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班最后一天,早晨我特意起个大早,先去附近的公园跑了一会,然后直奔菜市场,最后一天,必须犒劳一下自己。
有很多人说男人做饭属于不务正业,可我却很热衷于自己炒菜。厨房里大大小小锅碗瓢盆、各种各样的烹饪调料一应俱全,一有时间,便自己买菜来做。
当我拎着大小几包菜回到家门口,黄涛正坐在门口打瞌睡。
“臭小子,今个不是周二么?你不用上课?”
“别提了,连续迟到两天,被老师勒令请家长。我才懒得请,先出来找你玩再说。你这是去哪了,我等了一早上,坐这都快睡着了。”
“晨跑,然后去菜市场,这不,买了这么多菜。”
“你自己吃?”
“不是啊,这不多了头小猪么?”
“快快扶我一把,腿麻了。得,我今天就尝尝你的手艺。”
进了屋里,摘菜、洗菜,我在忙,那家伙的嘴跟个连珠炮似得一个劲的在说。
“我连续通宵了两宿,昨天早上还好,能爬起来。今早就完蛋了,死活不爱起来,结果到学校又迟到了半小时,偏偏被那个副校长撞见,那个三八婆,二话不说就叫我请家长。”
“看来你是家常便饭。”
“差不多吧,总迟到。真还看不出,你做饭时候挺迷人的。”
“哪里迷人了,你个小屁孩懂个什么四五六的。”
“说真的,看你切菜炒菜的动作,我要是个女生,肯定会喜欢上你。不都说么,喜欢一个人就得先抓住ta的胃,从实招来,你抓住了几个人了?”
“我?没见我单身么?光棍一个。”
“其实我觉得吧,你肯定是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女生,不然从长相个头各方面来说,都不差的。”
我想反驳,却没有勇气,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通过什么途径去解释单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是多么龌龊的词汇,而是我们的思想没有开放到能够顺利接受这个性取向的事实。
黄涛开始频繁的出入我家,拿他的话说,非常喜欢跟我在一起聊天,感觉话题很多,而且我做的饭菜很合他的胃口。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大床特别舒服,我自己一个人睡觉比较浪费。
这个男孩喜欢跟我屁股后头,不管我是公司开会,出去跑业务,他都会找个逃课的理由归来。时间一长,我还有点习惯了他这样。
“听说你要出差?去哪?”
“临市,怎么了?我不在家你愿意过来就过来,只要不把我这里搞得乌烟瘴气就行。”
“不不,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带我去,我这么大还没出过滨城。”
“我是去出差,又不是旅游,再说了你有时间么?不用上课?”
“这回你放心,早把假请好了,一礼拜。况且,你不带着我不觉得少点什么吗?我那么讨人喜欢。”
“哎哟,你可别趴我腿上,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那你就准备好吧,周一出发。”
黄涛则笑的前仰后合。
坐上去临市的火车,黄涛兴奋的一路没有安静。“十月,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
“你得喊哥,别总叫我名字,没点大小。这是你妈的原话,你不听话我告诉她。”
“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我这辈子最怕就是她,我一要有事就跟我来个生病住院要么寻死觅活的,我是受够了。”
“其实你妈不也是为你好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况且”
“打住,咱出来干嘛来了,你又给我上课听。”
我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难听进去别人的劝导,毕竟自己从那过来的,别说他这样的,现在的自己不也是依旧固执而我行我素么?其实固执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什么而这样执着,我就是这样,那个时间段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为了谁去坚持己见。就那么一天一天过着,甚至有想过结束自己,美静姐说我是因为唐米不能自拔。彼时,她已经和栋梁哥愉快的订了婚,只等栋梁哥学业有成终成眷属了。
从临市出差回来第二天,我向美静姐哭诉着,她没有安慰也没有厌烦,只是静静的听。
“不能说你和唐米谁对谁错,可能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彼此幸福是最重要的。我前几天跟唐米通过diàn huà了,他说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是。甚至两个人生活久了,被同化的生活习惯都很难改回去,包括用什么牌子的洗面奶、洗发水。但是又如何?有的人,有些时候,能彼此想念着也是一种幸福。”
美静姐说:“十月,咱班你最小,但是我总感觉你比那些男生都要成熟,所以当初选男朋友的时候我还一度把你当做候选人。后来宿舍姐妹研究你说你不近女色好像,我也发觉咱俩脾气不对路,就选了栋梁。”
我把我和冬和阿正和方杰的事情通通告诉了美静姐,美静姐最后下了结论:你应该是小时候骨子里就有**的基因,只是没有被发掘,一旦遇到了外界的诱发因素就彻底爆发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正确对待,毕竟像我这样能理解你的人是少数。”
正聊的起劲的时候,黄涛从外边进来,“哥,总算找到你了。钥匙落学校进不去屋了,就知道你会在附近吃饭。这个是”然后趴在我耳边问“女朋友?”
