叹惜道:“然而你师兄虽才华横溢,但深陷仇恨之中。如此一来,学不为天下苍生,反而可能因仇恨,为敌所用,害人害己,遗祸将来啊!”
“必须使你师兄淡漠仇恨,行事以理,处事以公,才可明哲保身,得报大仇。亦可保境安民,匡扶社稷。定国安邦,保境安民,此乃鬼谷收徒传业之宗旨,不可违背。”
“而今,看你师兄平日,除见到你我,态度温和可亲。余时皆郁郁不乐,恐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爷爷,正是为此事为难。却又找不出解决之法,因此独酌至今。”
于是,又倒了一杯浓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灵儿也心疼道:“师兄之所以有今日,都因为小人作祟,害死师兄至亲。师兄心中有积怨,本来是人之常情。”
抿抿嘴,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师兄中正守义,本性纯良。相信师兄必不会乱杀无辜,祸乱天下,使我们鬼谷一脉成为天下罪人的。”
鬼谷子点头道:“你师兄的性格秉性,我还是心知肚明,满怀信心。”
“然世间中事,并不是非此即彼,如此简单的。反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事例古外今来,屡见不鲜。”
“其实,爷爷并不怕你师兄其心如石,杀伐果决,这是为将之道,无可厚非。为师担忧的是,你师兄将来被仇恨蒙蔽,成为他人手中刀,不仅shā rén,还会害己啊!”
“啊!那可怎么办呀?爷爷,你帮帮师兄可好?”
灵儿急切恳求道,心中甚是为李弘担忧。
“心病仍需心药医,只是这味药,可是难寻,哎!”鬼谷子言道,亦是脸露难色,一筹莫展。
“药?”
“世间若有治心病的药就好了!灵儿即使费尽千辛万苦,也要解除师兄内心痛苦。”
灵儿一脸坚定,信誓旦旦道。
突然,鬼谷子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就直勾勾地盯着灵儿看,脸上露出神秘而又带有一丝猥琐的笑容。
“爷爷,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好尴尬的。”发现爷爷一直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灵儿不满道。
“你就是那味心药!”
“什么_爷爷,您说,心药有了!在哪里?我去帮师兄找回来,好为他治好心病。”
“嗯!心药,远在天边,尽在眼前。你找找看!”
鬼谷子故意逗弄者孙女,饱含深意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不在转移视线,像是观摩一件稀世珍宝。
“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野花,什么都没有啊!”灵儿疑惑道。
“爷爷,你骗灵儿吧?院子里哪有草药!”灵儿满脸的不信任,露出一丝丝埋怨。
“呵呵!”鬼谷子用手指了指灵儿,笑道:“这不就是吗!爷爷从来不骗灵儿的。”
灵儿这才明白过来。
“爷爷是想我和师兄哎呀!羞死人了,爷爷真是老不羞,就会捉弄人家。”灵儿脸色通红,心中忐忑不安道。
鬼谷子又倒了一杯茶,而此时,不再是愁眉不展,而是一身轻松,面露得色地一饮而尽。
“好茶!””鬼谷子赞道。
看着孙女一脸尴尬,局促不安而又红彤彤的脸色,不禁地哈哈大笑。
看到爷爷看自己笑话,顿时羞恼道:“爷爷真是多管闲事,硬要撮合师兄和我,再说再说爷爷你还不知道师兄喜欢不喜欢灵儿呢!”
灵儿说完,红润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知道孙女脸皮薄,鬼谷子便不再逗她了,继而一脸正色道:“灵儿,你实话实说,告诉爷爷,你对你师兄感觉怎样?”
灵儿听到爷爷如此直白的询问,不好回答,便委婉道:“师兄是个好人,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她。”
“哦!是吗?”
看到孙女躲闪的目光与狠狠捏着衣角的双手,轻笑道:“何等好人,说来瞧瞧!”
灵儿见躲不过去,硬着头皮答道:“师兄他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文能入相,武能沙场,文武双全。确实是天下难得的好人。”
“嗯!”
“灵儿的评价很中肯吗!此等夸赞,真不相信是出于灵儿之口!”
鬼谷子扣了扣耳朵,故作耳朵听不清,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灵儿又羞又气,朝着鬼谷子扑去,揪了几根胡子。
“哎哟哟!轻点儿,别揪了,爷爷投降,投降好不?”
“看你再羞我,我就拔光你的胡子,哼!”灵儿娇蛮地看了鬼谷子一眼,心道。
有些心有余悸的望了灵儿一眼,抚着剩下的胡须,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说道:“灵儿,爷爷知晓你心中爱慕你李弘师兄,你不用遮遮掩掩。平日里,你对你李弘师兄关心之至,比对于我,呵呵,相去不远,爷爷早已心知肚明。不过,爷爷还是想问一句,你可愿意与你李弘师兄结为百年之好。”
看着爷爷一脸关心,灵儿感激道:“爷爷,孙女的确爱慕师兄,愿与他一生相伴,结为夫妻。但”
鬼谷子应道:“平日里,你俩相敬如宾,从未对彼此露出半点情意。你是怕你师兄不喜欢你,是否?”
灵儿红着脸嗯的一声,算是回应。
“呵呵!”
见猜中女儿家心事,鬼谷子老怀大慰,宽心灵儿道:“弘儿此人外冷内热,内心敏感,他不是美人恩重,不思报答。而是,呵呵,跟你一样,出于弱冠之龄,对于情感一事亦是懵懂,怎会明显动情,告知于你。”
“然男女情爱,亦是有迹可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为动情之兆。你细细回想,弘儿为你不致辛劳,不顾君子远庖厨之说,与你共同做食。每每上山,必仔细搀扶,帮拿物品。你师兄非是不懂女儿心事,而是早与你情根深种,只待水到渠成了。”
“由此可见,弘儿豁达真性,实乃世间女儿之良配,灵儿愿嫁否?”
灵儿红着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声音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