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人间的街市便热闹起来了,大街上车水马龙沿街的商铺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赫然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立着两个人影,仔细瞧那二人与周围的人群却截然不同,一人仙风道骨却透着股妖治,另外稍娇小的那人清新脱俗自带有几分古灵精怪。
闻到前方不远处包子铺传来的香味,鱼戈一溜烟便跑了过去,本就馋了几月这下闻到这阔别已久的味道,自然是受不住便如同脱缰之驹一般扒开人群就想冲上去,抢上几个解解馋。
奈何前面那群殷殷艳艳围得尤是牢固,尤其是那位三百多斤的大姐任鱼戈扒了半盏茶的功夫也纹丝不动,因在凡间不能轻易使用仙术,鱼戈便用蛮力几度拼命妄图挤进去但都徒劳,那活脱脱一堵弹力十足的肉墙,差点将鱼戈弹到十步开外去。
大罗天上的仙人在凡间被人欺负成这幅德行,鱼戈那还忍得了这口气,顺手便唤出那骗来的半截竹子,就欲教训那人。
“不是与你说过,在凡间不到万不得已便断不能使用法术吗!”妖樱沐一把抓住鱼戈的袖子拉到一旁,责怪几声将方才讨来的一袋包子递给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终于逃出来了。
方才他在商铺替她买包子,正提着满袋热腾腾的包子往回走,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不知从何处跑出些女子团团将他围住。
一群女子围着他肆无忌惮地讨论起他的相貌来,有人说他长得如此美貌怕是当今圣上见了他也会被他扳弯。更有甚者道,如此美貌惊为天人,说着说着竟开始掩面抽泣起来,有的寻死觅活自觉自己的相貌丑陋不堪无颜苟活于世上。
妖樱沐虽知道自己于男人与女人里长相都是上成,但不知自己竟在凡人眼里这般倾城倾国,祸国殃民。
二楼的雅间。鱼戈狼吞虎咽的啃着手里的包子,把一旁上楼点餐的小官吓得不轻,眼皮着实跳了好几下,他活了十几载还未见过那家闺女这般粗鲁的进食,又将眼光好奇地投向坐在一旁的妖樱沐。
妖樱沐有些脸红道:“哦!这是我方才在路边寻得的丫头,见她卖身葬父着实可怜,便收了她做个陪房丫头。”
“噗!~”鱼戈惊得满嘴的包子屑朝对面那张红颜祸水的脸喷去,两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那脸顿时白了下来。
“我与她不熟!不熟!”妖樱沐取出绣娟擦了把脸道。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桌上只剩下一堆残羹盛宴,鱼戈满足地打了个嗝。惬意的吹起凉风哼起小曲来。
不由地思量起妖樱沐今日破天荒地违反天规将她将她悄悄带下凡间来是作甚。
妖樱沐自当不会让她看出心事,站起身假装理了理有些皱巴的白袍:“这下你该是吃饱了吧!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寻个人,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鱼戈一听要回大罗天去,兴致就消了大半,翘着个二郎腿晃动着半搭着脑袋懒洋洋地问道:“去哪儿?该不会是寻你的老相好吧!”
妖樱沐抬起玉手便直直朝鱼戈额上敲去:“你还小脑袋瓜里成天都想着什么呢!我今日去寻那人是你的有缘人,她今日有难你需帮她度过此劫。”
“有缘人!谁呀!我与他素昧平生!为何我须得帮她度劫?要渡,你自个儿渡去!”鱼戈吃了一痛心里有些不爽。
“到时见到她,你自会知晓!”说完不等鱼戈反应拉着她二人就从窗前一跃而下。再往人流深处走了几步才将她放开,“为何我们二人要从窗户跳下来!”鱼戈实在不解为何要从二楼窗户跳出来这般引人注目。
“因为我们没有银子啊!不跑,等着老板把你卖到青楼去啊!”