“瞎说什么!这是我姐,喊美静姐就行。”
黄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美静姐好,我找十月哥拿钥匙,进不去家了。”说完拿起钥匙就跑了。
“你们是”美静姐疑惑的看着我。
“一个小兄弟,很正常的朋友,经常去我家住而已。”
“但我怎么总觉得你身边不缺男孩子,不会跟他也那啥吧?看样子人长得还挺帅的,大眼睛,白皮肤,看来符合你的选择标准。我也不跟你聊了,最近可能考虑离职离开滨城,到时候咱们再聚聚。”
送走美静姐,我仿佛一下子轻松很多,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够倾听我的心事,突然间把所有隐藏的秘密倾倒而出是一种怎样的快感!
黄涛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真是你姐?”
“是啊,我们大学一个班的,他男朋友正在考研,处的很好那种。”
“哦!我还以为你女朋友呢,白高兴半天。你猜今天什么日子。”
我看看shǒu jī,“没什么特殊啊,又不是节假日。”
“笨哪,我生日!来来,看看**,一天不差吧。赶紧想想应该怎么给我过,我跟你说,十月哥,我妈都没能把我喊回家我就过来了。”言下之意,这是我多大的荣幸。
“你自己说吧,想吃什么都行。”我自己都怀疑我为什么会这么惯着他,就算平时黄涛跑到我这里,想吃什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火锅!绝对的火锅!然后ktv,这个必须有。”
“行,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得令!”
饭桌上,这个家伙似乎还是不满意我的态度,“哥,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啊,挺高兴的。”
“我发现你从跟那个姐姐聊完话回来就一直沉着,没事,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弟弟我说,帮忙帮不了,开导开导你还是可以的。”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黄涛这种生活态度的,大大咧咧没有什么烦恼,真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真没有。”
“你呀你,来,当弟的敬你一杯,谢谢这么多天的管吃管喝管住,还管过生日。”
黄涛一口气喝了四瓶啤酒,略显醉态,“唱歌,必须去唱歌!小弟我要一展歌喉。”
可他的歌喉并不太好,歌被他唱的七零八碎的,尽管这样还不停的点歌唱,一直玩到深夜。不是我拉着他走,还要继续下去。“哥你为什么拉我?”
“几点了都,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多舒服,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你不累啊?”
“但是高兴。谢谢你,哥。”说着,这小子竟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以表示感谢,别嫌我口水。”
我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黄涛却趴在床上和衣睡着了。我使劲推他起来,也只是哼哼唧唧的自言自语。无奈,第二次帮他脱了衣服裤子袜子,把他扔进被窝。
关上灯,白天美静姐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她也要离开滨城了。大学四年下来,除了美静姐好像也没有谁能聊得来,大概是因为唐米的缘故,我很少和其他男生接触,那些平时称兄道弟的同学哥们,逐渐的在生活圈子里消失。而我本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朋友走一个就少一个。或许某一天,我能放下所有去信仰某种宗教吧,也未尝可知。
黄涛挣扎着翻了两次身,这小子喝了这么多还能睡的这么香,我却脑袋疼的要炸开来。酒精有时真是好东西,它麻醉着你,让你忘掉全部;或者警醒着你,让你记起全部,我属于后者。
“哥,抱抱我。”黄涛突然喃喃地说。
我楞在那,没有动作。
“抱抱我。”这小子竟然哭了。是哭了还是醉了?我一时分不清楚。我张开手把他揽在怀里,有一瞬间觉得搂的是唐米或是谁,但肯定不是平日里跟我说说笑笑、调侃顽皮的黄涛。我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像一只小猫一样乖乖的在我怀里睡着,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我的胸膛。那表情仿佛是离家久的孩子找到归宿,或者是分别久的情侣缠绵累了,满意而恬静。
一觉到天亮,黄涛伸伸懒腰,“我得回去了,我估计我妈要疯掉,有时间再过来。”也没问谁给他脱的衣裤,也没提昨晚让我抱他的事,就跟往常那种什么没有发生一样,穿上衣服抓起书包走了。
我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昨夜叫了xiǎo jiě那种,完事了没有任何留恋,临走时甩下一句话,下次记得找我。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心照不宣还是根本是醉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之后的几天,黄涛依旧放学过来吃顿晚饭,早上起床去学校,好像这里是他的宿舍或是旅馆。而我成了他的私人保姆,给他做饭,收拾床,洗衣服。黄涛会躺进被窝里跟我讲学校里的各种有趣的事,哪班哪班女生漂亮,谁谁给他递纸条,然后让我搂着他睡。
我搂他的时候会突然之间出现生理反应,这个对于我来说很正常,毕竟我对男孩子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迷恋,就好像异性恋对对方的感觉一样。可黄涛竟然也会不由自主的反应,这让我有点怀疑他的性取向问题。还好只是怀疑,没有进行进一步的试探,互相抱一会便昏沉沉睡去。
第二日谁也不会提及昨晚的事,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