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历史上记载的战国末期,而此时的天下形势看起来似乎已经十分明朗了。
秦国自昭襄王起,依照相国张仪的远交近攻的国策,结好齐燕,而相机攻略三晋及楚国,在昭襄王在位的几十年里,秦国开疆拓土数千里,囤地安民数十万,大大增长了势力。
而传位到秦王嬴政,更是加快了统一天下的步伐,东出伐韩,伐赵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韩赵两国实力大大衰退,而楚国则是经白起帅军三十万兵分两路,一路于蜀地直下楚国国都,一路经陆路连连进攻,而猝不及防的楚国,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实力威望大不如前。
齐燕两国本为世仇之国,燕国为边陲小国,人少力微,兵少将寡,常常遭受齐国威胁,而由于齐国曾为各国文事兴盛之所,百姓深受文明大化。
而与其相邻的燕国则是莽荒之地,文化不通,国民愚昧无知,因此备受齐国冷眼,极为不屑,即使对战也不以常规,而是残忍无道,令人发指。
但凡齐军过境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因而燕国百姓深深忌恨齐国。而经燕国国相苏秦拜六国相印,整合大军攻伐齐国,齐军势弱不能抵挡,数千里疆土也是被列国搞得满目疮痍,伤痕累累之后,齐燕两国更是仇恨加深,不能消解,彼此都整合重兵,囤积于边境,两国遥遥对峙而没有丝毫退让。
但齐国作为曾经的大国,也不是不曾警惕秦国的野心,只是西有三晋诸国抵挡暴秦,秦国不能狂飙突进,料定自是可以安枕,而齐国又与三晋签订了盟约,彼此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因此更是无需担忧,一方面一心一意地发展经济,增强国力,另一方面则是整军备战,随时地讨伐燕国,报此一箭之仇。
而齐国的态度也正是秦国所想看到的,齐国现今只是有些惫懶,全国上下人浮于事,但随时可能醒转,因而秦国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灭掉三晋,打开通往齐燕的通路。
依照秦国相李斯对天下时局的整体谋算,如今三晋之首首推魏国,魏国不除,则秦国没有一个稳定的战略通道,必须时时准备面临魏军的威胁。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来看一下魏国的地理位置,就知道此间端倪。
据今天来看,魏国统辖的范围大概是现今的山西省南部地域,河南省的北部和中部偏东地区,而我们仔细分析可以得知,此处为现在的黄土高原地形区一部分和黄河中游平原的一部分。而魏国就像楔子一样插进秦国所掌控的关中与齐燕两国所占据的河北之间,是整个中国北方的要冲。
而战国初起时秦王问计,当时的商鞅也是力主首先攻魏;而我们也知道在日后的楚汉相争的战争中,汉将韩信略定北方,也是从山西开始的。
但山西内部的地形,可是十分的从综复杂。一条汾河贯穿南北,可其间大小山脉交错纵横,使得山西的地势十分利于防守,当然也容易各方实力割据一方,然而山西一旦统一起来,由于它四面均易守难攻,就成了一个处于优势地位的战略地带,而魏国西境恰恰处于这里。
本来有赵国存在,魏国只需防守西境,但秦赵长平一战后,赵国四十万成年男丁被坑杀,无奈败退,极力防守国都邯郸,又邯郸城破之后,赵国退守代雁门,秦军自西自北两个方向紧逼威胁魏国,魏国无奈陷入了两线作战,而北方的匈奴人的时不时地来打打秋风,更是让魏国北方的形势雪上加霜。
但所幸的是,魏国大部疆土尚在,而新魏王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兵精粮足,国力日长,再加上地利的优势,对付秦国尚且有一战之力,勉可自保。
而此时的秦宫大殿,早已有大批的将领和官员聚集议事,时隔半年之后,想必秦国又开始露出它凶狠无比的獠牙。
大殿之上,各班文武站立两排,显得十分严肃庄重。细细数来,坐于正中的是为秦王嬴政,左边一排自前往后分别是相国李斯,大宗长赢黎,太宰仲熹及一干文官,而右边则是百战军神,大良造王翦,新进的小将,拜为不更的李信,总计有十数人相继而排。
秦王嬴政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现如今我王军诸事已毕,可以为寡人去夺取他过疆土了!王将军,大军调动的如何了?”
王翦听到秦王传唤,不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去,恭敬回禀,“回大王,我王军现已调动完毕。我王军三十万,由蒙恬将军为主帅,在西境与魏军对峙,凭借兵多将广,有十万人的巨大优势,应该可以攻克岐厢。”
“嗯!”
“只是那魏国守将骧棱有些难缠,虽然有兵力的优势,但恐怕难以短时间攻克。万一旷日持久,恐怕齐楚两国定会有所动作。”
尽管对王军的实力很是满意,但秦王对于能否攻克魏国岐厢城还是有些忧虑。
在一旁闭目沉思的相国李斯这才施施然地走上前去,向秦王献计,“大王,臣早有一计,定可破魏!”