“怎么不是把你卖到青楼去!依我看若是把你卖到青楼,到比我赚得多,那老板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到吧!”鱼戈反讥道。
下一刻便听到身后传来“在这儿!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十几位大汉手持大板斧与杀猪刀,三步开外正向二人围来,那些人长得浓眉恶眼凶神恶煞。跑起路来一身肥肉左右来回震荡,那左右震荡的肥油好似用手一捏便会化掉,比鱼戈烤的那只肥鹤还要肥美。
鱼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妖樱沐拽着一路沿街狂奔挤入闹市:“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逃!”,街道两旁的商贩乱作一团,隔壁老大爷家卖的鸭子趁机占领了整条街,到处都是鸭子与妇孺的尖之声,人们的辱骂之声,偶尔还有些胆大鸭子飞到人们头上肩上拉屎,臭得两眼一翻当街便晕了过去。一街的鸭毛一地的鸭屎好不热闹,二人跑了几条街才把那几个肥头大耳脑满肥肠的大汉甩掉。
鱼戈发誓她定是馋昏头了,才信这只白孔雀是转性了,最近几日她到是忘了这只妖孔雀不光是嘴毒心更毒,何事会想着别人,自己竟然被几个包子就打动了,痛恨自己往昔的骨气都去了何处。
自己与芷柔二人到这凡尘时,何曾如此窝囊狼狈过,静心想来定是被妖樱沐戏弄了。
辞染一到凡间便以星盘诀之术循到觅岭山,收了身下的霞云,落在觅岭山下,他这才明白仙帝为何独下旨命他一人前来,这觅岭山上虽仙气萦绕但同时又有一股邪气环生,亦正亦邪。
若是派别的仙家来此是万万进不去此山的,放眼望去九重天上只有自己这尊神才消得了。
两股本应该互相抑制力量,如今没有互相削弱压制而是相辅相成日益强大。
山口缭绕了些云雾,看不真切里面的景象,辞染上前行了个礼自报家门。不多时那层云雾散去,里面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闪出来,走出两排打着绿色灯笼身着玄衣的人众人行了个礼便齐齐恭恭敬敬地退到两旁,而后出来一位蓝衣女子将他引上了山。
辞染本以为凶多吉少如今看来到是美事一桩。
辞染随着一路人来到了山颠之上,抬眼整个宫殿落于觅岭山的山颠悬崖之上,一团团云雾萦绕在宫殿四周与悬崖石壁之上,热烈的金光穿过云雾把整个宫殿精致的轮廓映了出来,宫里宫外种满了粉色的梅花,衬得周围的浮云一片嫣红,微风拂过梅树间的风铃,刮起一阵阵叮叮叮的脆响,听起来十分悦耳令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漫天粉色的花瓣随着音乐飞舞,花瓣向石壁下方飘去盾入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云海,宫殿仿佛飘在彩云之上。
殿中迎来的是前几日在九重天向仙帝请旨寻他师傅的津禹,一见辞染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将辞染请上座:“津禹不知神君远道而来,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神君恕罪!”
“此番贸然前来,实在是本君叨扰了才是!”辞染虽知这是仙家的客套话,但这也打招呼的过场不能不做。
二人一同坐于殿中。
辞染又道:“几日前你于九重天上奏仙帝,道明你尊师,弥坲仙翁老人家失踪一事,仙帝今日特命我下来彻查此事,希望长君能将你家师傅失踪那日的细节与我讲清楚,我也好尽快寻到他老人家。”
“这是应该的!津禹一定竭力协助神君寻回我家师傅!”津禹一脸诚恳道。
又道:“我家师傅,失踪那日只道是去大罗天去祝落家二位公主的生辰,时至今日都还未回宫,我师傅他法力高深,我们这些弟子那能揣测出他的去处!几日前才发觉有些怪异,便到九重天去寻仙帝求助。”
“如此说来!就连长君也不得而知弥坲仙翁失踪的蹊跷!”辞染站前身来走向旁边花瓶中的几枝梅花,开得甚好,抬手折了朵放在鼻下闻着,心口不禁泛起了一份凉意与忧愁。
“这梅花,香气沁脾,长君是如何想到法子,能置它于凡间六月却多年而不谢,反到开得更繁盛了些呢!”
“津禹哪懂种花,这些梅花自打我来太第府之前便有了。听闻府中女官们传过,这寻岭山上的梅花,好像是几千年前天降红雪,积于这山中所化。”说着眼睛飘向辞染手中那朵梅花,顿吸一口凉气,这些梅花可都是师傅的心中宝啊!如今却被他摘了一朵,待师傅回来他该如何交代得清楚!
这津禹年纪轻轻便当上了这觅领山上的长君,是弥坲仙翁的唯一一位弟子,到让辞染有几分敬佩。
辞染与他左右聊了几句,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告辞离开。循着鱼戈的气息匆匆赶到集市,街上却空无一人。
方才在觅岭山上时,他便觉的心痛难忍。此时此刻感觉越发的强烈了,以往每当他出现如此感觉时,那都便是鱼戈受伤的时候。今日如此强烈锥心刺痛的感觉倒是第一次,一次次尖刀锥心般的痛都在提示他鱼戈此时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神族辞家之血脉,生生世世只有一段情缘只能爱一个女子,一旦遇上心爱的女子,便永生永世不得移情再爱上他人,爱得越深彼此的宿命缠得越紧,久而久之自己的灵便与心爱的人连起来,是以两人同生死共患难。
这打底也是神族后嗣稀少的重要原因吧!
