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x375
“要不,我们先把他对外的通讯联系截断?”祁月飞问道。
“不,不能再打草惊蛇了。他就是一条毒蛇、一个疯子。绝不能再刺激他。”奥世琦连忙否定道。
“其实,有时,……我的理解,”查理小心翼翼地想着措词,慢慢说道,“在商业谈判中常有这种情况,他们提出三个条件,不一定是三个条件都必须要满足,而是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比如,既然后面两个条件我们无法答应,能不能就在赎金上做让步,把赎金翻倍,看看他们能不能同意?”
“100亿!还要再翻倍?”奥世琦惊叹道,“谁能做这个决定?”
“当然只有你啦。”查理讪讪地道,“你是国会和总统府双重授权的特别工作组组长,你不做这个决定,谁做?”
“你同意这个决定?”奥世琦反问道。
“我同意。”查理点头道。
“漠笛议员,你呢?”
shì pín虽然已经播完,但一想到伽莉的遭遇,漠笛的心中就不由自主地一阵绞痛。听到发问,他点头道:“生命无价。200亿救200多条人命,我同意。”
“你们都同意,那钱谁出?”
“当然是政府出。”查理回答道。
“祁月飞先生,政府会出吗?”
祁月飞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应该会。总统府已经授权特别工作组全权处理,自然要对处理所需要的经费买单。”
奥世琦踱着步,走了好几个来回,这才站定道:“泰山,给‘彩云八号’传话,三个条件变一个——150亿元赎金。问他们行不行?”
……
“报告长官,‘彩云八号’回话,150亿元,再加50克x375或者蟠天的最高授权。”泰山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对查理竖起了大拇指,毕竟离解救又近了一步。查理笑了,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200亿元,不再附加条件,行不行?”奥世琦说道。
……
“报告长官,‘彩云八号’回话,赎金只要不低于150亿元,随便我们给多少,但必须要50克x375或者蟠天的最高授权,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完泰山的传话,大家都愣住了,不明白大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坚持那个附加条件,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泰山,连线爱因斯坦宇宙研究中心,请他们的负责人通话。”奥世琦又一次打破了沉默,命令道。
洲芹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发着呆。从新闻上看到“彩云八号”的劫持者要x375,她顿时就惊呆了!“他们怎么会知道x375?他们为什么要x375?”x375究竟是什么物质、有什么作用,连洲芹他们这些研究人员都还一无所知,劫持者要它做什么?而且,发现x375纯属偶然,到现在还不到一周时间。
那是5天前的下午,洲芹把手上的课题做了结题,轻轻地哼着歌朝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是爱因斯坦宇宙研究中心唯一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在这里,10张精致的小圆桌,每张都是楠木制作,雕刻着不同的图案。洲芹最喜欢的其中两张,一张雕刻的是梵高的《向日葵》,色彩艳丽,充满了夏日的jī qíng;另一张雕刻的是岩叟的《梅花诗意图》,花枝瘦骨铮铮,花蕊端庄大气,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和灵动。每张圆桌旁配有四把椅子,大家可以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品茶、喝咖啡、交流聊天。休息区边上是一组组陈列柜,柜中主要是书籍和杂志,书籍以哲学和文学为主,还有一些杰出科学家的文集,比如《爱因斯坦文集》,杂志则是最新的人文时尚类;此外,还有一些艺术家赠送的艺术品,比如根雕、石刻、水晶工艺品、废物利用的创意作品等等;最后还有一组,则是宇航局和民间人士赠送的陨石,形状颜色各异,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多块。科研人员们可以在这里翻翻书,或者看着艺术品、陨石,放飞思想,让自己的思维无限联想、遐想,追寻灵感的踪迹。
洲芹泡了一杯玫瑰红枣茶,一边慢慢品着,一边在陈列柜前驻足细看。这时,一本书吸引了她,“《山溪说》?好奇怪的名字。”她把茶杯放在陈列柜上的杯架上,取出书翻了起来。书的序章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后的故事》,书中写道:
齐博揶揄着笑了笑,又问道,“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吧?”
唐烁点点头。
“那再之后的故事呢?”
“再之后?……黄雀把螳螂吃了。”
齐博摇了摇头道:“再之后是这样的。黄雀正准备抓住螳螂美餐一顿,这时一只鹰猛地扑了下来,抓住了黄雀。螳螂为了感谢鹰的救命之恩,匍匐在树枝上,把蝉高高举起,无限虔诚地对鹰道:‘伟大的鹰啊,感谢您的神勇仁慈,救我于千钧一发之际。您是我的救世主,为了表示我最最虔诚的感谢,我把这只蝉敬献给您,请您笑纳。’鹰看了看那只只能抵得上它半指利爪的蝉,那蝉在螳螂看来是无比的美味、但在鹰看来却是无比的丑陋恶心,于是毫无兴趣地道:‘这蝉,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说完,抓着黄雀振翅高飞而去。”齐博讲完,扭头看着唐烁,继续道,“你说,如果真有神,我们的所谓礼拜和祭祀,会不会就像螳螂给鹰敬献蝉一样可笑?”
