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矜似乎已经习惯了给陆遇白收拾烂摊子,从小起,陆遇白闯的乱子,都是他收拾残局的。不过看到林末完好无损,他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虽然他想不明白,下午的时候,林末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说出那么一番骇俗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窘迫。可惜时机不对,要是在他被迫相亲时,林末能咋呼出现,来一出今天的闹剧,就能给他解决不少麻烦了。
韩矜想到下午林末绘声绘色的话,以及方榆那呆愣的目光,他突然就低低笑出了声。一旁的司机见着韩矜这般诡异的痴笑,不禁有些骇然,就连吹过的晚风都平添了几分阴郁来。司机师傅伸手在韩矜面前挥了挥,在韩矜回过神时,他道:“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韩矜朝他摆了摆手,道:“你走吧。”
司机师傅对今天的事一头雾水,嘀咕说:“最近怎么总是碰到些莫名其妙的事。”
司机师傅郁闷地朝车走去,他想,他要让家里的老婆给他去求一只平安符了,要不然他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了。韩矜刚要回自己的车上,后知后觉发现,陆遇白那家伙不经他同意,把他的车开走了。
韩矜看着还未开车的的士车,他高喊了一声:“哎,等一下。”
司机师傅吓得后背都自动挺直了,见着韩矜敲了敲车窗,他狐疑地按下车窗,颤抖着问:“警官,还有、有什么事吗?”
韩矜已经自己上车了,漫不经心道:“去警局。”
“去、去警局、做什么?”
司机师傅吓得幽幽望着他,韩矜头疼地解释:“我的车被别人开走了,你不是出租车吗?”
大概是真的吓傻了。司机师傅差点忘了自己是开出租车的了。他哦了一声,发动了车的引擎。
晚上不到八点的a市,街道上堵成了长龙。韩矜望着一望无际的车灯,不禁拧眉道:“不该走这边的,这里每天都堵。”
“我、我太紧张,不记得了。”
司机师傅忐忑地解释。韩矜突然好笑,安慰:“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又没有犯法,不用怕我。”
“嗯,谢谢。”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从桥上下去,韩矜的手百无聊赖地搭在腿上,一下下地点着食指指腹,听着车缓缓开动,挂着的彩色转经筒的呤呤声。
司机师傅接了家里人的diàn huà,他无奈地用一口方言说:“堵车了,你先吃吧。嗯,给你带牛杂汤。”
司机师傅挂了diàn huà,韩矜突然又问:“师傅,你姓什么?”
“啊?”
司机师傅再次进入了慌乱,不解地望着韩矜。韩矜心里想,难道他们这些jǐng chá在市民的心里,有这么可怕吗?
韩矜适当地柔和起来,面带笑容,对司机师傅说:“我姓韩,韩矜。你不用这么紧张,就当堵车无聊,随口聊聊。”
“哦。”
司机师傅总算冷静下来了,还是不能完全卸下防备,道:“我姓汪,是从外省来的。”
“汪师傅,你是从青、海来的吧?”
韩矜悠悠说道,汪师傅已经诧异地呆滞望着他了,韩矜又补充:“而且,你应该是海西州的人。”
汪师傅咋舌,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挂饰,是藏族的风格,我曾经去那里旅游过,风景不错。车里有些淡淡的牛羊肉味,虽然被香水淹没了,可是我鼻子天生敏感。”
韩矜慢条斯理地说完,汪师父已经惊异地说不出话来了,韩矜看着前头已经缓慢行驶的车辆,对汪师傅说:“车动了。”
陆遇白把林末轻放在副驾驶座,沿着江边,畅通无阻地开回了小区。
林末被陆遇白拉着覆在他的背上,她就这么软趴趴地靠着他的背,林末跟着他的步伐上下震荡,连带她的心,也起伏不断,被一种叫心安的情愫填满。
林末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紧紧攒着。他的背宽厚有力,好闻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林末就这么似贪婪地靠着他的背,突然开口问:“小白,我重吗?”
陆遇白不懂她的问题,想了想,道:“是挺重的。”
林末立马不满地哼唧一声,道:“怎么可能?是你没有力气才对。”
陆遇白低低笑了笑,他看不清她皱着的脸,道:“我要是没有力气,怎么可能背的动你?”
这句话看起来没什么毛病,为什么林末总觉得怪怪的?林末困惑地思索,陆遇白已经迈出了电梯,按下了密码,推开门,换好鞋子,又把门关上。
林末被他轻轻放在了沙发上,便转身不知道去找什么去了。
“小白,你在找什么?”
林末好奇地问他,他已经拎着医药箱过来了,蹲在林末面前,大手覆在林末的脚踝。林末疼地往后一缩,陆遇白的手滞了滞,蹙着眉头问:“很疼?”
