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宫外一片柳林地成八卦阵排开,这大罗天与这柳林地是同生互益,林内仙气充盈,是以灵羽的多数仙户就在老柳树上架起屋舍安起了家来。
一片无边的林海,每一株古柳都有十几丈高,绿绿葱葱枝繁叶茂,一路的紫藤花依柳而生绕柳而漾,藤遒缠绕着粗大柳干攀沿至上,紫色的花,淡淡的香,柔柔的紫,紫色的花瓣延延垂下,似瀑布可掬,似迷云锦缎。与那老柳树的柳枝一一流下,抬手便能摘到一朵淡紫。银光从柳枝间的缝隙透下来,一丈宽的石道上应着斑斑点点的紫色的光斑。
鱼戈卧在秋千里似一只易碎的水晶,仰头便是满眼的紫色,却半点欣赏不起来,折了半截柳枝在手中蹂躏了半天,沾了一手的绿汁。
忍了一夜,眼泪亦是出来了。
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桃花眼,眼晗的泪花便溢了出来,一滴一滴打在石板上,沁入泥土之中。
一时之间,大罗天狂风四起,万千柳枝乱拂,一串串紫藤花瓣依风而起,随风而扬,絮絮纷纷花瓣落了一地,星星点点黏在她的浅色薄纱上,秀发间。
空气中飞舞着无尽花瓣,漫天紫色,是为凄,是为凉,但为美。
鱼戈脆弱地躺在秋千里,只可惜看不见如此美景。
在鱼戈记事起姥姥曾告诉她:“我们灵羽族人,由灵而生,生而为灵,无魂无魄,却掌管着六界苍生的气运。大多数灵羽族人活过十几万年便会如同凡人般生老病死,只是这死,便是真的,因为我们没有魂魄不像九重天与凡间那般能轮回再世,你与这大罗天的其他族人不同,从一出生你身上的灵便不断地外泄,你流的每一的泪,每一滴血,都会带走你体内的灵,所以你定要好好护着你的灵气。断不能轻易掉一滴泪,流一滴血。”
姥姥至始至终并未细细与鱼戈解释,为何她却与其他族人这般不同,只是处处疼着她护着她,不让她流泪,不让她受伤。
“轰!!”一声天雷劈过。
云层之中闪现出一个人影,这人一身紫服玉肤玉骨,双目如潭,此时并没有一丝的冰冷取而代之的而是一股柔情。
走近鱼戈心先是一紧,而后迅速脱下外套将她裹住,唤了鱼戈几声不见她回应,便抱起她消失在大罗天。
郢砯正向孙女知秋询问近几日鱼戈与妖樱沐的近况。便听到宫外一阵天雷声,抬手算了算这大罗天今日也无那个散仙渡劫,怎会莫名出现天雷,顿觉不安。便与知秋度真一同出殿端详,站在云端之上,透过淡淡薄云。
一瞧才发现东边柳树林上空,一阵电光火石一团团红火正在林中肆虐,火势凶凶正往灵羽宫奔来,林中的灵兽到处逃窜。
九重天。
三臊正在宫晟虹宫门口趴着尊貔貅呼呼大睡,突觉一阵急风迎来,睁眼一瞧竟是好几日未见的主人,只不过今日这主人的怀里莫名多了位女子。
迷迷糊糊看不清长相,但从着装来看应该是位有姿色的仙子,只见主人十分紧张,急匆匆把那女子抱到内殿时紧张地喊道:“快去门口把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嘭!”大门一关差点把三臊另一条刚想踏进的腿给夹掉。
又剩自己独自在门外守夜,谁让他是主人的坐骑呢!突然灵光一现这才心生好奇,主人一万多年来,这晟虹宫可从未有他人进过,今日竟来了位女子!
三臊偷偷摸摸向殿内申长了脖子欲探出点消息,结果屋内传出了声:“退到大殿外去!!”
三臊揉了揉被震得些许麻木的耳朵,吓得他掉头便往殿外跑。
辞染轻轻将鱼戈放到软榻上,发现她此时全身冰冷,眉间晗着霜,体内的灵气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泄,境况甚是危急。
探了探她手腕间的脉,许久未探出个结果,只见鱼戈白皙的脖子上,突现一道黑色脉流正试图朝她心口钻进,但却被心口闪现的金光挡住,那道黑脉只得在心口周围徘徊。便脱掉里衫与鱼戈一同裹入棉被之中,将自己的温热渡与她,又在两人之外布了道结界,困住鱼戈周边散出的灵气,而后又将自己的灵气渡她一半,好弥补鱼戈流失的灵气。
几个时辰下来鱼戈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阵暖意,便向热源处靠近些,冻僵的双手往前一扫便触到了那堵温墙,感觉身子暖和了些,便又向前紧了紧,小脸凑上辞染温热的胸膛贴在上面拱了拱,将双手攀上了辞染精壮的窄腰,让自己离这面墙更近些好吸取更多的温暖,辞染顿觉一麻浑身一震,身子变得有些僵硬。
搂着怀里的鱼戈有些心神不宁,身子不知何时开始竟有些发热,体内感觉似有一团火在乱窜让他燥热不安,呼吸变得急促,口干舌燥不得不用力咽了口唾沫,体内的躁动还是难以压制。低头瞧了眼鱼戈发现她竟睡着了,辞染便觉好笑丫头这个时候居然能睡着!