“有点意思。”洲芹把书放了回去,但已经决定抽空把它读完。虽然已经是数字时代,但洲芹还是有着喜欢读纸质书的习惯。就像每年元旦,人们都要祈福新的一年万事如意,但其实,新年是否真能万事如意与元旦的祈福根本毫无关系,但却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具有独特的仪式美。而读纸质书,对她而言,也充满了一种仪式美,她喜欢和享受这种仪式美。
洲芹就这样走走、停停、看看,最后又来到了陨石陈列柜面前。陨石数量虽然不多,但种类齐全,石陨石、铁陨石、石铁陨石、玻璃陨石,颜色或青或蓝、或黑或红,有球粒状、有非球粒状,有的似翡翠,有的似宝石,每一块都凝聚了宇宙的神秘之美。细细鉴赏一番后,洲芹又把目光停留在了她最喜欢的一块玫瑰红色的铁陨石上。这块陨石有牛津字典大小,不仅颜色像玫瑰红,陨石上凸起的纹路也很有些像玫瑰花瓣,所以洲芹把它称为“玫瑰陨石”。当初接受捐赠时,研究中心就对玫瑰陨石做过检测,它的成分主要是铁和镍,虽然看起来个头不小,但中间有一个大面积的密封式空洞、一个真空的真正意义上的空无一物的洞。这块陨石她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了,只是每看一次,她觉得自己就会对陨石多增加一分喜欢和亲近。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时常在心中想道。
洲芹一边欣赏着,一边品着茶,看到茶杯中玫瑰花瓣经过开水的洗礼更加娇艳,心中忽然一动,萌发了把陨石加热的想法。“不会把它烧坏吧?铁的熔点1500多度,镍的熔点1400多度,不超过1200度,应该比较安全。”想到这儿,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偷偷把班上的玩具拿出来玩一样,她轻手轻脚地拿出玫瑰陨石快速朝高温加热器走去。
温度渐渐升高,100度、200度、500度,玫瑰陨石在加热中变得又红又亮,而那玫瑰花瓣般的纹路在高温下竟然有了娇艳欲滴的韵味,更加美不胜收。洲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就像一个小女孩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玩具。温度在不断升高,很快就升到了1000度,那纹路似乎也有了像玫瑰花不断盛开的动态美感。温度在1000度维持了一会儿,便继续上升,渐渐地,奇异的现象发生了!陨石的光亮开始渐渐变淡,而陨石中间那密封的空洞开始显现。那空洞竟不是空洞,而像是……对,像是一团流沙画!它流动着,颜色五彩缤纷,每一种造型都是洲芹喜欢的类型。
天哪!洲芹突然从“流沙画”美丽的陶醉中清醒过来,那空洞不是真正的空洞,那里面有着以前他们从未发现过的物质!
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她飞快地找到了她的导师、研究中心主任狄拉克教授。狄拉克匆匆赶到高温加热器前,不错!陨石中的空洞正像一个立体的流沙画,变化着各种造型,那造型、那画面,让狄拉克无比沉醉……
洲芹站在狄拉克身后,看着那些流动的画面,她忽然觉得,此时“流沙画”的造型风格和她刚才看到的完全不同,但却是教授喜欢的。她把这个奇怪的感觉说了出来。“怎么可能?”教授震惊了。为了检验这个现象,他们立刻又找了几个研究人员过来,分别站在最前面观察,洲芹的感觉竟然是真的!
“天啊!难道它竟然能够读取并且理解我们的意识!”狄拉克差点兴奋得晕了过去。就这样,x375被发现了。
可是,除了陨石被加热到1000度以上,它会出现以外,他们用尽了其他一切方法,都无法检测到它的存在,甚至连质量也没有!难道就像希格斯玻色子 那样,它是“上帝物质”?
所以,对x375的研究还处于一无所知的阶段。
此时,玫瑰陨石就在洲芹的办公桌上,一想到它可能被劫持者拿走,她就像自己的心肝要被别人挖走一样痛苦不堪!
她站了起来,把玫瑰陨石放进高温加热器,温度很快就达到了1000度以上,美丽的“流沙画”又出现了。她静静地欣赏着,忽然一个想法在脑中闪现,“那天,真的是我想的要加热它?还是它把加热的想法传给了我?不可能!难道它能和我进行意识交流?”她摇了摇头,突然又一个念头钻了出来,她愣住了,“我的想法?还是它的想法?”她思索了片刻,“管它呢。”她不再多想,取了一个高能射线发射器回来,对准“流沙画”,一按按钮,一组伽马射线射了过去。
“流沙画”消失了!
洲芹一下慌了神,急忙走到高温加热器面前,正想调整温度,突然感到凭空一股电流直击她的大脑,立时便昏了过去。
狄拉克心急如焚地朝研究中心赶去。劫持者要x375?起初,他根本不相信奥世琦的说词,直到查了新闻,这才相信。“他们为什么会知道x375?他们要x375做什么?”他想不明白,但他非常明白一件事,那就是x375的研究一旦有了成果,那将震惊全世界!也将是他人生最辉煌的顶点!作为一个毕生研究宇宙奥秘的人,他知道,x375的研究必然会把他带入一个从未进入的崭新世界。所以,他怎么可能把x375交给劫持者;何况,研究中心是民间机构,在这种问题上完全可以不理睬政府。但毕竟它现在与200多条人命联系在了一起,人命大于天!而且,奥世琦、祁月飞也分别代表国会和政府表了态,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用尽全力找回x375,让它完璧归赵。于是,他答应了暂时忍痛割爱,暂时!
