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岭山内一片寂静,到处都是玄兵把手,原多年守在山脚五里外前来修仙求道的信徒早已尽数退到十里开外去,只剩下无尽的毒物源源不断的从山脚涌入崖顶的太第府内,附近的小镇的居民纷纷搬离了这片福泽澡地,逃往他处去了。
辞染躺在檀木雕琢的床上,一头墨发散落在床沿,关上他那冷冰冰的眸子,在柔光下到有几分潇洒优雅,天边晚云渐收,琉璃淡天,撒在他精致的袍子上却一尘不染,躺一动不动失去了意识。床边正为他疗伤的便是先前山洞那位玄衣男子,剑眉高挑,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床上躺着的辞染,一翻布法施功后,辞染脸上到是恢复了些血色,而那人却面色苍白,额间冒着虚汗。
只见那人渐渐身形透明,身子若隐若现像是虚弱极了。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与一旁的津禹吩咐了几句,便淡为一抹魄进入辞染体内与他混为一体。
辞染这才醒来,睁眼一见自己却是在这太第府内,抬手掀开被子便打算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空梧洞去寻鱼戈,方走到门口就被取水回来的津禹撞见,便放下手中的托盘将辞染扶回床上:“神君,这可是打算去那空梧洞内,寻那落家小公主?”
辞染用手压了压胸口,咳嗽几声,通了通嗓子才望着窗外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是去空梧洞。。”而后又扶着床沿上不受控制地咳嗽几声。
“神君莫要怪罪,今日我见神君走时神色有些不对,想着怕是这太第府内障气侵扰了神君,便随后派人给神君送去解药,哪知来人却告诉我神君竟去了那空梧洞,那空梧洞内居着位女魔头,转吃仙人心丹,虽法力不高,但那处却是个险地,我家师傅几次想要除掉那魔头都未成功。当时见神君无心闯入那空梧洞,便赶去提醒神君。”
辞染听他半天不着调的讲一大堆便打断道:“我想问,,那落家小女现在可好!身在何处!”
津禹见辞染终于耐不住性子便笑道:“我赶到时看到那落家小女,正被樱沐殿和几个小妖抬了回去。如今正生龙活虎的在那天上啦!”辞染听见鱼戈没事,紧锁的眉头才放松了些,这才俯身向那津禹行了个礼感激道:“辞染多谢津禹上君相救”
津禹一见辞染给自己行了个礼,连忙将他扶起身来:“神君莫要折煞津禹了,助神君脱险也是津禹的职能,再说津禹也没能帮上神君什么,神君就莫要客气了。”
“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救了本君的命,这礼是应该受的。他日若是本君能帮到的地方本君定会竭尽所能。”
顿了顿又道:“本君也在府上打扰了了些时日了,那九重天还有些琐事等着本君去处理,就不便在府上多做打扰。”说完转身便腾云回了天上去了。
津禹见辞染离开才收回眼神,对着远方行了个礼。
第六界大罗天。
鱼戈从梦中醒来,动了动几天不曾用过的身子渐渐恢复了些知觉。屋内传来开门声,感觉三三两两有人进来走进床边。
来人一见鱼戈,便扑上软榻大哭道:“公主,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快醒醒!,都是芷柔不好,芷柔没用,没能护好你。。。”
鱼戈一听便知来人是芷柔与姐姐,只是碍于现在有些动不了身子没能回应她,这丫头的哭声扰得她头疼险些又晕了过去。
一同进来知秋倒也没打算制止芷柔,便由着她在一旁哭得个昏天黑地,知秋自是知得鱼戈醒着,自顾自的在一旁为她盛了碗花粥端去,走到床边将鱼戈扶起,在其身后垫上两个绣花垫子,端起百花粥吹了吹喂起鱼戈来。
芷柔见自家公主在知秋的搀扶下竟坐了起来,便哭得更厉害了些。鱼戈喝了口粥这才有力气道:“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芷柔愣了愣,收了收眼泪可怜兮兮道:“公主,往后莫要再抛下芷柔了,芷柔还以为公主不要芷柔了”
随后吸了吸鼻子,坐在床边替着鱼戈捏着腿定然道:“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芷柔也绝不会苟活!往后公主去哪儿,芷柔便跟去哪儿,芷柔这条命是公主给的,芷柔定会誓死保护公主断不会让你有事的!”
