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下空间大得惊人,其中遍布各种奇怪设施,一眼望去尽然看不清边界。
“他那就在那,跑步过去。”巫夜指了指远处小亭,然后转身进了电梯。
我一路小跑,近了才看清里面有个人坐在轮椅上。
“辛苦了,先喘口气吧。”
那人穿着与白泽同款的袍子,看不清样貌。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可能与我相仿。
“巫夜让我长话短说,她很担心你的身体。”说实话,看他坐在轮椅上,我也挺担心的。
“无妨,能来见你,我也做了准备。有什么想问的,请直说吧。”
“那,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我现在很好奇,他是否和白泽一样也是那种体质。另一方面,如果对话中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我会觉得很不自在。
“抱歉,这当然可以。”对方说着将头套摘了下来,露出面庞。
皮肤白皙,瞳眸清澈,面容俊秀,一头零碎黑发。除了和白泽同样消瘦外,便再无相似之处了。对方这么简简单单就接受了我的请求,让我非常意外。
“那么可以继续了吗?”他善意地看着我。
在这瞬间,我有一种错觉,仿佛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这里好像藏着很多秘密。”我环顾四周,以此缓解心中诧异。
“这里本来是一个隐修教派的主要基地之一,建造工艺精湛超前。浩劫之后,除了山体滑坡掩埋了大部分地面建筑外,地下设施几乎完好无损。”
“呃,这么直接真的好吗?小说里,一般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领盒饭。”
“哈哈,是不是吓到了?”对方笑得很坦然,这让我更好奇了。
“你真的是百草氏吗?我预想中,百草氏应该是个有钱有势的老头子。”
“嗯,百草氏只是个代号,我们之中确实有不少老头子。我俩年龄应该差不多,或许你还比我年长一些呢。”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嗯……叫我世空吧。”
“你好,世空。”
“你好,尼墨。”
“感觉好傻。”
“同感同感。”
我两相视而笑。
“老实说,问题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问起。”
“先问你最想知道的吧。”
“白泽。关于她的一切——等等,还是算了。让她亲口告诉我吧。”
“我们对白泽了解也不多,但有些,确实有必要让你知道。你能帮我个忙吗?轮椅后的储物袋里有一个文件袋,是给你的。”
我走到他身后去时,看到他后劲上挂满了细密汗珠。
“找到了吗?”
“啊?哦,找到了。”
“打开看看吧。”
我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有一个笔记本和一个档案夹。我拿出笔记本,一张zhào piàn滑落出来。这是一张很旧的zhào piàn,上面有两个人。
zhào piàn上那个年轻女性身姿婀娜成熟妩媚,相貌与白泽一模一样。她一身异族服饰,满脸幸福地坐在一位男子肩膀上。那男子身形健壮,全身肌肉蟠扎,相貌竟也与我相同,只是多了些浅络腮胡。zhào piàn的背景是一座神庙,看上去十分古老。
“这是白泽——和我?”
“放心,这次不是伪造的。”
“这上面的人究竟是谁?”
“zhào piàn上那个男人也是隐修会的一员,这张zhào piàn是与白泽一同被发现的。至于当时的具体情况,那个笔记本上有详细记录。”
我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
“嗯,我理解你很着急,不过那些东西你可以拿回去看。我想和你聊聊那个男人。”
“嗯,好吧。”
“他的代号是‘北斗’,在27年前的一次行动中失踪了。凭着他的求救发信器,我们找到了白泽。”
“那,我和白泽……”
“我们对比过你们的基因,血亲可能性极低。你们俩的基因都很优秀,繁育下一代的匹配度也很好。”
世空这番话说得十分自然,我却一脸尴尬。
“等等,你刚才说‘你们’?”
“对啊,也给你做了检查。”
“什么时候?”我听得头皮发麻。
“开学典礼前一天,你们两一起休克的时候。”
“……”
“本来都是分开做的,那天情况特殊,干脆一起做了。”
“你是说,你们的人,在我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大白天把我们从孤楼带走,做了检查,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回去?”
“没有那么多人,就巫夜一个人。也没出孤楼,就是用电梯下到b2层而已。”
“你们还用了电梯?”
“放心,事后用速干漆重新封好了,还点了熏香来遮盖漆味。你没察觉到,白泽就更不会了。”
“我现在一点也放不下心。”想到我和白泽如小白鼠一样任人摆布,心中不爽溢于言表。
“嗯,对此我很抱歉。此次与你见面,也是为了表示诚意。只是巫夜有些担心过头,昨天才冒犯了你们。”世空十分吃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弯腰向我鞠躬我:“我郑重向您道歉,这种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抬起身时,他已经脸色苍白,额挂汗珠。
“算了算了,你快坐下吧,等会巫夜又以为我为难你了。”我赶紧走过去扶他坐下。他身形单薄,体质虚弱。手接触到他时,不禁让我想起初见白泽时的情境,关切之情油然而生。
“谢谢你。”世空向我惨白一笑。难怪巫夜紧张过度,他实在太虚弱了。
“你的身体?”
“无妨,我们继续吧。”
“结婚什么的,是不是太快了。”
“嗯,我明白,我们不会勉强你们的。只是一年后,你们将离开特区执行任务,我希望你们的结合能被更好地延续下去。这样吧,不想生孩子也行,可以先做冷冻储藏,想生的时候说一声就行。”说到“冷冻”时,世空瞥了我裆部一眼。我隐隐感到裆下一凉,赶紧用手护住。
“你、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老想着这种事。”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们不是科幻小说中的变态科学家,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因为你俩太特殊了。”
“特殊?”
“你之前也参加过苏的研究项目,知道自己的脑结构与一般人不太一样吧。”
“是的。等等,苏和愚翁也是你们的人吗?”
“不算是,虽然他们接受我们资助,但确实不是我们的人。”世空很认真道。
“哦,请继续吧。”如果苏和愚翁也是他们的人,那我真确定以后还能否相信别人了。
“其实小白泽的脑结构和你一样,通过对比你俩和正常人的基因组序列,我们发现你俩——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看世空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或者说不是自然人,从基因角度来看,自然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在于一个被称为srgap2的基因。这个基因在所有动物身上都有,主要影响大脑发育。但在人类身上,这个基因比其他猿类近亲多复制了三次,而你和白泽则在此基础上又多了一次复制。”
“就多了一次?”
“嗯。”
“一次就不是人啦?”我有些担心白泽与我的处境。
“虽然也存在其他特殊基因组序列,但最关键的就是这个‘多一次’了。”
“你们真的不会拿我们做实验吗?”
“安心,只是基因序列范畴上非自然人罢了,而‘人’的定义要复杂宽泛得多。大家同属于灵长目,都是亲缘动物。虽然你们基因突变了,但认知、情感以及意志行为等与人类相同。这是极为宝贵突变,可能改变人类的未来。现在人口负增长,你俩若能抓紧时间多生些孩子,那真是大功一件。”世空很认真地看着我。
“变态。”还真是三句话不离生孩子。嗯,第一次说别人变态,感觉挺爽。
“确实是变态了点,老辈人习惯把这种情况归类为‘亚人’,我倒觉得叫‘超人’更酷一些。”
“呃。”怎么又甩回来了。
“你觉得呢?”
“你、你喜欢就好。”
“那关于繁衍超人的事情——”
“这事我回去和白泽商量一下!再考虑考虑。”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逼婚,那也真够变态了。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