发现玫瑰陨石上暗藏的秘密后,他查阅了它的来历。它是一位民间人士在月球旅游时发现的,花纹已经十分独特,再加上“年龄”在50亿年以上,所以极具科研、艺术和收藏价值。几度易手,最后被企业家乾非高价买下赠送给了研究中心。也就是说,玫瑰陨石是在地球形成之前就存在了,然后经过漫长的太空旅行,最后降落在了月球上,之后又在地球上旅行了一番,这才到了研究中心。“多么神奇的旅行啊!”每当想到此,他就会禁不住感叹道。
走进实验室,狄拉克一眼就看到洲芹倒在地上。他急忙跑了过去,扶起洲芹的头叫道:“洲芹,洲芹醒醒,洲芹!”洲芹脸色苍白,毫无反应。“来人啊,快来人啊!”他大喊道。很快,几个研究人员听到喊声跑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洲芹抬到椅子上坐好,叫了医疗急救。狄拉克这才缓过气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顾四周,发现高温加热器还在运行。他走了过去,温度1100度,玫瑰陨石没有出现“流沙画”!“怎么可能?”他关了高温加热器,仔细辨认,应该是玫瑰陨石。于是,重新加热,温度一直升到了1300度,但始终没有再出现“流沙画”!“糟糕,被掉包了!”狄拉克顿时感到胸口像被铁锤重重地打了一下,痛得瘫了下去。
x375被掉包了!听到这个消息,奥世琦、祁月飞、漠笛、查理等rén miàn面相觑,一时间都恍若在梦中一般。
过了好一阵,奥世琦才开口道:“教授,您是说,您前脚刚答应把x375给我们……”
“是借!”狄拉克立刻纠正道。
“好,借给我们,后脚它就被掉包了?您不觉得,这……”奥世琦努力想着措词,以免说得太过直白,“这……这太过巧合了吗?”
“太过巧合?奥世琦,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你是怀疑我在说谎骗你们?”狄拉克愤怒地道,失去x375的痛心和怨气也一股脑地倾泄了出来,“我还怀疑你们!为什么劫持者会知道x375?为什么前脚劫持者说要它,后脚它就被人偷走?”
看到狄拉克满脸的没有一丝做作的愤怒,奥世琦心生愧疚,道歉道:“非常抱歉,教授。我们非常抱歉。”
“算了,我们已经报了警。相信很快就能破案了。”狄拉克一顿宣泄过后,一脸疲惫地结束了通话。
x375被盗,是劫持者的同伙,还是另有他人?x375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大家都沉默不语。
“要不,……”查理说道,“既然教授说那块陨石和x375非常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要不,我们就拿那个去试一试?”
奥世琦想了想,说道:“不能冒那个险。最初连政府都不知道x375,而他们却知道,而且还指名道姓地要它,或许他们真的知道一些连狄拉克教授都不知道的秘密。用假的去,一旦识破,我怕后果……”他摇了摇头,补充道,“我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飞船那惊心动魄的1000米自由落体运动,大家都一阵后怕地点点头。
“难道真的只有把蟠天的最高授权给他们?”查理嘀咕道,“但总统怎么会答应呢?”
“不,不用。”漠笛说道,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渐渐成熟。自从看到伽莉的遭遇,一种强烈的痛不欲生的感受就一直缠绕着他,“我一定要救她!实在不行,我也必须要到飞船上去,去和她一起面对!”他在心中反复说道。现在,想法成熟了,他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可以利用那个假x375,由我把它带给他们。第一,即使他们知道x375的一些秘密,飞船上也未必有设备能够鉴定真假;第二,即使被他们识破,因为我们根本不了解x375,所以可以推说我们也是被狄拉克教授骗了,当然这有点对不起狄拉克教授,但是相信他们是有可能相信而不会被激怒的,然后最多把我也留下来当人质,再找你们要东西。所以,我觉得可以一试。”说完,他一脸毅然地看着大家。
“那样,你岂不是很危险?”祁月飞关切地道。
漠笛笑了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心中却想着,“能和她在一起,虽死无憾!”
听到漠笛甘愿亲身犯险,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想了一会儿,奥世琦道:“好,那就试一下。我立刻通知研究中心把‘x375’送来。”
“报告长官,‘彩云八号’传来信息。”泰山说道。
“什么信息?”
“他们说,他们改变主意了,不要x375,只要150亿元加蟠天的最高授权。”
“啊?”大家惊呆了。
祁月飞和漠笛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是他们知道x375被偷了,还是他们得到了同伙已经偷到x375的消息?不论是哪种情况,劫持者背后的力量都太可怕了!