鱼戈虽觉得芷柔这听着番话好笑,但心里却十分感动。
抬手拉起她正揉搓着自己的双腿的手,不因别的只因那处患着伤,被她揉得疼痛难忍,若就这般让她一直揉下去,那非得去几层皮不可。
“好!好!好!从今往后我到哪儿你便随我到哪儿!再不把你撇在大罗天,可行!”逗得一旁的知秋忍俊不禁。
这两个从小便在一起长大,如今在外人看来她两是主仆关系,可大罗天谁都知道她两在一起,便是混魔双煞大狼小狈,关系是极好,走到哪儿,哪儿便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这可是公主你自己说的!以后你走到哪儿芷柔便跟到哪儿,公主莫要食言”芷柔擦了擦又冒出的眼泪,鼓着两边腮帮子道。
“嗯!我说的!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可好。”
“什么事儿!公主你说,芷柔一定会做到!”芷柔挣着双大眼睛坚定地说道。
“嗯,你以后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脑袋就疼。”鱼戈歪着头眯着眼睛问道。
“公主是不是嫌弃芷柔?”芷柔有些委屈地低着头。
“不是!”
“噢!那从今往后芷柔再也不哭了。就是公主受伤芷柔也不哭,这次还好公主没事,单是樱沐殿下受了些伤。”芷柔摇了几下头刚溜出的几颗眼泪顺势飞了出去。
鱼戈一听妖樱沐受伤一把抓住芷柔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妖樱沐他怎么了?”
芷柔被鱼戈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知所措张口结舌。
知秋便上前拍着鱼戈的背安慰道:“没事儿,只是受了些轻伤。”
“他在那儿?我要去找他!”鱼戈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准备拿上外套往外走。
“你,你还是别去了。他不会见你的。”知秋淡淡道不敢去望鱼戈的眼睛。
“为什么?到底怎么了!”鱼戈向知秋进了两步。
“我也不知道,只是自他回来这些天便一直待在经楼内,任何人也进去不得。”
听见妖樱沐在经楼鱼戈便再也顾及不到下文,光脚便急冲冲去钟黎宫。
妖樱沐爬在泉池边浑身湿透,两眼无神且空洞的盯着前方,没有眼里一点点聚焦,湿漉漉的乌发黏在白袍上,在暗光下泛着光,即使是这般狼狈之样也难掩他那与生俱来的柔美,令人沉沦的容颜,狐媚的双眸失去了些光芒,如此倒显得有些冰冷,偌大的房间内没有一点点亮光静得可怕,能听到窗外呼过的阵阵风声。
尝试几下都无法从地上站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摸索着前方,一点点费劲的往前面的石阶上移动,好不容易才爬上抬阶,又跌了回去狠狠的摔倒在地,身后留下一串水渍,无力的摊在地上。
鱼戈在门前与那守门的仙童纠缠许久也未得放行,只得洋装离开转身便掉头翻过围墙从后院溜进钟黎宫内。
推门便看见妖樱沐湿身倒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在地上摸索。许是听见门口有动静,动作便停了下来抬起头并未转身:“谁!”未听见有人回应便又问道:“到底是谁!别给我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妖樱沐不停地往后退,尽力使自己的身体贴在墙上。
鱼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些失神:“你,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一步步慢慢靠近,想要近一步靠近妖樱沐,却被他一把推开大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推开鱼戈便欲朝书架后方走去,不曾想竟绊到书架又摔倒在地。
鱼戈再次向前伸手欲将他扶起来,却又被妖樱沐堆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打碎一旁的花瓷,手掌不小心割出了几道口子。抬眼望着妖樱沐摇摇欲坠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停下讥讽道:“我这地方,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从那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回头望了一眼鱼戈,即使他知道自己根本看不见她,面容冷峻,眼神如同利剑般:“滚!”
那眼神最无情,好似看一眼便会尸骨无存,那一声,仿佛要震碎身边的一切,直刺鱼戈的痛处。
冷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鱼戈的视线中,“嘭!”直至那扇关门声传来,鱼戈眼藏的泪也随之落下,在地上摊坐许久才起身离开。
听见们外的人离开,妖樱沐才从依着的门上滑落下来。抿着有些干涸的双唇,拳头握得极紧骨节都泛着白,指缝中流出丝丝红血。
他终究是赌输了,其实一开始便已经知道这结局了不是吗?
那日他赶去空梧洞救鱼戈,当时并未发现那洞中竟散着毒气,待回到大罗天时才发觉自己身中剧毒,可为时已晚双目渐渐失眠,时至今日这双眼早也成了摆设,如今没了双眼变得如废人一般,连走路都寻不到方向,只得凭着法力探着前方的路才能行走一二。
暂且不说修仙得道,如今更是连个散仙也不如。
鱼戈失魂落魄地从钟黎宫内走出,她不明白不过是一趟云游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