用被子紧了紧鱼戈的领口,将她环绕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放了下来,这才觉得放松些。
直到第二日鱼戈才恢复体温收了外泄灵气。
辞染经昨日一夜操劳加之几日前的重伤未愈,晕了过去,体内一道紫光散了出来,在晟虹宫顶盘旋许久才见从九重天离去。
一边的大罗天早已乱作了一团。
郢砯派遣宫中的众仙将与柳林里的仙户们,在柳树林与灵羽宫寻了鱼戈几日也无果,一筹莫展便打算前往九重天求助于自己的徒弟仙帝。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九重天金銮殿内,仙帝威严的坐在大殿上方,郢砯一人坐在大殿一旁的软榻上,身后站着一同随来的知秋与度真,整个大殿只有四个活物。
郢砯方入座便有两位仙娥端着两盘茶露过来,替她倒满上又默默退下。
“启禀仙帝,老身此番到这九重天来,是有事相求。”郢砯有些为难道。
“尊师不必客气,有什么徒儿能助你的,你开口便是。”仙帝语气之中充满和蔼之气。
“实不相瞒,大罗天几天前那场大火之际,老身的小孙女落鱼戈失踪了,在那处闲地寻上几日也未寻到,今日特又来向仙帝借兵,想尽早寻回我那孙女。”郢砯想起那日大火仙帝已经派遣了十万大军在大罗天附近守防了,如今与他借兵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欲到九重天寻鱼戈,但这九重天是仙帝的地盘,总不能让人家把门打开让自己大张旗鼓带着兵进来寻人吧!
仙帝听完郢砯觐见一番后便道:“尊师莫慌,本帝即刻派遣众仙将在这天宫寻个遍,如若是这天宫寻不到,那本帝便寻下九天去!也非得帮尊师寻到不可!”
郢砯听闻起身感激地向仙帝行了个礼道:“老身在这儿先行谢过仙帝了,若是寻得我那小孙女,还望仙帝及早告知老身。”身后站着的知秋跟着行了个礼。
此时大殿内潇潇洒洒进来了位身影,郢砯抬眼一看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钟胡子。只见他前脚刚一入殿便大声嚷嚷道:“小鱼儿呢?郢砯你把那小孙女藏哪儿去了?快把我的小鱼儿还给我!”钟胡子眼睛连仙帝都没扫一眼,径直朝郢砯走去。
此时仙帝在殿上甚为尴尬,便掩面假装咳喘几声后道:“不知钟老仙人,最近几年来都在忙何事?怎得不见抽空到我九重天来坐坐。。”
钟胡子这才转身坐在茶几上,端起杯茶水抿了一口,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才望着仙帝抬手歪歪扭扭行了个礼阴阳怪气道:“小仙,在那大罗天住习惯了,受不了仙帝九重天这宫殿的辉煌之气,今日赶来不过是来寻我家小鱼儿罢了!既然她不在在九重天,那我便不打扰仙帝处理公务了,小仙这便回去。”
收回行礼的手便欲提脚离去,仙帝急喊道:“钟老仙人,这可是还在怪本帝!”
钟胡子顿脚步转身应道:“小仙,哪有资格责怪仙帝,一切,,不过都是命罢了!”语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是那句都是命罢了不停地撞击着仙帝的心口,剩下他有些愣愣在座位上,此刻大殿气氛尤为低沉。
“那大罗天灵气大损,老身得赶去处理后事,就不便打扰仙帝了。”郢砯开口打破这份突如其来的平静道。
“师傅!也还在怨我吗?”仙帝喃喃道,靠在扶手上神色中有丝颓废。
郢砯并未做出回应,只顾自己行了个礼便退下去。
大殿之中唯剩下仙帝,陷入无尽的回忆与感慨中。
知秋一回到大罗天,芷柔便寻了过来询问鱼戈消息,知秋见芷柔那双哭得红肿的大眼睛,想安慰却又不忍心欺骗于她,变如实与她说了今日于并未寻到鱼戈,那丫头当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后知秋只得先安置了芷柔,才去寻姥姥处理大罗天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