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很自由。
早晨跟着太阳的脚步懒洋洋的爬起来,中午又时不时的找个借口蒙头大睡,晚上会悄悄登上宿舍楼的天台安静的坐着。没有人询问,也没有人喝止。
阿正往宿舍打diàn huà找我,我一阵惊喜。他是不是还是那么的爱笑?还是已经成熟的不苟言笑?他怕是已经长高过我了,因为他喜欢着nba,喜欢着篮球。
“你还好么乔子?”
阿正问的第一句话让我差点哭出来。“还好,老样子。”
“大家都挺想你的,当初报考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这边?你看咱们几个关系好的都在这里。”
“这都一年了你才想起我来,我的分数达不到,而且家里也希望我留在本市,不去外地。”其实我实实在在的撒了一次谎,我的成绩完全可以考到跟阿正一个城市,父母只是建议我不要去外地而已,并没有干涉我报考什么学校。我知道阿正hé píng时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同学一同报考的城市,那里可以选择的学校很多,但我还是放弃了,有时候远远的不再联系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处理方式。
“我这是打听了好几个同学才知道你宿舍的diàn huà,这个周末我回家,聚一下吧。”
我的心骤然加速了跳动,同意还是拒接?没有吱声。
“乔子?”
“行吧,周六我去找你。”
周六一大早我就坐车跑去阿正家里。他妈妈忙前忙后的,不住责怪我这么久没有过来。
我说:“阿姨,忙着忙着就上了大学,阿正也不在家。”
趁着阿正去厕所的机会,阿正妈妈偷偷跟我说“阿正好像谈恋爱了。”
“哦?好事啊。”
“好什么啊,那个叫白洁的你认识不?就是你们以前班里的。”
我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着以前的同学。白洁?不就是那个戴着一付大眼镜,扎着马尾辫,满脸青春痘的女生么?我说“不是太熟,毕业以后没有了来往。以前也很少接触,那个女孩还可以吧。”
“可以什么啊,大阿正两岁,而且据说是单亲,阿正还小,不是时候谈恋爱。你这个当哥的可得劝劝他,我都说不动了,一说这事他就来脾气。你找对象了没?”
“阿姨,我还没有,不急。”
“你看你看,你比他大都不着急,他还急了呢。劝劝他。”
“我尽量吧。”我有时候不理解父母为什么要干涉这些事,有时候又特别同情父母的担心。他们在子女前行的前半生扮演的角色除了是给予了生命,更多的是在引导与督促。他们一方面放任着我们这一代的言行,一方面又害怕我们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我把阿正妈妈的话跟阿正说了,阿正果真是来了脾气。
“她就是多事,这都上大学了还管的那么多。但是你不应该没对象啊。”
“没有,也不想谈。你今天让我来不会是就问我有没有对象吧?”
“哪儿啊!有正事的。”
“我就说么,不然你也不会想起我。”
“你看你,想多了不是。一年没见也确实挺想你的,顺便求您老人家一件事。”
“跟你开玩笑的,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的事我没推辞过。”
“其实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大事,就是给你找了个苦差事。这不我二姨家的表弟,比咱俩小两岁,今年秋天重读一年初三,学习成绩不太好,求你帮他补习补习。”
“我这水平别误人子弟啊。”
“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啊,初中在学校也是前面的名次。他现在班级里四十名左右,不要求他考上咱俩的学校,起码也考个普通高中吧,不然将来连上大学的机会也没有。”
“行吧,我只能说我尽力。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二姨和表弟就在我姥姥家里,一会我把他们喊过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阿正说完,一路小跑的出去了。
正如阿正所说,我不会拒绝。从来我把他的事情都当成自己的事来办,即使是我不再喜欢他,也没有狠心拒绝的决心,因为我说服不了自己。他在我心里就如挥之不去、填抹不平的沟壑,哪怕是多年以后各自参加了工作,他让我买一盘偶像的正版cd这样的事,我也不会拒绝。
阿正的二姨领着一个男孩跟着阿正从外边进来。老远我就听见不断的嘱咐声:“我跟你讲,这是你正哥的同学,你可得好好学,不然将来哪也考不了!”
“乔子,这是我二姨,这是我表弟方杰。方杰,喊人啊。这孩子,太不懂事。”
“就是!”阿正的二姨一脸怒气,“是乔十月吧,听阿正妈妈时常说起你来着。我家方杰你就费点心,成绩不怎么好,我和他爸也没有太大要求,不求明年考上重点,普通的高中就可以,怎么的将来念个大专就凑合。要是考不上,不是白念这么多年书了么。费费心,十月。”
方杰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眼睛始终盯着一处,偶尔会偷看我一下,见我看着他又重新找一个视角盯着。
“阿姨,我只能说我尽力吧,尽力帮他往前面追一下,毕竟初三了已经。”
“行行,哎呀,这我就放心了。阿正说,在这边就相信你一个人,也就你一个好朋友能帮得了他。”
于是我便成了阿正表弟方杰的家庭教师。
阿正的二姨家离我的学校也没有几站路,方杰妈妈希望我能每晚住在他家,这样补习的时间会很多。我便在周一跟导员说明情况,离开了宿舍。
方杰每天八点钟准时到家,我会提前一个小时等在那里陪他爸爸妈妈聊天。他爸爸属于那种业务繁忙应酬颇多的男人,要么一会一个diàn huà找去吃饭喝酒,要么一会跑到阳台上吸两根烟。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方杰要不听话你就踢他,我绝不会阻拦。我说我不会打人,况且方杰这孩子内向,你打他、踢他只会让他更加厌烦和抵触。
方杰妈妈也是这个意见,她整天儿子长儿子短的,生怕自己的儿子哪里不如意哪里没伺候到,这分明是一对两个极端的父母亲。然而在中国,又有多少这样的父母!要么当父亲的严厉过度,非打则骂,要么当母亲的溺爱过度,怕孩子吃哪怕一丁点的亏。
中国式的教育和中国式的父母,造就了我们这一代被人不断指责挑剔却无法改变的一代人。
他们努力为子女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却往往忽略了孩子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他们铺垫好貌似一个远大而光明的前程,却无法帮孩子迎接在心灵路上的一个又一个波折。
下一代的我们又会继承这样的基因,传统化这种教育方式地对待我们的后人。这是一种在当今社会无法斩断的循环式,就像之前看到的一个报道,一个记者采访一个放羊娃:你为什么放羊啊?
放羊娃:为了将来娶媳妇。
记者:娶媳妇干嘛啊?
放羊娃:生娃放羊。
每个阶层都在陷入一个循环的死结。而这个死结,程序化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的思想和意识逐渐模糊淡化,直至后来或者朝九晚五碌碌无为、或者在底层劳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