林末沉吟了下,摇摇头,道:“没事,这点痛,我能受的住。”
陆遇白面色沉了沉,手突然用力碰了碰她有些红肿的脚踝,林末哎呦一声,愤愤看着他。她笃定,他这次是故意的。
陆遇白看着她愤愤不平的眼神,幽幽道:“疼就是疼,我不是外人,疼的话可以告诉我。在我面前,你不用逞能。”
林末看着陆遇白不容拒绝的坚定眸光,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她木讷地点点头。
在陆遇白温柔的轻哄,以及耐心的态度里,林末突然恶劣地哎呦起来。无论陆遇白多轻,只要一碰她,她就哀嚎。刚开始,陆遇白信以为真,当三次之后,他终于看到林末眼底的一抹促狭,没好气地说:“好玩吗?”
“谁让你傻?”
林末得意洋洋地望着他,陆遇白给她涂好了药,又把她的手用碘酒消毒,对她道:“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可是你的diàn huà很难打通耶。”
林末想起上次差点被人捅死了,他也没接diàn huà,她不禁感叹道:“要不是我命大,估计就被人捅死了。”
陆遇白突然就沉默了,面无表情地望着林末,林末被他炽热的眸光看得后背发怵,狐疑问:“小白,你、你怎么了?”
林末的话才落下,陆遇白的手便碰上了她的头顶,他怜惜的眼眸里泛着几分愧疚,低低说:“林末,对不起。”
他这般认真的道歉,让她受宠若惊,又错愕不已,甚至有些自责起来。上次的事,他可能被吓到了。
林末望着他安慰:“没事的,小白。我才没那么容易出事。我可不是一般人。”
陆遇白搭在她脑袋上的手已经放下了,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禁笑了,顺着她的话说:“那你是什么人?”
林末突然正经地望着他,道:“小白,我上次的失踪不是故意的,我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什么话?你说你来自三十年后?”
陆遇白望着她道出她欲言又止的话,林末点点头,异常严肃地问:“你相信我吗?”
“林末,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原本煽情的话在空气里弥散出一层暧昧来,突如其来的咕噜声打破了沉寂。陆遇白低低笑了笑,林末阴郁着脸,警告他:“不许笑。”
“好,我不笑。”
陆遇白配合她,轻咳了咳,然后问她:“吃面吗?”
“方便面?”林末记得他只会煮方便面。
“不是,是西红柿鸡蛋面。”
林末连忙点头,期待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大约半个小时后,陆遇白把面做好,放在餐桌上,又把她横抱着去了餐桌。闻着还是挺香的。
林末见他只下了一碗,不禁狐疑问:“小白,你不吃?”
“我不饿,你快尝尝。”
林末受宠若惊,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陆遇白竟然会面食了。她在陆遇白的期许下,吃下了第一口,糖和盐的混合味道充斥着她的舌尖,她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陆遇白问:“好吃吗?”
“挺好吃的。”
林末弯了弯眼角道,她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放糖了?”
陆遇白点头,道:“韩矜教我的,说适量放点糖,会提鲜。”
你这哪里是放的适量糖,明明是倒了一碗糖,估计盐也没少放。要不是她了解陆遇白,几乎都觉得陆遇白和她有仇,故意整她了。
见着林末满脸纠结的脸,陆遇白狐疑地问:“不好吃?”
他说完,还拿了一双筷子要去尝,林末低下头,把面条护在怀里,对他说:“这是我的,不许抢!”
林末说完,便风卷残云地快速把面条吃进了嘴里,连汤都喝光了。
少有的成就感在陆遇白心底绽放,拍了拍林末的肩头,说:“你要是很喜欢吃,我下次给你做就是了。”
林末的嘴角抽搐了下,转移话题道:“小白,你怎么想到学做面了?”
见着陆遇白半天也没回答她,林末突然大笑出声,问:“你不会是因为我才学的吧?”
陆遇白听了,耳尖一红,几乎是慌乱地躲开她的视线,傲娇地辩解:“你想多了,我纯粹是因为无聊,才学的。”
林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觉得学做面难吗?”
“挺容易的。”
陆遇白轻飘飘地说完,是他少有的心虚。他想起自己随意发挥这个面,红色配白色,韩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碗面,对他说的话:“陆遇白,你莫不是一个傻子吧?还是你太懒了?西红柿不切,鸡蛋也不打散,有你这么做的吗?”
看着清汤面条里,白色的鸡蛋,和一整个红色的西红柿,陆遇白一本正经地朝韩矜解释道:“鸡蛋我特意煮熟了,剥了鸡蛋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