秦王大喜,忙示意道:“爱卿快快告知于寡人!”
群臣听到李斯早有妙计,也是有些好奇,于是静静地驻足倾听,听到此中妙处,秦王和群臣不由得大呼叫好。
其后,秦王又询问了太宰关于粮草辎重的问题,见一切具备,只欠东风,便早早的结束了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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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百里之外的岐岐厢,魏将骧棱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在此驻扎,高耸的城墙上箭林阵雨密布,数不清的士兵们站立在城墙之上,宛如挺立的标枪一般,直刺天空。一抹残阳的映照在士兵们的脸上,照射出他们身上古铜色般的坚毅,威武,雄壮。
岐厢,作为魏国西部边境最大的门户,黄土之上,沟壑之间的多次修缮加固的城池,它的重要性无需争辩。而魏将骧棱作为已经驻守西境十五年的边陲重将,也自是有一番过人的本事。
在其手下有一只经过他亲手训练的特殊的军队,编制为两万人,快速行进和山地作战,都堪称是一支精锐之师。
这不,在岐厢不远处的左翼门户羚骐不知什么缘故,昨日里那里的驻军副将突然传来消息,守关将领筱鸶无故失踪,为求万全之计,请求派得力将领镇守。
由于羚骐路途遥远,普通军队行进迟缓,短时间难以赶到,而且羚骐作为岐厢城的左翼
,有着相互策应,负责暗地偷袭,断敌后路的任务,断断不容有失,因而主帅骧棱只好派出这一支山地军,令其主将瞿赫快速支援。
本来主帅骧棱认为只是一次秦军的暗杀,筱鸶必然已死,羚骐城还在自己手中,只要派人去稳定军心变好,但即使派出军队去接管羚骐城,他仍旧心有不安。深知秦军狡诈无比的他,料定应该不是暗杀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后招,只是他苦思良久,没有得到结果。
“哎!秦军此举到底为何?”
主帅骧棱胸中憋闷,在城楼上视察,不时地遥望纵横的远山和渐渐落下的夕阳。
但令其疑惑的是,远方山谷间,忽地军马长嘶,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貌似是一支大军在行进。
“难道是瞿赫将军回来了,不太可能吧?”
有些惊疑不定,魏将骧棱在城楼上仔细地观察,这才远远地发现,一杆“蒙”字大旗之下,一群黑衣黑甲骑兵和步兵正在飞快地朝自己这方杀来。
“是秦军,快快起来御敌!”主帅骧棱大惊,急忙纠合众将,叫起守城士兵,准备迎敌。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主帅骧棱紧张地调度兵力,准备防御秦军的进攻之时,一个小兵慌张地禀告道:“将军,南部城门又有秦军攻来了!”
“什么_”
岐厢城分西门和南门两处门户,其中西门无险可守,直接面对秦国,只有旁边临近的右翼孤城町焘互相策应,而西门则是通往羚骐的门户,由于羚骐位置险要,易守难攻,如果秦军来攻,魏军自可派出一支骑兵自西门出,绕至秦军背后偷袭,起到缓和大军压力的作用。
但如今,西门被攻击,那岂不是没有一丝战略缓冲的余地了,只能和秦军一决高下了。
事出突然,有些捉摸不定,主帅骧棱只好令副将闳偨暂代,自己前去查看一下,便带领一队护卫来到了南城。
这才发现,旗号显示的是“筱”,领军前来的是魏国羚骐的守关将领筱鸶,而他旁边则是秦军将领杨令弧,乃宿将杨端和之长子。
主帅骧棱这才恍然大悟,在城楼上,怒视大骂,“我道为何你无故失踪,原来,你竟然已经投降了秦军!”
“将军小心!”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箭矢,一个护卫用身体挡住了,“疵”的一声,利箭穿透了护卫的胸膛,箭尖自一侧出来,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护卫的战袍。
“将军小心!”这名护卫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说出这句话后就脑袋垂下,声息全无。
看着自己身边倒下的忠心的护卫,主帅骧棱额上青筋暴露,双眼发红,多好的护卫啊,哪怕是多么凶险的战事,都没有身亡,如今却死于奸人的暗箭。
“真是失望啊!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卒子挡住了!”
秦将杨令弧放下自己的弓箭,失望的哼了一声,为自己没机会立上斩获敌酋的大功而丧气,毕竟如果能够斩杀魏军主帅骧棱,论功可直接封爵,官升liù jí呢。
见到自己的士兵在自己身边为掩护自己被射杀的惨状,骧棱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怒,颤抖着质问,“筱鸶,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哼哼!还能为了什么,你掌兵多年,却从未高看我一眼,哪怕我苦苦在羚骐驻守多年,也比不上一个出身山野的将军,处处被他压制,我的功劳,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难道这还不够吗?”筱鸶恨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