若是能碰到个情投意合女子便能心心相印,心有灵犀,落得个花好月圆。
辞染自己的灵早已与鱼戈缠绕缱绻牵扯不清。
落家代代出情种,只是苦于这一身宿命。多数情种都能顺顺当当求得良人长相厮守,唯有那两个可怜人身陷囹圄。
是以辞染便是个逃不过的主。
那辞冰因与那钟胡子存有一段孽缘,便注定生生世世寻不到真爱。
鱼戈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心里暗暗把妖樱沐骂个半死,方才在街上逛得正悠悠然,那家伙突然神情凝重地靠近她,道是有事要离开且让她在原地等等,鱼戈一人在人海中等了几个时辰,原本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街道变得寂静冷漠,那琼楼上花花绿绿的街灯也都熄了。整条街只剩鱼戈一人在石阶上凄凉地坐着在夜里吹凉风。
而后来了位人间小孩扑通一下倒在鱼戈脚边,心里想着是哪家的倒霉孩子走路为何这般不小心,便好心顺手把那小孩扶了起来。看到那小家伙小胖脸生得白白净净与钟胡子门口的仙童有几分相似。现下正愁着无聊,就想着逗逗那小屁孩,没想到一阵迷烟便没有了意识。
待她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睁眼见到的便是,面前这个半人半蛇的女妖,隐约中好似有一团红火飘荡过来,待到那人凑近便才看清那是她那一头红发,像是吸了血一般红得泣血,浑身散发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险些将她熏晕死过去。
“哟!小mèi mèi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醒了!我这mí xiāng就算是能九重天上的上等仙人闻了,也得昏睡几天几夜才能醒得过了,没想到你这地位低得不能再低的散仙。竟不消半日就给我解了!我到是小瞧你了。”那红发女妖将鼻子凑近鱼戈脖间嗅了嗅满意地笑了起来,用蛇身死死缠裹着鱼戈的身体,压得她身体里的心丹到处乱窜,痛得鱼戈喷出一口老血。
女妖将头凑近她如同是品尝仙露般伸出她的长舌头小心翼翼舔着鱼戈毫无血色的白脸:“小mèi mèi,别怕!就一会儿,等会儿啊!便不会痛了。我只要你心里藏着的心丹,其他的我不会动的!只要你乖乖的我便给你个全尸,你可不要乱动!”
眼看那妖女锋利爪子即将划向鱼戈的胸腔,突然临空窜出一个人影一掌将那她辟得老远,在地上连痛得爬不起来,抬头一瞧那人也将鱼戈救了下来。
眼看好不容易到手的灵丹就要飞了,那妖女也便不顾及如此大动干戈伤了鱼戈的灵气,影响她体内心丹的疗效,收了她拖在地上的毒长舌,准备奋力一搏。
只见那女妖摇身一变身后竟多出了四条尾巴,齐齐向辞染攻去。
辞染单手一挥,手中便出现一把泛着紫光的利剑,剑光一闪而过砍下了迎面击来的尾巴,却被另外三尾缠住了双腿与腰身,顿时动弹不得,一股迷烟喷来,那女妖随即将他摔向石壁之上被弹到底上滚了好些圈,辞染瞬间头晕眼花耳中还伴有“嗡嗡”响的耳鸣声,跌跌撞撞连站稳都有些困难。
辞染杵着剑单膝跪地,甩了甩有些失去意识的脑袋,迷糊之中见那女妖朝鱼戈走去。
提剑便刺向女妖,这时不知从何处闪了道光,注入那柄剑内。
剑如同收到指令一般,增加了几分灵力直直刺向,有些愣住的女妖。这一切辞染并没有发觉。
一翻撕战下来,那只半妖显然是占了下风,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恶毒地盯着辞染:“我虽伤不了你,但你若是想把她从我这儿救出去!根本不可能,我劝你别做梦了!”
口中的话还未说完,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黑血之中冒出成千上万的蝇蛆朝着鱼戈与辞染涌去,鱼戈昏昏沉沉的只觉眼前一大片阴影靠近,眼巴巴的望着对面那抹人影,想要开口求救可声音卡在喉咙中怎么也发出不来。
辞染见蝇蛆离鱼戈越发的进,便不再与那女妖纠缠,捻了个诀来到鱼戈身旁,欲把她抱出洞外。
半妖那能就如此让他们离开,嘴角冷笑道:“今天你们来到这儿,就一个也休想离开!”
摇身一变成了一条肥大的肉蛆,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二人吞去。
辞染只得于洞口将鱼戈放下,回身教训那只不知死活的半妖。。。
那半妖一口吞下辞染,正洋洋得意地向鱼戈游去,突然一阵血光,一道剑光破肚而出,身体便被截为几段,一地的乌血,残缺不全的肉泥依然在地上蠕动,这妖毒性极强,辞染本救旧伤未愈那敌得住这毒性,早已倒了在血泊中,有些许蠕动的烂肉顺着辞染脖子上,手臂上的伤口转入体内,洞内满目狼藉。
妖樱沐在林中被这阵法困了一夜,日光穿过树枝打在结界之上,这阵法的结界因此散去,趁此机会他才走出昨夜那人设的结界。
昨夜在集市上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直跟着他们二人,之后又突然消失了,妖樱沐跟着他的踪迹而去,想探清那人三番五次的出现在自己周围欲意为何。
没想到那人故意露出马脚,将他引入提前布好的阵法中,困了他一夜。
寻到鱼戈时已是第二天晌午,空梧洞内传出刺鼻的血腥味,鱼戈昏迷不醒的地倒在洞口,妖樱沐唤来山上的几只藤妖,把鱼戈放到藤椅中抬到了大罗天。
一群人方才走,洞中便出来一位着一身玄袍的男子,袖口一挥将洞中昏睡的辞染从血泊内收入袖中,眨眼间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